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救濟災民捐房子?笑話。
在余薇眼里,賭氣拼房子票子那是有錢公子小姐們的事,幾時輪到一個爬格子換錢、靠生育換取地位的土包子沖自己叫囂?
她查過對方原生家庭的底細,全副身家不過百來萬,十萬塊等于剜對方一塊肉了,還舍得捐房子?
再說她男人,一個被攆出家門的貴族之子說著好聽,真要富可敵國必須認祖歸宗才行。如今的他在替兄弟打工領一份略高于人的薪水,哪來的底氣讓妻子為賭一口氣捐宅子?
純粹是為了給她難堪而已。
“我不信!誰先提誰先辦手續!”余薇硬著頭皮犟到底,繃臉瞪著蘇杏,“不是我小看你,你一個寫字的能賺多少錢?平時一毛不拔今天肯捐房子?騙誰啊你?死鴨子嘴硬!”
“一毛不拔是因為我的錢賺得有血有淚,捐房子我也給得起。”蘇杏來到余薇身旁,斜來一眼,“你呢?你有什么?房產錢財你能作主嗎?等我辦了手續你回頭一句房子不是你的,我找誰哭去?”
眾目睽睽之下被說中心思,余薇默默咬牙,同樣冷眼回盯著她。
“我知道你媽和你姐能耐,”蘇杏緩緩一笑,“可你跟別人拼錢,首先得自己有錢。千金小姐,顧名思義,名下有千萬兩黃金任其揮霍;而衣食無憂卻一無所有者,乃寄生蟲也,你要認清現實。”
不知不覺中帶了一點文縐縐的語氣。
“我看你今天是拿不出房子來的,沒關系,我等得起。等你有籌碼了咱們再拼,我隨時恭候。”
說罷,蘇杏拎著一盒點心從余薇身旁經過,和云非雪握一下手,然后和安德一起回家了。
屋里很安靜,靜得能聽見外邊兩人一問一答。
“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跟人拼房,少華怕你找不著房產證讓我趕緊給你送來。他還說什么以前打七折,今天只能打九折,你懂的。”把人追到手了,不用再替她省錢。
“…他就不能對我大方點?”蘇杏當然懂,無語了。
“有血有淚啊!”安德揶揄調侃的口吻,“這年頭,賺錢不容易…”這句話深得他心。
余薇僵立原地,眼眶眨紅,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握緊。美女目中含淚卻強忍不落,倔強得招人憐惜。
有人憐憫地瞧她一眼便散去,有人時不時瞅她兩眼,竊竊私語。
云非雪更不懂得憐香惜玉,大聲長嘆,“唉,好事做不成了。這樣,今天全場點心、房費減半!僅限今天,大家欲購從速啊!”
老板的豪爽之舉,讓客人們興奮歡呼,室內凝重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唉,還好,這點主我作得了。”云非雪意有所指地說著,瞟余薇一眼,得意滿滿地來到容希的柜臺前,“給我兩塊蛋糕。”
“你又不吃早餐?”容希薄責。
“是來不及,不是不吃…”
耳邊一切聲音皆是雜音,對此刻孤立無援的余薇來說,今天是她這輩子最難堪的一天。
懷著無盡委屈,她轉身跑出了點心屋。
老媽去京城不管家了,老姐因為以前的事怪罪她不肯再幫她,男友…對了,今天她是帶著任務來的,要去看看姓蘇的那幅畫掛上去沒有,試探柏少華對那幅畫的態度。
誰知一句玩笑話把任務給耽擱…不,是泡湯了。
呸,去他的貴族!
她不在乎了,貴族有什么用?自己屢次被人為難都不肯出面替她撐場子。
還有那姓蘇的,就是一個賤坯子。
她好像從來不懂什么叫玩笑話,動不動就撕臉鬧翻。
在京都,那些有權有勢的同學們經常這樣互相調侃。像今天這種玩笑,要么大方捐錢,要么一笑置之。
誰會為了一句玩笑話捐房子?
那是男人才有的豪氣,女人頂多拿一兩萬出來了事。
如此不識大體、不曉分寸的女人,居然有男人陪她一起瘋…就是這一點讓人羨慕,更為自己感到心酸。
屢次找蘇賤麻煩,是為了讓她在外受氣,回家跟男人發牢騷。
而女人的委屈在男人眼里不值一提,然后她像其他女人那樣各種作,作掉男人的耐心,作掉婚姻。沒想到人家的男人大氣,寧可搭上一棟宅子也要陪自己的女人瘋。
反觀自己男人,居然搞什么智商考核,辦不妥不見面,不談婚事,老是要她為大局著想忍忍忍。
她憑毛要忍?
她受的委屈有誰懂?
越想越心涼,余薇不禁淚流滿面,哽咽出聲,拿出手機拔通母親的電話…
而在三合院,妹子在民宿受委屈的事已經傳到余嵐的耳朵里。蕭炫告訴她的,他今天正好帶孩子回來,路上碰見余薇匆匆而過,找人一問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里到底是云嶺村,小薇占不到便宜。我看她走時神色不對,小嵐,你最好去看看。”蕭炫好心地說。
“不用,”余嵐反應冷淡,“她太不自量力,正好長長記性。”
妹子今天受的委屈,是自己往日替她收拾善后的憋屈,正好讓她自己領略一下。以前把她護得太好了,養成今天目光短淺、不分輕重的性子,活該吃些教訓。
言畢,余嵐瞧一眼才三歲的蕭陽,露出一絲笑容。
“正好今天我買了些骨頭回來,陽陽,想不想吃骨頭粥?”
“想。”聽說有吃的,小男孩笑瞇了眼。
“這孩子…”嚴華華笑著拍兒子一下,“還不謝謝嵐姨?”
小孩不好意思說,害羞地依在她身上扭擰起來。
余嵐笑了笑,拎起新鮮的肉骨頭進廚房忙起來。
看著好友日益單薄的背影,嚴華華替她惋惜,“蘇蘇真是,隨便捐一點不就完了?非把事情鬧大才甘心。小薇也是蠢,開玩笑沒點分寸…”
按照蘇杏的性格,幾萬塊她肯定捐了。十萬?余氏企業都沒這個數。
“唉,她們還年輕…”
“年輕?一個當媽了,一個訂婚(當事人說的)了,都奔三了好嗎?”嚴華華懟著丈夫,隨后為好友抱不平,“最后還不是要小嵐收拾?少華最離譜,居然陪蘇蘇胡鬧。”
“證明他倆感情好。”男人笑道。
“好個…”下意識看看廚房,嚴華華把鬼字咽回去,“我看是為了面子。”
“管他為什么,”蕭炫不跟她爭,“家里有沒什么損失?有沒哪里要修補?趁我今天有空…”
吧啦吧啦,夫妻說回體己話。
外邊的話傳進廚房里,余嵐清洗著肉骨和蔬菜。本來一直猶豫要不要找柏少華簽合同,讓他安排自己夫妻在國外找個地方躲起來。
經過今天一事,心情更加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