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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孫曹合兵破劉備 南燁應約討孫權(12

  周瑜、司馬懿不愧是人中龍鳳,僅憑一點線索就看破了南燁的意圖。他們都很佩服南燁的手段。一是佩服南燁大道玄妙,竟然能知鮮卑、三韓等國的地圖。二是佩服南燁用計巧妙,若非事出偶然海盜作亂,司馬懿和周瑜肯定不知對方手中也有地圖,那就連一點南燁出兵的線索都不會有。

  推斷出南燁引兵在外,周瑜不由興奮道:“南燁在外征戰,而我等皆半途領兵而回。此時攻打南燁正是時機!”

  司馬懿并不贊同周瑜的提議,搖頭道:“南燁既用此計,必然比我等先行一步,或許此時也已回兵。依我之見不如合兵先除劉備,而后再圖南燁不遲。”

  周瑜點頭道:“司馬都督所言是也!不知當先攻何處?”

  司馬懿道:“我等可如此行事…”

  周瑜與司馬懿密議一番之后便告辭起行,回東吳準備。待周瑜走后,司馬懿帳后繞出一將入帳對司馬懿道:“世人皆言江東周郎如何了得,我看不過如此。”

  司馬懿尋聲望去便見曹純入帳。司馬懿知道曹軍眾將因為赤壁之戰的緣故都深恨周瑜,故而先命眾將回避,免得與周瑜沖突壞了大事,想不到曹純竟在帳后偷聽。對于曹氏將領司馬懿也不好過于苛責,便笑道:“子和將軍切莫輕視此人!周公瑾并非不通謀略,乃是故意藏拙耳。”

  曹純不信道:“周郎乃東吳都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正該意氣風發,何用藏拙?”

  司馬懿道:“將軍豈不聞客大不可欺主?周公瑾不論在江東如何了得,如今要借道而過,豈敢鋒芒太露?其大軍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周公瑾自然小心防備。”

  曹純聞言眼睛一亮道:“既是如此,都督何不將其軍馬一網打盡,再順勢取江東之地?”

  司馬懿搖頭道:“東吳少了周公瑾,還有魯子敬、呂子明,豈可輕易取之?借東吳之力先除劉備、南燁兩個心腹大患才是正理。”說罷便命曹純下去準備進兵之事,又寫密信將所謀之計告知曹丕。

  周瑜從司馬懿帳中出來之后,便覺得衣襟濕透,出了一身冷汗。司馬懿可不用藏拙,所用計策精妙老辣,這讓周瑜意識到司馬懿是個不遜于諸葛亮、南燁的對手。周瑜于是更加小心,生怕自己表現太過,會讓司馬懿起了敵意滅殺自己。

  現在周瑜是真的有些佩服南燁和諸葛亮了。他有大軍在側還心驚膽顫怕司馬懿翻臉動手,想想當初赤壁之戰時,南燁、諸葛亮出使東吳,情形比此時自己在魏地危急十倍,可南燁、諸葛亮依然談笑自若,這種心理素質的確令人敬服。

  周瑜直到離了冀州,回兵青州,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曹丕、司馬懿沒有趁機與東吳反目,這讓周瑜意識到了司馬懿合作的誠意。因此一到青州便上表孫權,將連曹攻劉之事告知孫權。

  卻說劉備命張飛守并州,又命孫乾輔之。張飛行兵打仗是個好手,可是治理地方卻并非所長,于是便將州中大小事務,盡托付于孫乾。自己每日不是飲酒射獵,便是與軍中將士比武較技。

  這日張飛正在校場與一群士卒比武,只見十幾個精壯士卒赤膊著上身,從四面八方圍著張飛撲擊。張飛同樣赤著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條交州生產的短褲,一身肌肉又黑又亮,在陽光下反著光芒。面對圍住自己撲擊的士卒,張飛哈哈大笑,雙手抓住左右兩個士卒的臂膀用力一掄,前后兩個士卒便被撞倒在地。而后張飛閃展騰挪,拳腳并用,十幾個士卒竟無一合之敵,全被打翻在地。

  周圍觀看的士卒見張飛勇猛,紛紛喝彩道:“三將軍威武!”

  張飛一邊大笑一邊問身旁親衛道:“哈哈,這是第幾場了?”

  一旁計數的親隨上前賠笑道:“回三將軍,第八場了!”

  張飛聞言嘟囔算道:“一場一十五人,八場是…八十…五八多少來著?”

  親隨小聲提醒道:“五八四十,三將軍神勇,已然擊敗一百二十人了!”

  張飛聞言吃驚道:“已有百余人了嗎?俺怎么不覺得疲累?”

  親隨奉承道:“三將軍是萬人敵!區區百人何足掛齒?”

  張飛哈哈大笑道:“哈哈說得好!你等這般武藝若要勝俺,真要萬人才行,你等還需苦練才是!今日再戰兩場便不戰了,適才受傷的回去好好將養,傷好了再來訓練。”

  周圍士卒聽張飛只再打兩場,紛紛起哄道:“三將軍乃萬人敵,當再戰百場才是!”

  張飛聞言啐了一口道:“呸你等莫要當俺好騙!世上哪有人賤的討打?分明是你等疲懶不愿苦練,想要借口與俺比試裝傷歇息。小心俺喝上幾壇交州烈酒,真給你等松松筋骨!”

  士卒聞言轟然而笑,可是卻再也沒人起哄了。張飛平日與士卒比試看似兇猛,下手卻很有分寸,便是士卒受些小傷也不礙事。可張飛若是喝了酒,那士卒就要玩命了,往往數百士卒一擁而上才能將張飛制住,不過在制住張飛之前定有數十名士卒重傷。

  張飛見士卒怕了自己,豪氣道:“最后這兩場三十人一起上吧!”

  就在三十個士卒合圍成兩圈正要撲擊而上的時候,孫乾忽然慌慌張張跑進校場,后面還有一個士卒給他牽著馬。若不是軍營重地不許隨意策馬,恐怕孫乾就要打馬進來。

  張飛知道這些文士都講究個處變不驚,諸葛亮就是其中典范,便是天塌下來他也要先搖兩下羽扇再開口說話。一見平日慢條斯理的孫乾如此驚慌,張飛就知道事情不小,急忙叫停了士卒緊走兩步迎上孫乾道:“公佑先生尋俺有何要事?”

  若是平日孫乾見張飛赤膊上陣,定要先勸諫兩句注意形象之類的話,可是今日他卻來不及了。喘著粗氣道:“三將軍大事不好!曹兵犯我疆界,樂平郡告急!”

  張飛得知曹兵犯境,心態與孫乾截然不同。孫乾明顯又憂又怕,張飛則是又驚又喜。自從三家稱帝之后,張飛便沒仗可打了。他原本想與諸葛亮去戰匈奴,可是諸葛亮卻執意讓他協助劉備鎮守州郡。將近一年的太平日子讓張飛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英雄沒了用武之地。如今聽說曹兵犯境,張飛除了驚訝,還真有些暗暗歡喜。

  心中暗喜的張飛可不敢讓孫乾看出來,反而裝出一副吃驚樣子大聲道:“曹丕好大賊膽!俺這就領兵前去交戰!”言罷又對周圍士卒道:“傳令下去,整備軍馬,明日出征!”

  孫乾見張飛雷厲風行,非但不怕曹軍,反而要出兵而戰,心中慌亂也少了幾分,喘勻了氣對張飛道:“三將軍切莫著急!且聽我將詳情道來!”

  張飛這才反應過來問道:“曹兵何故犯境?”

  孫乾看了看校場上的眾多士卒,又看了看張飛裝束,不由皺眉道:“三將軍請先更衣,我等再入營中詳談。”

  張飛也知此處不是講話之所,便命士卒各自收拾行裝,自己換了衣物與孫乾營中詳談。聽完孫乾講述,張飛才知事情原委。

  樂平郡地處并州東北與冀州常山郡相鄰。常山郡去年旱災,糧食減產,待到今年新糧未熟,舊糧已盡,于是常山治下各縣便向周圍郡縣借糧,以渡饑荒。這種事情原本平常,問題就是一個臨近樂平的小縣命人來往樂平郡縣借糧。

  縣令一見借糧文書當時扔了回去,不予批準。這倒不是縣令心狠,而是兩地根本不是一國。曹丕雖然退位稱王,表面上臣服劉備,承認劉備漢室正統。可實際上雙方還是各管各的地方,并在邊境陳列大軍互相提防,根本不相統屬。

  劉備麾下百官自然清楚雙方關系表面融洽,實際是敵非友,縣令拒絕借糧也是無可厚非。在縣令看來常山缺糧當向冀州其他州郡借糧才是正理,不能因為樂平離得近就管自己借糧。這就好比云南遭災當向北京求助,不能因為越南、緬甸離得近就向他們要求援助。

  借糧救災是人情,不借糧草是本分。樂平縣令的做法本沒有錯,以往常山縣令接到回文也就該到此為止,再往他處借糧。可是不知這次常山縣令發什么瘋,竟然發信來說,并州、冀州本是一體,魏王曹丕是漢帝劉備治下之臣,常山有難,并州理應救援。

  常山縣令的這種說法樂平縣令自然不認可,但又不能明說曹丕不是劉備之臣,因為那就等于否認劉備是漢室正統。所以樂平縣令干脆不予答復,擺明態度就是:我就不借,你能怎么樣吧?

  樂平縣令根本沒想到他這個決定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假如他知道的話,肯定毫不猶豫的將全縣存糧都借出去。常山縣令得不到回復,竟然下令士卒、百姓越境,來樂平搶糧。如此一來事情就鬧大了,兩個縣大打出手,各有死傷。而后事態很快就擴展到了兩個郡的爭端,樂平、常山兩地郡守各自派兵打了起來。

  在亂世之中邊境沖突并不少見,別說是兩國之間,就算是同一國的兩位重臣都可能為封地邊境問題大打出手。類似于樂平、常山這種爭端,實際上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兩軍在邊境打上一仗,勝者向敗者索要一些好處也就是了。不過往大了講,發展成兩國爭端也不是不可能。

  曹魏這次顯然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常山郡勝了一仗之后,樂平郡本想息事寧人答應借糧,可是曹軍依舊不依不饒,竟然調遣兩萬大軍過境,兵圍樂平。

  樂平郡守見勢不妙,這才往張飛處告急。孫乾一接到告急文書,就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曹軍的故意挑釁,可以說顯而易見。但是以孫乾之智,還猜測不出曹丕究竟有何目的。孫乾只能將所有信息和自己的揣測都告訴張飛,由他來判斷,畢竟并州張飛說了算。

  張飛聽完事情經過之后不以為然道:“公佑先生何必多慮?正可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曹兵敢來,俺令其有來無回便是。便是曹丕真遣大軍來取并州俺也不懼,兄長命俺在此,不正是為了提防曹丕來攻?”

  孫乾一聽張飛這話倒也不錯。就算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考慮,曹丕借此為由,出兵攻打并州也就到頭了。曹丕要取并州,難道張飛和孫乾便要將并州拱手讓予曹丕不成?顯然兩軍交戰,將曹丕打回去才是正理。

  想清了問題關鍵,孫乾還真佩服起張飛快刀斬亂麻的本事來,不由贊同道:“三將軍所言不錯!還請三將軍調派兵馬,下官聽令便是。”

  張飛想的并沒有孫乾那么多,就想著痛痛快快和曹兵打一仗。張飛和南燁有一點相像,就是打仗時都不愿意謀臣掣肘。不同之處就在于南燁能意識到自己智商有限,盡管不愿意,卻依然將謀士帶在身邊。而張飛則是能不帶謀臣就不帶。張飛對孫乾道:“此去不知曹丕是否有計,不可兵馬盡出。俺帶三萬兵去,留兩萬兵在此守城。還請公佑先生助俺守城,調撥糧草,莫讓曹軍斷俺歸路才是。”

  孫乾聽張飛調派十分合理,沒有全軍盡出不顧老家的莽撞,也就欣然應允,對張飛道:“三將軍此戰萬事小心!切不可飲酒誤事。倘若事不可為,當速速回還,向陛下求援。”

  張飛點頭應了,次日一早便率領三萬大軍離城,去救樂平郡。張飛不知道的是,此時圍攻樂平郡的早已不是什么常山郡守,而是曹彰和蒯越率領的大軍。

  曹彰自從許昌一敗回到鄴城,第一件事就是求曹丕放過李儒家小。當曹丕得知李儒是在被俘的情況下為了救弟弟曹彰才投降,而不是獻城投降之后便放過了李儒家小,還命人將李儒家小護送到了南燁地盤。這倒不是曹丕心腸好,而是當時他自己都要退位自保了,自然沒理由因為一個李儒得罪南燁。

  許昌一敗給曹彰的刺激不小,完成了李儒的囑托之后,他便整天在府中借酒澆愁,也沒了打仗的心思。曹丕對于曹彰的狀態倒是很放心,從一個君主的角度看,不愿領兵的兄弟顯然比一個熱衷領兵的兄弟更讓人放心。

  曹營眾將都以為曹彰就會一直這樣被閑置下去,沒想到司馬懿卻出面保舉,要帶曹彰出征烏桓、鮮卑。司馬懿征討兩地并非一定要有曹彰才能取勝,可是要想震懾外族,曹彰的武力必不可少。

  司馬懿在出征之前做了大量準備工作,了解烏桓、鮮卑的民風彪悍。司馬懿可以智取兩地,但是那樣的話無法令異族心服口服,只有正面交戰取勝,才能在當地樹立威信,就像馬超在西涼被稱為神威天將軍一樣。如今曹營眾將之中,也就曹彰的武藝還拿得出手,司馬懿這才不顧曹丕忌諱舉薦曹彰。

  曹彰也沒令司馬懿失望,北地交戰屢立戰功,斬殺數位單于、大將,闖出了偌大名聲。如今來攻劉備,司馬懿自然少不了分配任務。

  北地大勝的曹彰已然從低谷中走了出來,戰場依然是他最大的向往。可是在樂平郡城之下,他卻絲毫感受不到北地沖殺的快感。眼前的城池明明可以打下來,曹彰卻必須等待張飛援軍的到來,這讓曹彰無比郁悶。

  見到蒯越入帳,曹彰第一句話便問:“蒯先生可有消息?張飛是否動兵?”

  蒯越知道司馬懿給曹彰的命令就是圍困樂平誘出張飛,只要張飛出兵,后面的戰斗曹彰就能按自己的意思來打,這便是曹彰盼著張飛到來的原因。于是蒯越笑道:“恭喜殿下,探馬來報,張飛已然出兵,不日即到。”

  曹彰聞言大喜道:“如此最好,先生且助我守營,我去會會那燕人張翼德。”

  蒯越聞言嚇了一跳道:“殿下不可輕敵!張飛之勇天下皆知,絕非可以力敵。”

  曹彰笑道:“先生豈知我無計策?此乃以逸待勞之計。張飛軍馬遠來又心憂樂平安危,必然一路疾行,士卒疲憊。我等在此假意攻城,士卒休養已久,精力正盛。以我強兵攻張飛疲兵豈有不勝之理?”

  蒯越聽曹彰說的頭頭是道便微笑點首道:“殿下所言不差!可乘其立足未穩先勝一戰。”

  曹彰留下蒯越和一半兵馬守寨,自領一半人馬迎著張飛來路而去。正如曹軍可知張飛動靜,張飛一邊也早有探馬來報,說曹兵迎面而來。

  張飛回望自家兵馬,見士卒皆有疲憊之態,于是喚來幾名士卒,吩咐如此這般。幾名士卒領命而去,駕快馬抄小路往樂平郡城而走。

  遣走士卒之后,張飛繼續前行,不過卻放緩了速度,好讓士卒有休整的機會。距離郡城三十里,張飛與曹彰兵馬相遇。兩軍擺開,張飛出馬,單搦曹彰。

  只見張飛手持丈八蛇矛,胯下烏騅馬,橫矛立馬于陣前叫道:“對面軍中何人為帥?可敢與俺一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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