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一走,青禾吩咐青雨和青釉去凈房準備小姐洗漱,自己親自去邊柜里翻出了幾身衣服,等待送水的空檔,她坐站在了顏彥身邊,幫著顏彥把頭飾拆了,一邊拆一邊低聲勸起了顏彥。
而顏彥此時也閉上了眼睛,一面分析著青禾的話,一面開始接受本尊身體的記憶。
說起來這小姑娘的命也夠苦的,原本她父親是這定南侯府的嫡長子,可惜在一次和蠻夷人的戰爭中不幸中箭身亡,消息傳來,顏彥的母親早產了,拼全力生下了顏彥也蹬腿去了。
因而,一出生的顏彥便失去了雙親,好在顏彥的祖母對她很是憐惜,親自抱到身邊撫養,多少也彌補了些顏彥從小缺失父母的傷痛。
可惜,不幸的是祖母在她十歲那年因為一場傷寒也走了,好在祖母臨走之前做主替她定下了一門親事,鎮國公家的嫡長孫陸鳴。
論理,這門親事顏彥算是高攀了,她雖然也是侯府的長房嫡孫女,可她自幼喪父喪母,多少擔了點克父克母的嫌疑,講究些的人家肯定會嫌她命硬的。
可顏彥的祖母有一位在宮里當太后的胞姐,得知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祖母求了自己的胞姐,說她放心不下這個孫女,想在臨走之前為孩子定下一門親事,太后老人家在京城的這些世家公子里扒拉了一遍,最后選中了鎮國公家的嫡長孫。
彼時陸鳴才年方十五歲,但名氣不小,文武都有所涉獵,且文武都有小成,是京城這些世家子弟的楷模,難得的是陸鳴還有一副好皮囊,太后老人家是親眼見過的,且顏彥的祖母也早就有所耳聞,因而這門親事老人家是千肯萬肯的。
因為在顏彥祖母眼里,自家孫女雖然從小缺失父母教養,可也是她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年也是她用心教了十年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黹女紅也都是拿得出手的,不比別人家孩子差,唯一有一點不足的是,中饋之事她還沒來得及教孩子,以為孩子還小,肯定來得及的。
于是,在病榻前,老太太把顏彥托付給了馬氏,請馬氏看在她的面上,盡心盡力地帶顏彥幾年,畢竟顏彥長大了嫁過去是要做世子夫人,將來是要接管整個鎮國公府的,如果不會打理家務,她如何立足?
“大小姐,水備好了,奴婢扶您進去吧?”青禾見自己說了半天主子一點反應也沒有,只得話題收住了,說道。
顏彥點點頭,扶著對方的手下了炕,往凈房走去。
她不是沒聽進青禾的話,而是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具身體的記憶,另外,她即便有一肚子的疑問,可開不了口,也問不出來。
進了凈房,顏彥在青禾、青苗的服侍下脫了衣服,踩著一個木頭的臺階進了一個大長木桶,木桶里已經倒上了熱水,一股氤氳之氣在桶面盤旋,顏彥抬腿跨進了桶里,把頭靠在桶沿上,再次閉上了眼睛。
方才青禾嘰嘰喳喳說了半天,無非是說她們上當了,是被人設計了,多半是陸家做的局,興許他們早就對這門親事不滿意了,所以才找了這么一個人來惡心自家小姐,還說什么以前錯看了姑爺什么的。
顏彥從她的話里抽出了重點,再結合自己的記憶,原來女主這次上吊是因為前兩天是女主十五歲笄年的日子,嬸嬸說這是顏彥在顏家的最后一個生日,便邀請了很多世家小姐一同來參加。
除了世家小姐,也有不少世家公子,這是京城的慣例,一般這種大型的聚會都會叫上這些世家大戶的公子小姐,算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
當然了,這些公子小姐是不會聚在一起的,各自有各自的活動場地,但這些世家夫人們會分別見見這些世家小姐和公子,然后尋摸自己中意的孩子。
那天天氣晴好,可巧后花園中的荷花又開的不錯,因而馬氏就把聚會的場地定在了后花園。
那天一早,馬氏就帶人去把后花園布置了一番,為了男女分開,為了大家都能欣賞到池子里的荷花,她把這些公子少爺們安排在了水域中間的涼亭上,而把女眷們安排在緊靠水邊的一處閣樓上,閣樓有三面臨水,推開窗戶,正好把眼前的美景盡收眼底,的確是個不錯的好所在。
既然是笄年禮,顏彥肯定是要換幾套衣服出場的,為了方便,換衣服的屋子定在了離閣樓三四丈遠的藏書樓。
這座藏書樓是整個侯府的藏書樓,一共有五層,大部分是木質的,顏彥很喜歡來這里找書,經常會在這里一待就是半天,她喜歡憑窗遠眺的空濛高遠,也喜歡臨窗念書的輕松愉悅,因此,把更衣的所在定在這間藏書樓也是她的主意,左右身邊有人陪伴,外人是不可能進的了藏書樓的。
再說那些公子少爺什么的都在湖水中間呢,也不允許到藏書樓這邊來的。
誰知偏偏那天就出了意外,顏彥正在更衣時,書架后面突然走出了一位男子,顏彥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陪同她來更衣的顏彧先尖叫起來了。
緊接著便是一場混亂,因為顏彧的尖叫聲嚇到了門口的丫鬟婆子,丫鬟婆子很快就把馬氏驚動了,自然也就驚動了那些夫人太太們。
事后,顏彥才知道那名男子叫陸呦,是陸鳴的庶出大哥,說來這陸呦也是命大,他們這種世家論理嫡子沒有出來是不允許生出庶子的,可巧陸家世子夫人進門一年沒有所出,偏次年鎮國公世子要出門打仗,鎮國公夫人怕兒子這一走回來不定什么時候,也不定能不能全身而退,于是,那短短的半個月,她給兒子塞了十個人,其中大部分府里的丫鬟。
還別說,鎮國公夫人真沒白忙一場,這十個人里就有五個人懷孕了,其中一位就是世子夫人。
十月懷胎分娩后,五個人中有兩個人生的是男孩子,另外三個是女孩子,幸運的是,世子夫人也生了一個男孩,不巧的是,她的兒子排行第二,不是老大,老大是陸呦,比陸鳴大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