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顏彥梳洗時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古代人是有晨昏定省的習慣的,顏彥也有原主這方面的記憶。
于是,梳洗完畢后,顏彥換了件相當于現代的九分袖的冰藍色交領斜襟褙子,下身是條白底蘭花的長裙,命青禾陪著她去了上房。
顏彥剛靠近馬氏的院子,正看著大門上方“慎思居”三個篆字時,門口的丫鬟看見了她,忙對著里面喊了一句,“大小姐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顏彰第一個沖出來,“大姐,你終于可以出來見人了?”
“這是什么話?什么叫大姐終于可以出來見人了,你自己不去看望大姐還怪大姐沒出來見人?”顏彤跟在他后面,打趣了他一句。
“大姐,還有我,不是我和大哥不去看你,是母親說你還不能說話,需要靜養,不讓我們去打擾你。”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竄了出來,直接跑到了顏彥面前。
顏彥認出這是顏彬,是馬氏的第二個兒子,在顏彥的記憶里,原主貌似和顏家這幾個嫡子嫡女關系都不錯,因而,顏彰和顏彬才會在她面前特別放松,完全的小兒姿態。
而顏彥也沒辜負對方的熱情,笑了笑,伸手去捏了下顏彬的小圓臉,“二弟的臉好像又圓了一圈。”
顏彬毫不客氣地拍開了顏彥的手,氣鼓鼓地說道:“大姐,你出事我哭了一晚上,兩天沒吃好飯,哪里胖了,分明是瘦了。”
“二弟,你又亂講話了,我明明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還有,我怎么看你的臉都不像沒吃好飯的。”顏彥繼續捏著他的臉揶揄道。
“大姐,你可真有點冤枉二弟了,二弟確實有兩頓飯沒吃好,不過后來得知你沒事了,又開始化悲憤為飯量了,說要好好吃飯多吃飯,爭取早點長大,然后去找陸世子揍一頓。”顏彰在一旁擠眉弄眼地說道。
“大弟,你多大了,怎么也跟著二弟胡鬧?”顏彧出來喝住了顏彰。
“不是胡鬧,他做了欠揍的事情可不是該揍?”顏彥毫不避諱地說道。
“大姐,你還嫌不夠亂,二弟小,保不齊哪天見到陸世子真把這話說出來,到時人家還以為是咱們家沒氣度沒教養呢。”顏彧跺了下腳,走到顏彥面前扯著顏彥的手撒嬌。
“還是我們彥兒好,你看你一來,這些弟弟妹妹們全都圍著你轉了,咱家也有笑聲了。”馬氏坐在東次間的窗戶前看著院子里的這一幕,笑道。
“好了,外面這么曬,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顏彤看了看頭頂的太陽,說道。
顏彥跟著顏彧幾個進了上房,顏彥特地留意了下上房的布置,比她住的地方略大些,布局基本一致,也是長條供桌、八仙桌和主位,旁邊照例是兩排高幾圈椅,所有的家具是清一色的紅木,不過屋子里的房梁、立柱和楹聯以及門窗則是烏木的。
此外,這屋子里的墻上掛了不少字畫,正前方的長條供桌上方是一幅圣賢圖,兩邊是一副對聯,“立德齊今古,藏書教子孫。”
供桌的兩端是兩個紅木花架,花架上各擺了一盆君子蘭,花盆是青花瓷的,花架的兩邊各是一根烏木立柱,立柱上也有一副對聯,“觀史知今思進退,讀書養志識春秋。”
顏彥還沒來得及打量兩邊墻上的字畫,只見顏彧推了她一下,“大姐,我們正和母親說著太后壽誕的事情,大姐,你說我這次給太后送什么比較合適?”
“這個我也說不好,你也知道,我在繡一幅麻姑獻壽圖,要是能想到更好的,我也不會送一幅沒有什么新意的繡品。”顏彥婉拒了顏彧。
說話間,幾個人進了東次間,馬氏坐在炕上,屋子里還有三位姨娘以及幾個庶弟庶妹或坐在椅子上或坐在腳踏上,見到顏彥進門一律站了起來,“大小姐來了。”
“孩子,來,到這邊來坐,你這幾個姨娘還說吃過飯要去看你呢,可巧你就來了,早飯就在這吃吧,嬸子好久沒見你們幾個聚在一起鬧騰了。”馬氏向顏彥招了招手。
顏彥沖幾個姨娘笑了笑,“多謝幾位姨娘惦記。”
如果說以前她不能開口說話這些姨娘不上前她還能理解,可她都好了三天,這些姨娘也沒見登門,如果不是忌諱她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便是有別的緣故。
好在印象中,原主和這些姨娘以及幾位庶子庶女關系并不算好,主要是顏家等級分明,庶子庶女沒什么地位,平時都是和他們的姨娘一起生活,雖說也有進學的機會,只是顏彥年齡大,幾位庶弟庶妹偏小,等他們進學時,顏彥基本不去學堂了。
因而除了晨昏定省能碰個面,其他時間很難碰頭。
這么一想,顏彥對自己嫁進陸家又沒什么信心了,顏家如此,陸家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啦?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馬氏沒漏過顏彥臉上瞬間的低落。
“沒有,已經大好了,多謝嬸子惦記。”顏彥說道。
“這孩子,一家人還說這種話?對了,我正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這不,六月二十八是太后的壽辰,是我提前給你遞個牌子去見太后,把你的賀禮送上,還是你和我們一起去?”馬氏試探著問道。
“啊?我還沒有想過,依嬸子看呢?”顏彥露出了一點為難色。
其實,這件事她心里早就有了盤算。
因為她知道,作為朝廷命婦,也作為太后的娘家親人,馬氏每年都要進宮去賀壽的,而且照以往的慣例她是要帶著顏家幾個嫡女一起去的。
可這一次不同了,她剛出了這種事情,馬氏自然不希望她去參加朝賀,畢竟這種場合不可能就顏家一家,幾乎京城所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婦都會參加,此外還有不少皇親國戚,那種場合別說顏彥為難,馬氏也怕尷尬啊。
萬一別人問起來,她該怎么應答?
因而,馬氏才有這么一問,她是希望顏彥主動提出不去,這樣她好向別人交代。
可誰知顏彥卻又把問題推給了她,馬氏不由得再次細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