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不去
顏彥見到陸家來人時正抱著陸初坐在廊下曬太陽，陸衿在一旁拿著一根蘆葦桿子吹肥皂泡泡玩，一邊吹一邊追著這些泡泡跑，陽光下，這些泡泡發出了五顏六色的光，院子里灑滿了陸衿清脆的笑聲。
五個多月的陸初也認識人了，聽見姐姐的笑聲，孩子也躺不住了，眼睛一個勁地追著陸衿，小手小腳也不停地動，顏彥一邊哄著孩子輕輕地哼起了上一世的歌謠。
溫嬤嬤進門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嬉鬧圖，先是一愣，繼而撇了撇嘴，因為在她眼里，陸衿四歲了，可以學規矩了，即便不學規矩，也不能玩一些這樣低等的游戲，這跟街頭巷尾那些小丫頭子有什么區別？
還有顏彥也是，哪有世家大族的女子坐在廊下曬太陽的，這跟那些市井小民有什么區別？
顏彥看出了溫嬤嬤眼里的輕視，笑了笑，起身站起來，并沒有去阻止陸衿，因為在她看來，孩子剛兩歲半，快樂最重要，那些規矩、禮儀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機會學。
而她之所以抱著陸初坐在廊下曬太陽，也是因為孩子是冬天生的，那會太冷，孩子沒法出門，她怕時間長了對孩子發育不利，所以天氣回暖后，她會親自抱著孩子出來曬曬太陽。
溫嬤嬤見顏彥起身后并沒有開口請她進屋，而是站在廊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便不敢拿大，規規矩矩地向顏彥先行了個禮，這才說明了來意。
顏彥早在聽聞陸端回家后就猜到會有這一幕，不過她可沒打算妥協，“還請溫嬤嬤回去告訴老爺，兒媳不會再回陸家了，兒媳是決計不會認一個逼死自己的人做婆母的。”
“回大奶奶，老爺說了，陸家不是只有一個夫人，陸家也不是我們夫人的，陸家姓陸。”溫嬤嬤躬身回道。
“陸家姓陸不假，可陸家的當家主母是夫人。還請嬤嬤轉告老爺，兒媳不孝，老爺若是想看看孫子孫女，明園的大門倒是隨時敞開的。”
顏彥剛一說完，聽到動靜的青釉青苗幾個出來了，青釉走到顏彥身邊，“主子，不如我和青玉姐姐一起去一趟陸家見見老爺吧，萬一這傳話的傳錯了，讓老爺誤會主子可就不太好了。”
彼時陸衿也停止了嬉鬧，站在院子中間看著溫嬤嬤，聽到青釉這話，她跑到顏彥身邊，抓著顏彥的衣襟仰頭說道：“娘，不如女兒和青釉姐姐一起走這一趟，女兒都沒有見過祖父，不知祖父長什么樣。”
“你，你見到祖父想說什么？”顏彥本想拒絕，可看到自己女兒眼睛咕嚕嚕地轉，便猜到這孩子準是也有了什么壞主意。
這孩子別看年齡小，心思靈透著呢，誰對她好誰對她壞一下就能感知到，因而，多半是好奇了，想去試試那位祖父心里到底喜歡不喜歡她。
“女兒好奇祖父是什么樣子。”陸衿沖顏彥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顏彥不忍心拒絕孩子的心愿，便命青釉領著陸衿去擦擦汗，換身衣服，再帶上青玉、青禾和青雨，青玉青禾算是管事媽媽，青釉青雨算是丫鬟。
待這幾個人出門后，顏彥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女兒一天天大了，得單給她配四個丫鬟外加兩個管事媽媽以及一個教養嬤嬤，教養嬤嬤現成的，宮里送來了一個，姓郝。
顏彥是個急性子，趁著這會有空命人把周海生家的喊來了，讓她男人去莊子里挑四個十歲以下的女孩子來。
再說陸衿跟著青釉幾個進了陸府，被溫嬤嬤直接帶進了老太太的上房外，陸老太太得知顏彥沒有來，只命了兩個丫鬟和管事媽媽帶著陸衿來了，她便命溫嬤嬤帶她們直接去見朱氏。
誰知溫嬤嬤領著大家轉身離開時，陸衿卻高聲喊了一句，“太祖母，你不想見衿娘嗎？”
這一聲“太祖母”讓陸老太太回過神來了，她怎么把這古靈精怪的小東西忘了呢，于是，老太太忙命春眠出來把陸衿抱進去。
陸衿沒用春眠抱，自己下地，一旁的丫鬟忙掀了門簾，陸衿自己跨進去了，青釉幾個忙跟在后面。
陸老太太見到這個第四代還是有幾分歡喜的，“喲，我們小衿娘來了，可真是難得，是來看望太祖母的嗎？”
陸衿努了努嘴，做出了一臉委屈樣，“衿娘是來看望太祖母，可太祖母卻一點也不想衿娘。”
“誰說太祖母不想我們衿娘，想著呢。可太祖母病了很長時間，沒法去看衿娘。”陸老太太伸出手來把孩子攬到了身邊。
陸衿抬頭看著老太太，“太祖母病好了嗎？衿娘給太祖母帶了太祖母最愛吃的糕點和藕粉，我娘說，讓太祖母好好保重身子。”
這話說的老太太心里酸澀酸澀的。
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弄成這樣，不要說外面的名聲毀了，就是家里的安寧和氣也不見了，而她一個暮年之人，本該兒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如今卻只落了個冷冷清清。
陸衿見老太太眼圈紅了，倒是乖巧地靠了過去，“太祖母不哭，我娘說了，愛笑的孩子運氣才好，我就是因為愛笑，所以才做了娘的女兒。”
陸老太太被孩子這句話逗笑了，“嗯，聽我們衿娘的，愛笑的孩子運氣才好，太祖母不哭。”
隨后，陸老太太問了些顏彥和陸初的事情，祖孫兩個說了約摸有一刻多鐘，陸衿主動告辭了，說是要去看看祖父，她還沒見過祖父呢。
陸老太太見此，忙命身邊的丫鬟找出了幾樣適合小姑娘的首飾來，因為她見陸衿身上一硬飾物皆無，頭發也只用了幾根彩帶綁了個包包頭，覺得未免太素氣了些。
其實，這是顏彥的意思，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心性，不宜太早用這些世俗的東西束縛她，因而，陸衿身上只有那枚太叔嬸送的血玉，其他的都沒帶。
從陸老太太屋子里出來，陸衿一行跟著溫嬤嬤到了朱氏的上房，剛一進院子門，就聽見了嗚嗚的哭聲，眾人忙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