第五章: 小石生,母子惜別

　　試想一個云英未嫁的女孩子突然間無故而孕，百口莫辯，而且還差一點冤死在父親的仙劍之下，可知陸蓉波當時受到了多少的委屈與打擊。經歷了如此的一番折騰，她早被弄得心力交悴氣息微弱，幾乎便要在石穴之中難產而死。

　　陸蓉波一面掙扎，一面按照極樂真人的指示，從陸永的一口仙劍上取下了一個綿囊。綿囊內除了藏著一封由極樂真人親手所寫的信外，還有兩件寶物和兩顆丹藥。這兩件法寶可是真人特意留給陸蓉波未來的孩子，而那兩顆丹藥則是滅塵子獨留給陸蓉波一人的。

　　在信中，李靜虛指示陸蓉波一人留在靈石之內待產，并可憑著靈石中充沛的靈氣來養胎。生產之后則可服用其中的一顆純陽造化丹來修補體內虧損的元陰，重筑道基，潛心修煉，未來再服另一顆聚魄煉形丹以求早日修成道家元嬰。

　　除此之外，她更可以把握余下來的日子好好照顧與教育孩子，享受天倫之樂，直待她功行圓滿飛升之后，滅塵子便會前來把她的孩子渡入門中。

　　如此一來，陸蓉波與孩子的未來道路都被極樂真人與滅塵子安排好了。

　　正所謂為母則剛。也不知是否母性的力量，縱使陸蓉波早已筋疲力竭，氣息衰竭，但是為了腹中的孩兒著想，她還是咬緊了牙關在這不見天日的石穴之中掙扎求存，努力以赴地活了下來。果然，石洞之中充斥著靈石精氣，非但適時保全了陸蓉波的胎兒，而且亦間接改善了母體的機能，幫助她進一步恢復過來。

　　時光荏苒，懷胎九月。陸蓉波拼命忍著無比的痛苦，終于生出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陸蓉波汗流浹背，披頭散發，猛用指甲一掐孩子粉嫩的屁股。

　　“哇哇哇…”嬰孩隨即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異常響亮，可知這個孩子是一個健康的娃娃。

　　陸蓉波一身香汗淋漓，滿臉盡是縱橫交錯的淚痕。就在產后的精神委靡間，她突然奮起余力，一口咬斷了血淋淋的臍帶，然后才氣若游絲地向著懷中的嬰孩說道：“孩子啊！師祖說…你是娘親與靈石感孕而生的圣嬰，將來更有著…非凡的成就與人生。從今以后…你便叫作石生吧！”

　　未婚生子，險遭毒手，陸蓉波一時感懷身世，忍不住便再次大哭起來。那小小的嬰孩彷佛感受到母親的悲傷，連忙伸出一雙小手輕撫著陸蓉波的臉頰。這一刻，看著懷中小小人兒一對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陸蓉波忽然不再感到半點的悲哀，反而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幸福感猛然涌上心頭。

　　一息間，陸蓉波終于忍不住破啼為笑，真的是開懷的笑了。

　　經歷過了這一場大哭之后，她便再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因為無論石穴之中的生活有多艱苦，只要看到了孩子可愛的臉龐，她便忍不住露出最甜美滿足的笑容。

　　石生在不見天日的石生長，一張小臉生得又白又嫰，粉妝玉琢，端的是非常可愛，尤其是他那紅蘋果般的臉頰，則比起一般女孩子還要漂亮。

　　在石穴中微弱的燈火下，只見他頭戴一個如意金箍，身上則穿著一件寒光閃閃的仙衣，彷似是來自天上的金童。由于陸蓉波非常痛愛這一個天賜的孩子，她便把自己發上唯一的一根金釵給他煉成了一個發箍，并把極樂真人當初所贈以天孫錦織成的綿囊拆散開來，重新制成了一套小小的仙衣，因此石生便不用來石赤裸裸地生活。

　　石生這一個孩子雖然天生異稟，但是比起同零的孩子卻是成長得異常的緩慢。十年之間，他才長成了一個兩三歲孩童的模樣。只不過，他修真的稟賦卻極為高強，不論陸蓉波傳授他什么道法神通，他都是一學便會，甚至乎青出于藍。

　　除此之外，他才一瓜瓜落地便精通土遁之術，更能隨意在巨石內各層洞游走起來。若非極樂真人早已把石穴的外圍徹底地封印起來，這么一座小小的石穴又如何可以把他困禁起來呢？

　　這一天，陸蓉波手執當年極樂真人留下來的書信，臉上卻流露出一抺揮之不去的憂愁。原來陸蓉波隱約發覺到了自已近年來功行漸進，元嬰似乎更有圓滿之象。

　　本來她的一身所學便與方瑛昔日那一部玉頁金簡所載的功法一樣都是一門速成的修真功法。如今加上了聚魄煉形丹的輔助，她的飛升靈光已經徹底凝聚成功，不日她便需要飛升離去。否則一待靈光退去，她便會前功盡棄，再也難以成道。

　　假如換作往日，她自然會是喜出望外，但是如今她的內心卻充滿了對孩子石生的不舍。隱約之間，她深感到紫府之中的元嬰已變得無比的純粹與輕盈，體內的元氣亦不由自主地匯入了飛升靈光之中，彷佛是箭在弦上，已到了不得不發的時候。

　　思前想后，她便明白了自己飛升之期將不遠矣。

　　“兒子，快過來娘親的跟前。”陸蓉波柔聲呼喚道。

　　瞬息間，陸蓉波身前地面上塵土一揚，小石生便已從地上鉆了出來，并且一頭撲入母親的懷里。同一刻，他身上的仙衣一亮，空中的塵土便往外驅散開來。

　　陸蓉波輕撫著小石生烏黑的頭發，柔聲宣告道：“兒子，今天正是為娘成道飛升的大日子。稍待片刻，為娘便要白日升天，暫時把你一個留下來。此后天人相隔，也不知要待何年何月我倆母子方能再次聚首。不過你大可放心，待娘親去后，你便會另有一番曠世仙緣。想當初，你的師祖便曾經給你請來了一位明師，因此你將來的成就更遠在為娘之上啊！”

　　“不要！我不要娘親離開！我才不管什么飛升不飛升的，也不管什么明師不明師的，我只要娘親一直在身邊…”小石生鼻子一紅，便忍不住哭鬧起來道。

　　陸蓉波微笑著搖一搖頭，道：“當真是孩子氣的話。人生不過百年，要是我們母子不好好修煉，極其量亦只能在人間相處百年而已。唯有飛升天界一途，你我才可真的永遠待在一起啊！除此之外，你很快便可以離開這一個狹小的石洞，終于可以看見外面那一個無限的世界。”

　　小石生一生從未離開過莽蒼山免兒崖的巨大石洞，早已對陸蓉波口中的世界充滿好奇，日夕盼望可以早日離開石洞，并且見識石外的一個未知的世界。事實上，陸蓉波每天都會告訴兒子外面世界的事物，花草樹木，天地山河，任何一樣人間的平常事都是小石生眼中的新鮮事。因此之故，他馬上被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困擾著。

　　眼看小兒子眼眶含著一泡淚水，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陸蓉波便把小石生一把擁入懷中，大力地親吻起來。

　　“傻孩子，天意早已注定，你的未來亦必定不凡。現在你與母親雖然小別，將來定必會有重聚之日的。兒子，你的未來便在外面的世界，你只要安心在這里等候未來的師尊到來接引就行了。”陸蓉波說時眼角亦流下了一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