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吹了兩天兩夜才停,地里的莊稼全趴下了,村頭有一片無主的香蕉林躺了一大半。有些香蕉被路人撿回去催熟,過于生嫩的蕉芽被扔在地里自生自滅。
雖然無主,香蕉一旦成熟人人可摘,如今倒了一大片滿讓人心疼的。
村里落單的樹被連根拔起,種得密集些的沒事,龍眼、楊桃等水果生的熟的掉了一地。人們過來瞧了瞧,完好的撿回家,其余的只能任它們爛在地里。
地里的莊稼能救的救,不能救的,只能望天興嘆重新再種。
云嶺村的損失不算慘重,最慘的是外邊的人們。連接幾個村并通往省城的大公路兩邊樹木單薄,被拔起好幾棵,不光壓垮路邊幾棟房子,還砸死兩位路人。
人們天亮出門才發現的,路人早已氣絕多時。
當地新聞不停播報哪里受災最嚴重,不少農民的經濟狀況因災害而陷入困境,垂頭喪氣的面孔一張張地出現在鏡頭前…
云氏點心屋今天很熱鬧,店的另一邊休息區坐了很多外村來的小年輕,取了點心和飲料三五成群圍坐著。
臺風雖大,雨水不多,松溪橋仍可通行。
蘇杏今天一個人來買點心,發現店里除了云嶺村的幾位大姨,還有余嵐、嚴華華也在跟大家說話,氣氛融洽,人蠻多的。
見她一人進來,余嵐問她:“蘇蘇,你兒子呢?”
“跟他爸去玩了。”
余嵐微怔,“你先生回來了?什么時候的事?”
“臺風那天。”蘇杏看向她,“你找他?”
“不,隨口問問,其實想找你兒子玩。”余嵐笑呵呵地說。
“哦,我出來的時候他和小染還在休閑居。”蘇杏笑道。
“那我回去問問湯力去不去。”余嵐說著,向眾人打聲招呼便離開點心屋。
見她迫不及待地離開,嚴華華眼神復雜地瞅蘇杏一眼。這女人正毫無危機感地和容希聊天,等待新鮮出爐的點心。
嚴華華不懂余嵐在想什么,無心再聊,向眾人告辭也回自己院里去了。
“咦?蘇蘇,剛想去你家坐坐你就來了,好巧。對了,你入村群了嗎?”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湊到蘇杏身邊,相當熱情地問她。
蘇杏莫名其妙地瞧對方一眼,“沒有,”不管哪個村的,“你是…”
“噢,我叫梅娜,以前常和小薇在你們村里玩,你貴人事忙多半不記得我。”對方笑得極其友善,“沒入群是吧?報你的號碼我拉你入群。”
“呃,不好意思,我不想入。”蘇杏拒絕。
“這是附近五大村的群,”對方解釋,隨著當地經濟的發展,三村擴張成五村了,“鄉里鄉親有什么新鮮事都可以在群里看到,不識路或者找人只要在群里一問,答案多的是…”
蘇杏嘴角微抽,答案多的是…那該聽誰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入了群的確很方便。有事在群里呼一聲,馬上有人響應,及時快捷,比打114查詢還方便。
但蘇杏堅持不入,讓梅娜很失望,想說什么又不好意思說。
旁邊有幾位同年齡的女人正盯著這邊的熱鬧看,見梅娜不說話了,有人忍不住玩笑似地看著蘇杏:“蘇蘇,小娜是想問你這回捐多少錢。”
雖然沒什么交情,但都是老熟人了,說話有幾分隨意。
“捐什么錢?”蘇杏一頭霧水。
“給山區里的受災果農捐款呀!”這時,門口又進來一位年輕時尚的姑娘,“這是最近播放最多的新聞,你該不會裝不知道吧?”
余薇眉開眼笑地進來,妝容精致漂亮,令人眼前煥然一新的感覺。
天鵝和土鴨,終歸是有區別的。
不用猜,在余薇一黨眼里,土鴨非蘇杏莫屬。
人靠衣裝馬靠鞍,誰讓她總穿一身素凈衣裳寒酸得要命。
不像余薇,穿的用的全是貴價貨,動輒上千,輕輒上萬,幾百塊錢的一次性貨還覺得檔次低了。
兩位同齡的女孩,找了一對兄弟當男友和丈夫。
一個為她揮金如土,貴氣大方;一個虛有其表,讓自己女人網購衣裳。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雖然蘇杏不知坊間有自己的傳說,但N個版本已在人們口中流傳很久。
看著余薇一伙,蘇杏只想撓墻,出門不看黃歷必踩.屎。她深深覺得自己可能被冤鬼纏身,莫非這就是她嫁給孩子爹的后遺癥?
莫非她孩子爹在未來果然是個有身份的人?!
“你又想干嘛?”蘇杏算是服了自己的運氣,“別忘了前幾天你說過的話。”說要化解恩怨沒幾天,又犯病了。
“我沒忘,”余薇一臉無辜,“我只是好心告訴你一個當地最熱門的消息…”
新聞說,附近山區一戶果農深受臺風摧殘,損失慘重,一年辛勞被一場臺風給刮跑了。如今家里有兩個孩子要讀書,一個孩子考上大學卻不敢去,想出去打工減輕家里的負擔。
新聞一出,眾網友紛紛慷慨解囊。
“…響應國家號召,先富起來的一群人要幫扶窮人發家致富。如今正是時候了,附近各村的人都捐了,梅娜是想問你捐了沒有。”余薇一派好心地問。
“捐多少?”蘇杏不想和她糾纏下去。
余薇向那位梅娜使個眼色,不等對方開口,忽然有人揚聲說:“大家都是一百兩百的捐,隨個心意就好。”聲音清悅好聽,不是本地人。
蘇杏瞧了一眼,是容希,向對方微笑致謝。他長得高,一抬眼就能看見她,回以一笑。
“哎,蘇蘇可不一樣,”余薇俏皮地沖蘇杏歪頭一笑,“誰不知道柏大哥是當地最有名的有錢人?身為他的女人自然要比普通人大氣一些,也好讓那些果農盡快解決經濟困難,你們說是不是?”
余薇一黨連忙拍掌叫好。
在余薇這些年明里暗里渲染之下,云嶺村蘇蘇分明是個女版葛朗臺,能有人懲治她簡直是大快人心。在場的小年輕們看得出余薇在訛詐蘇杏掏錢,跟著猛起哄。
蘇杏深呼吸一下,揚手讓大家先安靜下來,爾后笑看著余薇。
“一兩百是少了些,你想讓我捐多少?”
“起碼要十萬!”余薇得意地伸出一只手指。
周圍的人應和得更加大聲,“十萬!十萬!十萬…”
蘇杏笑而不語,直到起哄聲停了才說:
“十萬能做什么?余薇,你家可是當地首富,總得捐一些吧?不如這樣,你把你家別墅或者梅林客棧捐了,我把我宅子捐了。用這些錢幫果農度難關綽綽有余,你認為呢?”
蘇杏掃了余薇黨一眼,見她們面面相覷,不敢應和。
“怎么,我這建議有什么不妥嗎?”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余薇,余薇冷笑,“你不想捐就別捐,沒必要吹牛皮找借口。”
蘇杏也冷笑一下,“在座有誰知道公證處的電話,麻煩找人來作證,我跟余薇今天一人捐一棟房子!雙方一旦同意,誰反悔誰是狗.娘.養的!”
少華說過可以把宅子優惠些賣給她,她今天就賭一把,看看到底誰尷尬。
正說著,點心屋門口沖進一個人來。
“算我一份!”聞訊趕來的云非雪一手扶桌,氣喘吁吁地高舉一手,“只要余薇捐房子,我本人愿捐出全店一年總收入!”
NND,余薇這小娘.皮敢在她的地盤欺負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成全她。
“好!”
容希高喝一聲,率先鼓掌。
云嶺村的村民隨喜應和,其余保持中立的人們紛紛起哄稱贊兩人的慷慨大方。
鼓掌聲中,門外影子一晃,又來了一個人。
“少華說了,只要余二小姐答應,馬上可以辦理捐贈手續。蘇宅的戶口本已經準備好,余薇,本地災民能不能解決困難就看你的了。”
安德輕閑地一手撐在門口,眼神似笑非笑補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