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們信不信,蘇杏先在休閑居訂了座位,然后把一樓剩下的兩間客房打掃一遍讓他倆住下。
從G城到云嶺村時間不短,吃了點心先歇息,等晚上一起吃飯時再把柏少華介紹他們認識。
二樓的三間房被她和婷玉占了,一樓有一間房被婷玉當成倉庫裝藥草。剛好剩下兩間,未婚夫妻不一定同住,所以安排一人一間,共處還是獨住,讓他們自己選。
“蘇蘇,我去你書房看看行不?”開車的是佟師兄,謝妙妙不累,想去看看她的工作環境。
托蘇杏的福,她的工作是全校師生羨慕的,未婚夫也是自己選的,不必接受家人的安排隨便嫁個高干子弟將就一生。自己幸福了,如果拉自己一把的人過得凄涼,她會過意不去。
“行啊,在二樓,門開著。”蘇杏隨意地指指樓上。自從被柏少君發現她的游記手稿后,一切重要資料在不用的時候都會鎖在抽屜里,用時才拿出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何況后來云非雪她們也進過書房,證明她的顧慮是對的。交情歸交情,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生輸過一次就夠了,她不想拿自己的心血去試探人心。
安排好客人的住宿,她開始打電話告知柏少華和婷玉今晚一起吃飯的事。
婷玉在藥田,得知家里有客人便準備回來。
柏少華剛好開始直播,等直播結束估計也到飯點了,于是約在休閑居見面。
掛了電話,蘇杏松了一口氣,同時有點擔心自己男友的古怪性情。腳有毛病沒關系,關鍵是他每天初見她的態度非常冷淡,謝妙妙、佟師兄與她師長們的關系匪淺,若對他產生不好的看法…
“臥槽!蘇蘇!”
忽然樓上一聲吼,把樓下心里惴惴的蘇杏嚇了一大跳,怎么了?!
“哎!”她忙應聲,呯呯地跑上樓。
沖進書房,她一眼看見謝妙妙站在書桌旁無奈地沖她聳聳肩,做了一個道歉的手勢。順著她的手勢看去,嚯,佟師兄正蹲在盆景木架旁,拿著隨身帶的放大鏡對著花瓶移不開眼睛。
那花瓶其實是個小壇子,插著干花,黑瓷,古樸精巧。
蘇杏的一顆心瞬間吊得老高,然后嗵的一聲掉進胃里,全身馬上滲出一層薄汗。當初為了打消休閑居的疑惑,她說過酒壇子用來插花,所以在網上淘了干花回來。
用真正的花草太糟蹋這壇子,她舍不得。
原本打算過一段時間找個借口說砸了,然后收起來。但人算不如天算,她萬萬沒想到佟師兄會來。
如果是林師兄,無所謂,他的鑒古知識比她高不了多少,畢竟不是專業。而佟師兄,平時合作時很熟,一旦離開便是那種無事可以一輩子不往來的朋友,跟常在欣一樣。
離開工作室之后,蘇杏從未想過還能跟佟師兄他們打交道。
他在文物研究所工作,屬于考古專業的高材生,考古專家的愛徒。那黑瓶,不,那黑瓷小壇是從唐唐唐朝買回來的女兒紅小酒壇,正宗的老古董董董…
算了,現在擔心得太遲。
木事,她要淡定。
“師兄你看什么?這是假的。”蘇杏竭力鎮定,讓語氣跟平常一樣。
佟師兄不理,只問她,“蘇蘇,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還記得我教你如何鑒別以及保護古董的方法嗎?”疑似古董的物件居然用來插花,誰教的?肯定不是他。
“記得,只是釉內不可仿,這壇子一看就是新的,其他方面仿得不錯屬于高仿品。我覺得扔了可惜,便拿來插干花當裝飾用。”
不管燒瓷工藝多高超,經歷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歲月的古董,內外的光澤會因為各種原因出現自然老化跡象。充滿濃厚的歷史層次感、滄桑感的古瓷,憑現代科技是可以鑒別的。
“不,我跟老師研究過唐朝的黑瓷,從表面來看,這壇子的器形、紋飾跟它一模一樣,唯獨這胎釉色澤…我還不敢斷定。”佟師兄語氣有點激動,“我見過高仿品,那種光澤和線條跟這個沒法比…”
長年接觸古物,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壇子有一種蒼老幽深感,其中必有研究的地方。
蘇杏:“…青出于藍勝于藍,高手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所以啊,蘇蘇…”佟師兄放下放大鏡,充滿期待的眼神明晃晃寫著:上繳吧親 “不行!”不等他開口,蘇杏斷然拒絕,“高仿也是一門難得的技術,我沒錢買古董玩,用一瓶酒的價格買個高仿品也算值了,哪能便宜你們?不給。”
據她了解,被他們拿走肯定會利用高科技儀器做微觀鑒定,萬一從瓷土的化學成分中檢出年代及燒制地點…除非她想出好的借口,否則能不給就不給。
“你酒多少錢買的?我出兩倍!”
蘇杏淡定地鄙視他一眼,“不行。”幾個大洋就想買個千多年的器皿,做夢。
這姑娘犟起來不講情面,佟師兄急得望望謝妙妙,希望未婚妻能幫他說說好話,畢竟兩位美女是同學也算半個同事,關系比他親近得多。
謝妙妙有點為難,“蘇蘇,你就借給他看看吧?等結果出來,不管是不是古董我一定幫你要回來。”
“說得容易,若被方老和咱們老師知道它是古董,鐵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佟師兄哧地笑了,“有你這么比喻老…”目光落在書桌的桌面,頓時又一亮,“臥槽!”箭步上前又拿起放大鏡湊向那個做工粗糙的青銅獸形筆架。
唉媽,蘇杏不禁靠墻扶額。
這是她在漢朝做游記筆錄時,婷玉送的小攤貨。婷玉和她從古至今地來來回回,形影不離,讓她偶爾忘了對方是一位古人。有一次回來掏包包整理素材,順手把它擱在桌面用到至今。
每次看見它總會心情愉快,危機感日益轉淡,結果導致今天的意外。
想曹操,曹操到。
“蘇蘇,客人安排好了嗎?”隨著聲音,一身素雅端莊的古式農女婷玉出現在門口。
一聽見她的聲音,蘇杏立馬腳軟想跪。
木事,木事,哪怕這佟師兄有一雙火眼金睛,斷然猜不出婷玉是位活生生的古人。
哈哈,她努力穩住心神:
“亭飛,這兩位是我朋友,佟師兄,謝妙妙,都是我以前的同事。他們分別是考古,也就是挖墳和歷史方面的專業人才哦!!”人才二字咬得賊重,提醒她注意言行別太古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