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是次日在朱氏屋子里向朱氏請安時見到顏彧才發覺顏彧似乎有了點什么變化。
怎么說呢,不再像前兩天那么小意討好她了,言辭間還頗有點得意,最反常的是,她居然當著朱氏的面夸顏彥,說顏彥做的詞曲不但把那一干世家子弟比下去,陸呦憑此還結交了一位陌生的知己。
顏彥在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遍顏彧的幾點用心,無非就是想告訴朱氏和她,陸鳴昨晚又回到她房間了,且還她相談甚歡;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告訴朱氏,顏彥為了讓陸呦壓陸鳴一頭,竟然把自己的作品拿去給陸呦在外面賣弄。
可不管是哪種情形,顏彥都沒有興趣和她計較。
因此,從朱氏院子里出來,顏彥站住了,對顏彧說了一句話,“你可真是白瞎了祖母和叔叔這些年對你的教導,也白瞎了我那些年那么對你。可盡管如此,看在祖母和叔叔的面子上,給你一個忠告,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小伎倆,我不想拉低自己的格局和你斗。還有一點,千萬別挑戰我的底線和耐心,這個后果你兜不住。”
說完,顏彥沒有去看顏彧的反應,而是扶著青釉轉身離開了。
早飯時,顏彥再次見到顏彧,這一次她老實多了,一句多余的廢話沒有,基本是長輩問話才答,不問她也不開口,弄得陸老太太以為她身子不舒服,要為她請大夫。
倒是朱氏頗有深意地看了眼顏彥,她知道準是顏彥說了什么,因為早上請安顏彧從她屋子里出去時還是歡歡喜喜的,沒道理才過一個時辰就蔫了。
可當著顏彥的面,朱氏也不好細問什么。
飯后,顏彥向老太太和朱氏告辭,老太太知道陸呦要回書院,沒有狠留他們,倒是朱氏命人給顏彥拿來兩個大包袱,也說是針線房給她趕制的嬰兒全套用品。
回到自己家,顏彥命人把這兩個包袱里的衣服都用醋兌上水泡上一個時辰再仔細清洗一遍。
不是她不信任朱氏,而是為了以防萬一,上次馬氏送來的那些小孩衣物顏彥也是這么處理的。
晚飯后,顏彥送走陸呦,命人去了一趟明園食府,把奶娘的兒子石長生叫回來了,顏彥問了他幾個問題。
石長生對這位周祿還真有點印象,主要是京城的這些公子們他基本混了一個臉熟,陡然出現一個面生的,且還不是本地口音的,他自然要多看兩眼。
據石長生說,這位周公子很低調,每次來都是帶兩個隨從,點的菜也不多,也不怎么喝酒,但他有一個習慣比較特別,不要雅間,就喜歡坐在大廳靠窗戶的位置,他吃飯,那兩名隨從坐一旁看著,待他吃完后,那兩名隨從才拿起筷子,期間,周祿會要一壺茶,自斟自飲,看著窗戶的景色,也不說話。
“會用筷子嗎?這三個人。”顏彥問。
石長生回想了一下,“會,很熟練。”
接下來,顏彥問他們都點過什么菜。
“第一次是我們推薦的招牌菜,有帝王贊,有火鍋,再然后就是他們自己挑沒有吃過的,每次都不一樣。”說完,石長生又補充了一句,說是那兩名侍衛很喜歡吃羊肉,尤其是碳烤的,那位周公子喜歡喝湯,喜歡吃魚。
喜歡吃魚倒不足為奇,喜歡喝湯卻是不太正常,不要說北地,就是京城的這些人家也沒有喝湯的習俗,除非是女人坐月子或病人需要補身子,才會做點雞湯魚湯什么的補補。
為此,顏彥一開始也沒敢推出什么湯品來,還是后來搬家時把佛跳墻這道菜研究出來后才在飯莊里推廣出來,那還是借了皇上的金口玉言,起了一個“帝王贊”的名字才引來的這些食客。
再后來,顏彥倒是陸續推出了雞湯和魚湯,無形中改變了一些人的生活習慣,可這也是逐漸的,是有過程的,而這位周祿卻是初到京城就喜歡上了喝湯,由此,顏彥心里又打起鼓來,莫非,真是個穿越同行。
從石長生嘴里,顏彥還得知這位周公子喜歡去茶樓和書肆,據說在茶樓聽說書一坐能坐半天,別的他就不清楚了。
打發走了石長生,顏彥又命人去把青禾叫回來,她想知道這位周祿有沒有去過蛋糕店,若是穿越同行,他應該對蛋糕不陌生。
可惜青禾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因為她一般只在后臺做蛋糕。
把青禾打發走了后,顏彥對著陸呦拿回來的那幅畫仔細研究起來,想從他的字和詩中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現。
一個經常在飯莊和茶樓逗留的人,目的絕不會太單純,因為正常人都知道,這兩個地方的小道消息是最多的,保不齊他就是在收集什么信息。
可問題是,對方既然敢這么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想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身份上肯定是查不出什么來的,只能從別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么端倪。
因著陸呦拿回來的是那幅荷花圖,因而顏彥只能看到周祿的字和詩,從字跡上看,這人的書法雄健有氣勢,筆力不弱,習的是王羲之的筆體,卻又形成了自己的風格,絕對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底。
還有一點,顏彥從這人的字跡上分析這人應該也是一位習武者,武功不弱,因為她見過陸鳴的字體,也分析過陸鳴和陸呦的字體,陸鳴的字體明顯比陸呦的要凌厲多了。
至于這首詩本身,顏彥從腦中里搜尋了一遍,應該是那個人自己寫的,也就是說,這人是位全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都不落,更難得的是他居然還會武術。
為此,顏彥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位周祿不是契丹或女真派來的間諜就是某一位王爺公主之后,應該不是她的同行。
這點倒是和陸鳴不謀而合了。
其實,要依顏彥的意思,是想即刻進宮去向皇上打聽打聽并州那邊有什么周姓大族,可一看外面的天色,只得歇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