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節 破案
晨光從天邊出發，越過開闊的綠草地，穿過寧靜的湖泊，照在古老的建筑物上，余光在玻璃窗戶的反射下，灑滿了雨花石鋪就的街道。
冰藍城新的一天開始了。
“滴滴滴，滴滴滴…”
城郊的兩層小公寓里響起了鬧鈴聲，公司白領小江從床上醒來。睡眼朦朧地刷牙洗臉，穿上制服，提著公文包出了門。
小江任職于冰藍城一家保險公司，是最底層的業務員，微薄的薪水只夠在城郊的舊公寓租一個十平方米的小套間。
雖說小套間里五臟俱全，廚房浴室廁所一個不少，但剩下的地方也只夠放一張架子床和床下的書桌和小衣柜。如果身材再胖一點，可能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小江畢業于紅桑工業大學，學的是機床制造，但畢業后他并沒有進入工廠，而是來到王國首都找工作。
最近的戰事讓他十分困惑，冰藍城和東部五國之一的紅桑公國處于敵對狀態。公司主管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他，要么放棄紅桑國籍，加入白夜或河雀中的一個，再不濟也去加入十城邦的國籍，否則公司可能會迫于政治壓力跟他解約。
從感情上來說，他是紅桑公國的國民，畢業于紅桑工業大學，父母也在家鄉務農，他不想脫離紅桑的國籍。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獲得冰藍城市民的身份。這樣一來，他既不用脫離紅桑國籍，又能名正言順地留在冰藍城，并且身份上一個臺階。
但理想很豐滿，顯示卻很骨感，想要獲得冰藍城市民身份，只有兩個途徑，一是購置房屋，二是成為貴族。
冰藍城的房價世界第一，以他現在的工資，就算不吃不喝三百年，也只夠買一個廁所，就連他現在租住的舊公寓的小套房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至于成為鎮守級強者，獲得貴族地位，更是癡人說夢。
首先要有錢購買進化藥劑，其次要有足夠的天賦，可惜他一樣都沒有。
做傭兵？
開什么玩笑，像他這種從小連條魚都不敢殺的佛系人士，是不可能端著槍上戰場的。
對他來說，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就是為了保護隔壁家的小胖妞，勇敢地拿起拖鞋打蟑螂。
雖然最終蟑螂還是跑了，但他畢竟勇敢地戰斗過。
留在冰藍城，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積累足夠的行業經驗和社會關系后，遇到一個白手起家的創業型老板，跟著對方一起發展，四十歲之前一飛沖天，或者卷鋪蓋回老家種田。
哪怕機會很渺茫，只要努力過，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當然，還有第三條路，就是攀附權貴。
但他的臉不夠白，形象也不夠帥，所以至今沒有富婆看上他。
而他的節操也無法扔在地上，所以至今也沒有男性的大老板跟他PY交易。
他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那個丞相大人，據說是靠著翠麗絲的寵愛爬上來的。他就覺得，他也行！
因為對方好像也不比他帥多少，長得普普通通，就是看起來成熟一點，眼神凌厲點兒。
至于能力，他忽略了這個點，既然是女皇寵愛的對象，進化藥劑肯定是管夠的，就算是廢物也能堆上去。
“這就是運氣啊…”
小江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嘆了口氣，仿佛只要他走進燭火大廳，就能贏得女皇的芳心。
如果有知情人士在這里，可以很負責任地說，是他想多了。他還沒靠近燭火大廳，不，還沒靠近皇城就會被衛兵當做瘋子當場射殺。
無數自詡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高大威猛、眉清目秀、才高八斗的年輕才俊、王子王孫們已經用他們堆積成山的尸體說明一個道理，多元宇宙中只有陳興這個真命天子能夠撓到女皇的癢癢處，其他人不過是來送菜而已。
不過以小江的地位和認知，不可能知道這一點，他還沉浸在得到女皇青睞一飛沖天的夢想中。
據說翠麗絲是天下第一美人，簡直就是財色雙收啊，實在太美妙了。
小江帶著愉快心情，走在雨花石鋪就的城郊街道上。距離這里十五分鐘的路程，會有一趟公共馬車。只要支付兩個銅板，就能坐到公司附近。
其實馬車的維護費用是非常高的，同等運載能力的費用是汽車的數十倍，馬匹需要喂養草料，需要人照顧，而且一匹拉車馬的使用年限也只有十年不到。
但冰藍城當局為了讓住在城郊的底層民眾也能坐得起馬車，從城郊到城中心的公共馬車是有政府補貼的，費用比城內的短途馬車還要便宜許多。
走過一段路，忽然空氣中傳來一股惡臭。
小江下意識地捂住鼻子，那臭味就像腐爛了十幾天的肉塊，隨即他想起了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下水道碎尸案。
他頓時嚇得臉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我的媽呀！”
他連滾帶爬地逃走，連掉在地上的公文包都顧不上了。
片刻之后，又有一個上班族經過，這個人比較大膽，左右環顧，發現氣味是從下水道井蓋 里傳出來的，立即報了警。
附近的巡警很快就趕到現場，拉起警戒條，防止無關人員進入，并穿上防護服，下去搜查。
過了半個小時，一群警用機車開過來，然后一輛極其華貴的馬車來到現場。
后面還跟著大批防彈商務車和皇城禁衛軍標志的軍人。
一看這個陣仗，就連傻子都知道是大人物來了。
小江站在圍觀的人群里，踮著腳尖，遠遠地看著馬車上下來的人。
先是兩個女人。
一個穿著性感的V字開叉長裙，皮膚白得驚人，體態婀娜，臉蛋更是美得讓人窒息。她的神態優雅，氣質嫻靜，舉手投足間充滿了王族風范，貴氣十足，其神韻風采是一般的小貴族無法比擬的，平時只有在新聞上才能看到這樣的女人。
“好美啊…”
小江癡癡地望著，仿佛連魂兒都快丟了。
“是白夜公國的二公主，白夜流芳！”
有人低呼道。
另一個女人穿著黑色審判官制服，曲線圓潤，身材前凸后翹，是豐乳肥臋的代表，皮膚是呈褐紅色，在陽光下油光發亮。相比白夜公國的二公主的芳容儀態，是另外一個極端的美，如同母獸般強健、危險，卻又散發著令人發狂的荷爾蒙氣息，想要將其征服，壓在身下狠狠地蹂/躪。
“天啊，是黑獄的…”“別說出來，你是想死啊！”
說話的人目露驚恐，把剛要說出來的名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黑獄審判長阿喬木，冰藍城的噩夢，沒有人敢直呼她的名諱。
續兩個女人之后，下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卡其色的休閑服，腳上還穿著拖鞋。
是的，大家都沒看錯，是人字拖，三岔河城的貧民窟里最常見的鞋子，就連冰藍城的窮人都不愿意穿的東西。
由于事發突然，陳興趕著出門，連鞋子都來不及換。
“他就是那個丞相大人！”“好年輕啊！”“怎么跟傳聞中的不一樣，我看他的臉也不怎么白嘛。”“小心別亂說話，被聽見你就是死定了。”
小江瞪大眼睛看著這位年輕的丞相大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對方和電視上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相貌差不多，氣場卻大不相同。氣質沉穩，目光銳利，渾身散發著一股狼性氣息。
他小時候在紅桑廣場，近距離看見過紅桑的王子們，他們的氣質可比這位丞相大人差遠了。
要么就是過于兇狠，缺少了一份沉著，要么就是過于儒雅，缺少了一份血性。
這位大人卻是兇狠與理性并存，舉手投足間大氣非凡，怪不得能讓女皇相中，坐火箭般迅速上位。
這一刻，小江決定了，他要以丞相大人為榜樣，看著對方的背影前行。
此刻陳興正在和白夜流芳交流案情，根本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收獲了一枚小粉絲。
如果陳興知道，肯定會提拔一下，因為他沒怎么被人粉過。
“怎么回事兒，各個監察點都沒有反應嗎？”陳興問道。
阿喬木搖了搖頭，“沒有收到可疑的情況。”
“兇手會不會是一直藏在下水道里？”白夜流芳猜測道。冰藍城的下水道有一千六百年的歷史，極其發達，可以通往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
如果兇手藏身于下水道，就可以解釋對方為什么能避過監察點。
警備人員、黑獄審判員、黑寡婦分布在城市各處下水道入口，并配合明網系統進行監控，不可能有人進入下水道而不被覺察。
除非像陳興那樣擁有瞬移能力，但明網資料庫記錄在案的，除了拉姆斯登的傳送門，阿麗雅毀滅軍團的幻影刺客，還有陳興本人，沒有聽過說任何人有這樣的能力。
想要在多方監控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下水道，是一件非常困難，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就算是陳興自己，也自問難以辦到，因為在地表的時候，很可能被明網遍布全城的衛星信號追查到。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兇手一直躲在下水道中，每隔兩天就放出一具碎尸。
“只能全面搜查下水道了。”陳興說道。
“我們警力不足，另外，黑獄衛隊也是女人…”阿喬木說道。
“都是精貴的主啊…”陳興半開玩笑地說道，“看來還是要靠我自己啊！”
阿喬木頓時嚇得渾身發抖，連聲道，“屬下愿意帶隊進入下水道，捉拿兇犯！”
陳興擺了下手，“算了，不用你們。”
讓黑獄衛隊這群女人進下水道，估計戰斗力下降為零，都顧著捂鼻子犯惡心去了。
城里能調動的部隊還有龍鱗衛和皇城禁衛軍，但是這群家伙眼高于頂，讓他們進下水道估計比殺了他們還嚴重。
那么剩下的，真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哥布林軍團，出擊！”
“哈拉！”
下一刻，數以萬計的哥布林涌出 空間裂縫，搬開下水道井蓋，鬧哄哄地沖下去。
哥布林，估計是世界上最不怕臟不怕累的軍團了。
直徑十公里的下水道里變得熱鬧異常，無數哥布林舉著火把，趟著臟水四處搜尋，連一只老鼠都不放過。
哥布林是雜食動物，什么都吃，抓起老鼠就啃，滿頭滿臉都是血。
除了派出哥布林，陳興還放出戰術衛星，配合哥布林的行動。
哥布林的行動范圍是以宿主為圓心，半徑五公里，和戰術衛星的偵查范圍一樣，都是直徑十公里，半徑五公里。
陳興坐在馬車上，馬車移動到哪里，哥布林就搜查到哪里，一窩蜂地在下水道中竄來竄去，仿佛樂園一般。
大約一個小時后，哥布林發現一處廢棄的下水道，里面堆積著大量的黑色塑料袋。
撕開袋子，惡臭噴涌而出，赫然就是一堆碎肉。
“找到了！”
陳興下令疏散附近的人群，然后在附近的樓頂架起獵天使狙擊槍。
心念一動，汽笛鳴響，燃燒戰船橫空出世，帶著雄渾浩瀚的力量撞向地面。
“轟隆！”
地面坍塌，磚石傾瀉，堆積成山的尸體存放袋暴露在陽光下，惡臭沖天而起。
“咻！”
混亂之中，一道黑影竄出地面，在樓宇間飛速移動。
可不幸的是，他已經被充能完畢的獵天使狙擊槍鎖定。
“看你往哪跑！”
扳機扣動，火舌噴吐，一發靈能穿甲彈破空而出，準確地命中黑影。
“嘭！”
沉悶的槍聲中，一條人腿飛了出去，黑影如同斷線的風箏掉了下去，先是砸穿廣告燈牌，落在遮陽棚上，砸碎了下方的桌椅。
“抓活的！”
“救護車，快！”
奄奄一息的兇手被醫護人員抬起，是個男性，大約四十歲左右，眼窩凹陷，皮膚有些病態的斑點。
“呃，呃…”
“深呼吸！”“輸氧！”“止痛劑！”“止血針！”
兇手目光茫然地看著醫護人員，數秒鐘后，眼睛逐漸恢復焦距，露出決然之色。
牙齒一咬，義齒中的毒膠囊破碎。
“瞳孔放大！”“血壓正在急速下降。”“輸血！”“是毒藥！”“快注射萬能解毒劑！”“不行，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來不及了！”
兇手服毒自殺，醫護人員陷入一片混亂。
“快速治療師，我們需要快速治療師！”“快速治療師正在趕來的路上！”“十分鐘，我們只需要堅持十分鐘！”“心肺復蘇！”“電擊槍！”
“患者失血過多，心肺復蘇無效！”“執行備用方案，用醫療斧把他的頭砍下來，取出大腦，交給河雀研究所處理！”“來不及了，皮下血管污染，毒素已經蔓延到腦部！”
“患者失血過多，加上毒素侵染，備用方案失敗。”
“梳理搶救過程，形成報告，上報黑獄審判所，所有失職人員將受到嚴懲！”
兇手宣告死亡，接下來只能查明身份。
不過這個兇手沒有黑表，明網記錄為流民，曾經在新江戶一帶生活，線索就這樣中斷了。
而唯一剩下的線索，就是兇手的手背上有個特殊的紋身。
“這個標志很眼熟…”白夜流芳一邊看著紋身的照片，一邊在網絡上搜索資料。
紋身是黑色的，如同一塊不規則的盾牌。
“我知道了！”
研究了一個下午，白夜流芳興奮地將一張紙拍在了陳興面前。
上面用毛筆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字：嵐！
“你看他手上這個紋身，是刻意重新紋上去，目的是掩飾原本的紋身。”
“紋身在左手，黑色，從邊緣的形狀和大小來看，是風暴傭兵團的紋身標志，嵐！”
在白夜流芳的要求下，手上的皮膚被割下來，進行紋身墨水的分析，很快就印證了她的猜測，覆蓋在下面的紋身正是一個“嵐”字。
“可以確定，是四皇子派來的！”白夜流芳得出了最后結論。
“真是陰魂不散啊…”陳興轉頭看向掛在辦公室中間的世界地圖，目光落在格林大陸的一個小紅點上。
嵐國！
目光停留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白夜流芳身上，“我缺一個能干的警備處總長。”
“官太小。”白夜流芳嫌棄道，冰藍城警備處連文職人員在內，總共一千人不到，而且只裝備了手槍。
如果碰上稍大一點的火拼，還得向兩衛尋求增援。
“給你擴大編制，增加預算，按照三萬精銳的標準。”陳興說道。
白夜流芳露出笑容，提裙行禮，“愿為丞相驅使！”
必要的時候，警備隊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武裝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