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啞看看畫,又抬眼看向他,道:“你說個理由我聽。只要合理,我就用你這個。不然還用我的。”
方初有些艱難地措辭,“姑娘,男子眼中的女兒家,和女子眼中看到的不同…”
清啞疑惑地問:“有何不同?”
忽然她紅唇一撇,道:“我知道了。”
方初問:“姑娘知道什么?”
清啞鄙視道:“爸爸說,男人心最大。”
方初汗顏,又困惑:“爸爸?那是誰?”
清啞忙道:“就是爹。我爹說,男人最貪心。他們希望自己的女人天生麗質,又希望她聰慧過人…”
她忽閃著黑眸,邊想邊掰指頭數落:
“希望她端莊溫婉,又不能太死板,要活潑些;
“希望她活潑可愛,會撒嬌,又不能太輕浮;
“希望她癡情專一,又要懂分寸,要做解語花;
“希望她心地純真,又不能太蠢了連累他;
“希望她聰慧過人,又不能太聰明,要依賴他;
“希望她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方初聽不下去了,鼓起勇氣澄清道:“姑娘,我從未這樣苛求過。”
清啞道:“大多數男人都會這樣想。”
方初問:“姑娘看透了天下男子?”
清啞道:“不是。我爹說,真正有品格的男子只會喜歡有個性的女子。一旦愛上了,便終生不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方初眼中迸出亮光,“姑娘說的很是。”
清啞微笑道:“剛才說笑的,你不用多心。其實。我們女孩子也喜歡想入非非。希望自己的愛人完美…”
方初忙問:“姑娘也曾想過?”
清啞點點頭,抿著嘴兒笑,頗不好意思。
方初柔聲問:“姑娘心中完美男子是怎樣的?”
清啞歪著頭,邊思索邊道:
“希望他高大英俊、瀟灑倜儻;
“希望他正直陽剛,有能力有魄力還會掙錢;
“希望他不拘小節,襟懷廣闊;
“希望他溫柔體貼,對心愛的女子呵護備至;
“希望他癡情專一。對別的女人毫不動心;
“希望他顧家愛家。肯為心愛的女人下廚做飯;
“希望他好脾氣…
出身織錦世家的方初一向自信,先還鎮定地聽著,聽到后來眼睛越瞪越大、眉毛越聚越攏。錯愕道:“還要做飯?”
清啞正色點頭。
方初小心問:“可要做針線?”
清啞幽默道:“會做更好。”
說著“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方初也忍不住笑了。
他再問:“男人把事情都做了,那女人做什么?”
清啞道:“女人只要幸福地過日子。”
說得理所當然,臉上配合地露出幸福向往的神情。
方初感受到她的幸福,呵呵大笑起來。
清啞想起爸爸媽媽。思念之余又自言自語道:“沒事出去玩玩,這里走走。那里看看。沒事就給愛人做好吃的,把家里收拾得干凈溫暖。他煩心時勸解他,他傷心時安慰他,他脆弱時照顧他。爸爸說。男人剛強,但過剛易折,他們有時候很脆弱的…”
方初心想。不是什么事都讓男人做了嗎?
怎么又收拾家務給男人做好吃的了呢?
可是,這聽起來真的很好、很誘人。
他道:“姑娘要找的人…”
他停住不說。
清啞道:“我說玩笑的。媽媽說。聰明的女孩子找夫君,容貌財富地位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有責任心。他會陪著你一起慢慢變老,等老得哪兒都去不了,你還是他手心里的寶!”
方初斂去笑容,看著她癡了。
她卻有些落寞,道:“我找的都是平凡男人,還是…”
方初心被刺了一下,低聲道:“是他們配不上姑娘。”
心疼讓他忽略了“爸爸”“媽媽”這兩個詞語。
清啞不語,她可不敢這么想。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平凡的女孩子。
過了一會,方初才笑道:“剛才我想,姑娘說的那些男子品格,我想來想去也夠不上,心里慚愧的很。”
尤其是“癡情專一”那條。
他可是退親了的,她怎么看他?
清啞目光在他臉上打轉,故意問:“你剛才好像很緊張?”
方初點頭,道:“是有些。”
清啞又問:“你緊張什么?”
方初道:“怕自己太差。”
清啞笑了,道:“你其實很優秀的。”
方初問:“真的嗎?”
清啞道:“是真的。”
又道:“韓少爺也很出色,還有衛少爺,也非常出色。不過,我有些看不透衛少爺。”
方初看著她想,她雖單純,卻眼明心亮。
他道:“希夷并不像外面傳的那樣。”
清啞道:“我知道,就是風流多情了點。”
方初道:“他才不多情呢。他其實很專情。”
清啞道:“你們就互相幫著吹吧。”
方初:“…”
說笑一陣,兩人拉近不少距離,不像以前客套。因方初說起一件趣聞,清啞忽然想起上次在嚴家,嚴氏說他小時候淘氣不省心的話,當時他阻止他母親說下去,想來定然有趣。
她便問他,到底他小時候做了什么不省心的淘氣事。
方初傻眼,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那件事,是萬萬不能說的!
清啞見他不肯說,越好奇,又想小孩子的事有什么不能說的,左不過是些稀奇淘氣勾當,因此越想知道,便道:“我剛才都說了呢。”
那可是女孩子的心事!
方初賠笑道:“這個…不能說。”
清啞道:“我嘴很緊的。”
方初道:“真不能告訴姑娘。”
清啞保證道:“我不告訴別人。”
方初只得道:“也沒什么事,就是我跟表妹淘氣…”
遂說了一些事,無非是爬樹上屋、作弄人等頑童行徑。
清啞聽得很無味,一是她看出方初沒說實話,把這些事來敷衍她;二來,若是她以前聽了肯定會覺得有趣,但自從她來郭家后,哪一天她的那幾個侄兒女不弄出些事故來?農家院內常常是雞飛狗跳、大人喊小孩鬧,熱鬧的很,所以方初說的這些她都不覺新鮮。
方初見她撅嘴,心一軟,就想道:“其實說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為人安靜,不喜饒舌,就算聽了也不會告訴人去。她把女兒家的心思都跟我說了,我這點事算什么。”
于是他鼓起勇氣,道:“是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