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做人要有一點堅持,不要人云亦云。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做不到,不代表你也如此,說不定自己就是大女主呢。
蘇杏當然不是大女主,她只是一個小女人。
在不主動傷害他人的情況之下,她十分努力地試圖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事實上,她做到了。
時光荏苒,一眨眼又過了幾年,她已經四十八歲。
在這幾年里,她的生活有過生老病死。比如文老夫婦,柏大舅和柏二舅相繼離世。
文老的兒女被柏少華勸到西城發展,以策安全。那邊有很多異能者在安居樂業,到了亂世便可以保護柏家人。
文家人一向和柏家交好,在那邊很安全。
這段歲月跟蘇杏記憶中的不大一樣,去年年底的轟隆一聲響,兩個小國打起來了,各國政府設法捕捉異能者的事情卻一直沒有發生。
少華說,有些政府和資本家合作私底下捕捉,有的拉攏異能者為國家效勞。
目前華夏就是第二種狀況。
記憶中,有些事提前,有些事延后甚至消失。
點燃末日之火的兩個小國,提前開戰的時間相差不大,大概半年左右的差距。文老夫婦的逝世和未來一樣,而柏家人的生死榮辱,她并不清楚。
未來那個她和柏家沒有任何關系,了解不多。
蘇杏的最后一次任務消失了,就是贈她古畫那一次。本該在前年九月份來,結果兩年了一直不見動靜。
這意味著,她的空間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
還有一件事來得突然,讓她猝不及防。大哥蘇海去年年底走了,比未來提前了兩年。
他并非猝死,而是親生兒子蘇小峰失手殺死的。
花無百日紅,蘇小峰的妻子白小倩娘家出事破產,讓同樣做生意的蘇小峰虧了不少。沒了郭家這個強而有力的靠山,蘇小峰的生活定然不及未來那般風光。
白富美家的房子全賣了,剩下一棟讓家人安身。
夫妻倆又過不慣清貧的生活,于是蘇小峰懇求父親賣掉一棟房子應急。
他說,等挽回生意上的虧損一定還錢。
蘇海沒有賺錢的才能,目光還算長遠。知道自己有四個兒女要養活,哪敢為了大兒子把房子賣掉?
更何況,自從他和前妻離婚之后,大兒子記恨父親從來不回家探望,一分錢都沒寄過。
父子親情淡薄,賣房的事根本不可能。
結果,認為他偏心后媽孩子的蘇小峰一氣之下推了父親一把。
五十多歲的蘇海摔倒之后,再也沒能起來。
遠在云嶺村的蘇杏乍然聽說此事,悲痛不已。她千防萬防,萬萬沒想到親哥居然是這個結局。
她的人生改變了,親人的人生也會悄然改變軌跡,讓人無跡可循。
當時無第三者在場,蘇小峰哭說父親是滑倒摔死的,現場亦無打斗痕跡,大家信以為真。
唯獨蘇杏懷疑,趁他們辦后事的時候找人查探。
后事辦完了,鄧秀娟和一雙兒女、蘇小峰三兄弟準備把蘇海的財產按法律法規分配。
然后,蘇小峰被告了,姑姑蘇杏找到證據證明他誤殺親父。
蘇小峰夫婦曾哭求她放過,甚至愿意放棄繼承權,讓鄧秀娟幫忙勸一勸。
鄧秀娟本著人死不能復生,又是誤殺,蘇小峰更是蘇海的親兒子,便想勸小姑算了。
但見小姑一張冷漠的臉,最終不敢開口。
這次鬧得很大,前任嫂子王彩霞在分家產時的威風全無,出面跪求。被蘇杏拒絕后,她甚至一頭撞在蘇宅的門前,血濺當場。
沒死,還剩半條人命。
她另外兩個兒子嚷嚷要找姑姑拼命,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摔斷腿,一個傷了腰,自顧不暇。
蘇小峰的妻子白小倩利用婆婆撞墻的事,讓媒體對姑姑進行道德方面的抨擊,以及散播“姑姑欲借刀殺人,奪取家產”等輿論。
那又怎樣呢?殺了人就要受到懲罰。親兒子又如何?撞死在她家門口又如何?
蘇小峰去年被判坐牢六年,侄媳婦不服繼續上訴,結果今年的二審維持原判。
“…你當真要看他坐牢?他畢竟是你哥的親生兒子。”電話視頻里,鄧秀娟神色微凄,“王彩霞一病不起,她另外兩個孩子和小峰的孩子以后恨死你。”
六月的細雨,讓蓮湖清爽怡人。
涼亭里,蘇杏神情冷漠,“恨不可怕,愛我才可怕。”
白眼狼的愛,是要她付出一切作為代價的。
頓了下,蘇杏又說:“你和孩子既然到了京城安頓,以后別再跟他們聯系。若讓我知道你跟他們私下有來往,別怪我無情。”
“你放心,小峰三兄弟有多恨我,我心里清楚。”鄧秀娟很有自知之明。
她是小三上位,是破壞家庭的罪魁禍首,那三個繼子能不恨她嗎?
蘇海的后事辦完之后,原以為自己母子三人將受盡欺辱,沒想到小姑居然派人把她們接到京城生活,嚇得她連喪夫之痛也減輕不少。
“你清楚就好,我對你們的態度差別巨大,他們妒忌恨是必然的。”蘇杏神色冷淡,“你若不怕害了自己孩子,盡管去跟他們聯系,我反正就幫這一次。”
她把小菱以前居住的地方讓給嫂子和孩子棲身,并把婷玉介紹他們認識,以后好有個照應。
鄧秀娟的兩個孩子在京城讀書,蘇杏還允許嫂子再嫁,如果找到好人家的話。
麻煩婷玉是不得已而為之,蘇杏和柏少華是重生者的目標,親人不能出現在梅安市范圍。
在京城就不一樣了,京中顯貴、能人多,又是異能者備受關注的時刻,還有婷玉和秦煌罩著。那個重生者但凡有些危機意識,斷然不敢在這里犯蠢下手。
至于王彩霞和她那幾個孩子,就在老家等末世來臨吧,生死由命。
“你們的錢夠不夠花?”
“夠了,除了你前陣子給的幾十萬,阿海生前還給每個孩子存了教育資金,現在又分到一些…”算是衣食無憂。
而她打算做點小生意賺些伙食費,打發寥寥余生。
親哥的后事,幾乎耗費蘇杏近一年的時間和精力,到今天才算結束。至于另外幾個侄子對自己的怨恨,怨吧,適者生存的年代就快到了。
蘇杏站在涼亭邊,目光沉靜,探手出去接住從檐上滑落的雨簾,格外舒爽。
親哥的人生因她的改變而改變,她很遺憾。
有時候她在想,如果當初自己肯接濟一下大哥,事情的結局會否不一樣?這個疑問沒有答案,因為“如果”這個詞,有太多種可能性。
比如現在,她幫鄧秀娟和兩個侄子搬到京城生活,是福是禍還很難說。
她能力有限,顧得了自己,就顧不了別人周全。
不管是哪一種命運總會有新的遺憾出現,這就是人生,沒有十全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