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唱出來的。
這么美好的歌聲,卻是對著郭妹妹唱的!
她鼻子發酸,忍不住想哭。
湯飯吃在嘴里,什么味道,她全不知道。
陳氏和清啞說了什么,她也稀里糊涂。
她匆匆趕上來,為的是離他近一些。
可是,離得近了,痛苦卻更清晰了。
晚上,簫聲準時飛揚。
艙房內,清啞躺在床上,神思有些恍惚,耳邊似乎還回蕩著之前的歌聲,還有那溫柔的輕喚,充滿誘惑。
輾轉好久,她才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她起床后去船頭呼吸新鮮空氣。
對面船上,站了個紅色身影,正望著這邊。
看見她,他露出個明朗的笑容。
清啞也笑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的歌聲劃過腦際,她心跳急了。
她記起來:他輕喚她時,近在咫尺,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濃濃的愛戀和陽剛的吸引。她忍不住心生渴望,投入他溫暖的懷抱,是否就能獲得安寧、感到踏實?
江明輝之后,她封閉的心扉未向任何一個男子敞開。
她,可以向他敞開了嗎?
韓希夷看著對面船上的少女,心中泛起淡淡的喜悅。
這是一種絕妙的滋味!
每日晚間上床后,明明困得要命,卻舍不得入睡,把有關她的點點滴滴細細回味、反復咀嚼,直到星眸朦朧;有時越想越精神,以至走困失眠,卻絕不會煩躁。早晨一睜眼。必定精神抖擻,似有什么好事將要發生,心中充滿期待。
每一天,都充滿勃勃生機!
早飯后,幾艘船繼續啟程。
午后,船到湖州府。
嚴未央親自在碼頭迎接母親,郭守業也來接閨女。
見面歡喜自不必說。雖然嚴未央竭力邀請。清啞還是推拒了去蔡家住的好意,言改日再上門拜訪;韓家和高家在府城有宅子,韓希夷和高云溪也有落腳地。
于是。大家約定明日在伊人坊會面,各自分頭而去。
清啞隨郭守業去了郭家新買的宅子。
進門后,不及梳洗,就問起大哥情形。
郭守業告訴了她。又把沈億三的主意說了,讓她放心。
清啞想。既然來了,也不急于一時,慢慢籌劃吧。
不等她想出主意,次日韓希夷便上門來告訴說:已經從龔五口中得知真相。他的人正送龔五來府城,在公堂對證,她十分歡喜。
蔡銘要為新婚妻子賣人情。一直在想主意幫郭家。
這日他想了個法子,提醒父親“攻心為上”。
蔡知府便命人提審劉虎。告誡他:若他指控郭大全的是實話,自然無事;若他誣陷郭大全,等案子結后,背后指使人為怕他將來反口,必會對他下手,以免留下禍患。因為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死無對證!叫他小心思量。
劉虎這些日子極不安寧,總是想起蔡氏那番話。
聽了蔡知府的告誡,更加惶惶不可終日。
這日,他終于反口。
兩下里合一,郭家專利案雖未真相大白,郭大全卻被無罪釋放。劉虎仍然關押,龔五也被關進去了,要他交代幕后指使者。然龔五交代不出,說他也沒見過那人真面目。案子暫時擱置。
大哥被放,清啞心情大好,一心應付伊人坊的開張。
這些日子,伊人坊的名頭已在湖州府城官宦內宅傳揚開來。這不僅因為它的東家是蔡知府兒媳,還因為另一個東家是御封的“織女”。尚未開張,嚴未央便穿著清啞為她制作的禮服多次公開亮相,吸引眾多目光,紛紛關注。
但也只是關注而已。
這些人家,但凡家中有些根基的,誰家沒有一流的針線人?且越是身份高的,越不會將衣物食物這些緊要東西交給外面人做。
不過,她們也沒有生輕慢之心。
嚴未央是蔡家兒媳,蔡知府雖然只是四品知府,蔡家卻是京城詩禮豪族,總要賣她個面子;再者說,郭清啞的名頭也不是虛的,她設計的衣裳確實出色,將來就算不在伊人坊做衣裳,但伊人坊的新樣式她們是一定會借鑒的,這就免不了打交道。
那些沒根基的小官兒,他們的家眷更對伊人坊高度關注。
她們還要靠伊人坊的手藝為她們抬身價、增添顏色呢。
因此幾點,開張這日,上門捧場的人數眾多。
韓希夷一早就去平湖路下街接清啞。
見面,清啞看著他不語,似乎問:“你來干什么?”
韓希夷笑道:“我也想去伊人坊瞧瞧熱鬧,回去也好跟母親和妹妹們說說。若有一日她們來這里,也去伊人坊做幾件衣裳穿。姑娘不嫌棄我打擾吧?”
清啞被他咄咄明亮的目光耀得眼花,急忙垂眸。
韓希夷柔聲道:“郭妹妹,走吧。嚴姑娘還等著呢。”
清啞輕輕“嗯”了一聲,率先往外走去。
韓希夷和她并肩而行。
因見巧兒和沈懷謹跟在后面,忙對清啞笑一笑,道:“我先去看馬車準備妥沒有。”緊走幾步,把位置讓出來,讓她們姑侄同行。
等清啞姑侄上車后,他便策馬在前引路。
平湖路上街,伊人坊今日美女如云!
有美女的地方,自然就有男子出現。
但今日來伊人坊的美人不是一般人,且伊人坊不做男子衣服,所以他們不好進去打擾,就聚集在伊人坊附近的酒樓、茶樓內觀看。
伊人坊對面就是一家酒樓,名“蘭桂坊”,以釀制的桂花酒和菜色淡雅如蘭著稱。蘭桂坊的掌柜可開心了。只要伊人坊生意好,那他的酒樓必定會被帶動生意:那些夫人小姐們定做衣裳忙累了,想就近用些酒飯,還有比去他家更合適的嗎?蘭桂坊又是雅而又雅的一間酒樓,正適合她們這些有身份的人。
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佳鄰呀!
是以,蘭桂坊的掌柜一大早就命人備了厚禮和鮮花,親自去對面恭賀伊人坊開張大吉。
蔡銘送嚴未央進伊人坊后,就和幾個官宦子弟來到蘭桂坊。
他在二樓選了一間正對伊人坊的雅間,坐定了,悠閑觀看。
有人笑問:“蔡兄,你都成親快一月了,還不回書院,一味留戀溫柔鄉,來年不想參加春闈了?”
蔡銘道:“我不去書院了。就在家攻讀。”
另一少年詫異問:“在家攻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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