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周叔,呃,”陸易來打圓場,看著白姨,“這位阿姨,就麻煩您送周叔回去了。”
很面生,但貌似她與周家挺熟的,不然不會幫著周家。
“行行行,”白姨求之不得,華夏那一套跟老外說不清楚,忙和周叔一同離開了蘇宅。
一路上,看得出周叔心情難受,便開口勸慰,“老周,你別往心里去,現在的孩子都這樣,年輕氣盛的,我在城里經常被他們氣得要命。至于那些老外,他們的性情直來直往,不懂什么叫委婉曲折,不懂退一步海闊天空…”
而蘇宅,待人去院空,貓狗解禁圍著幾個人轉來轉去。
“確定沒事?”蘇杏猶不放心,想讓對方脫衣檢查貌似有些不妥,只好對站在一邊笑看兩人互動的陸易說,“麻煩你幫忙回去看看。”她這里也沒啥特效藥酒。
無論是林師兄或者婷玉給的藥,都跟古茶沒什么區別,屬于見光死,現代人的體質可能很難適應。
不像她,喝不了就聞,總能找到適應的方法不浪費。
“放心,”陸易微笑,“你有沒什么事?我們那兒有藥酒。”
“不用不用,全被打到他身上了。”蘇杏拍拍柏少君的肩膀,小子力氣大得很,她扯都扯不動,“今晚謝謝你了,少君,還有易哥。”
陸易不在乎地一擺手,“客氣什么,大家鄰居應該守望相助。”得知這邊的動靜,看見少君進去了,他馬上去通知老村長來。
“就是,以后碰到這種事你應該大聲叫。”柏少君瞟她一眼,“別傻乎乎的以為自己能行。”全身上下沒幾兩肉,卻妄想與大象對抗,勇氣可嘉但不提倡。
對于兩人的數落,蘇杏一概點頭應下。
送走兩人,她關上院門然后轉身獨對一片清冷…
“汪汪汪”、“喵”。
家里的汪和貓圍了過來,幾只小奶貓又像幾團絨球般散落在院子里,好吧,她錯了,家里一點都不清冷。而且今晚有個男孩身披金甲戰衣出來保護她,那種驟然而生的激動她無法形容。
被人找碴,卻傷不了春,也悲不了秋。
她雖然沒有家,身邊卻有這么多可愛的人和小動物,以后她恐怕連無病呻.吟都是一種奢侈。
抱起一只小奶貓,溫柔輕撫,“好了,走吧,回去洗澡睡覺覺了。”
今晚格外熱鬧,又顯得格外清冷與孤寂的院子里,一個身形單薄的姑娘款款而行,帶著一群不會說話的小伙伴返回溫暖馨香的屋子里…
“哦?少君舍身救了蘇蘇?”安德眼睛發亮,“那她打算怎么報答你?”比如以身相許啥的,一種華夏最古老的報恩方式,通常那種女孩聰明能干又賢惠,是現代男人做夢都想娶的女子。
包括他在內。
好好的一樁英雄救美事跡硬生生被他說成一個風.流才子會佳人的段子,眾人淡淡地瞟他一眼,不屑理會。
那就換個方式,他又問:“到底何玲為什么找蘇蘇晦氣?她做什么了?”
每次有熱鬧看都是他值班,因為他是純老外去了會添亂,命苦。而那群年輕人回來買單時說了一些,看他們一副不夠盡興的遺憾勁,說話多半有失偏頗,信不過。
“好像說蘇蘇在外邊抹黑她?”陸易望向柏少君。
“嗯,她就是這么說的,”柏少君相當氣憤,“自從在我們店訂菜,蘇蘇幾乎連門都沒出過,她向誰抹黑何玲?現在的人都不長腦子?問都不問就上門罵人打人實在太過分!”
說得義憤填膺,柏少君瞪著陸易,“你們警察管不管的?管的話我報警。”一定要報,不然還有下次呢?
按何玲的噸位與手勁,蘇蘇絕對挨不了一拳。
陸易忙勸阻,“別別別,華夏是個人情社會,你這樣做讓蘇蘇以后在老村長面前很難做人,想解決問題得找到源頭。”
“怎么找?”
“可以問今晚到餐廳吃飯的人,”安德一邊清洗杯碟一邊留心聽著,“坐窗邊的那個小蓮最先看見何玲去找蘇蘇,如果是尋常的來訪,她干嘛那么興奮?里邊肯定有原因。”
柏少君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有人從中挑拔離間?!”臥槽,現實版的心計大戲?!而且主謀就在今晚那群人當中?“不對呀!蘇蘇跟他們不熟幾乎沒說過話,為什么欺負她?”
安德望著單純的男孩笑嘿嘿,“嘿嘿,欺負人的樂趣你難道不懂?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這話很真實,真實得讓人難受。
柏少君嘴巴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好了,當事人不急,你們急什么?”一直旁聽的柏少華終于開口,“少君,陪我走走。”說罷拿過拐杖起身。
“哦。”
盡管他心中忿忿不平,仍然跟隨柏少華一同出了門。
目送兩人離開,陸易也來到鐵板燒旁邊清洗碗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安德在另一邊擦干杯子的水漬,嘖嘖嘆道,“昌叔那老家伙果然睿智。”不得不佩服,連個小山村都這么熱鬧。
陸易笑了笑,專注洗碗不再談論此事。
人活一輩子哪能無是非?造謠張張嘴,辟謠跑斷腿,一有風吹草動就顧著四處洗脫洗白,那么人生當中很多重要的事這輩子都只能擱置,來生再議了。
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便交給執法部門去查去處理,他們普通小市民則繼續生活,不能因為小人作祟耽誤自己的計劃與前程。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命運會優待認真生活的人。至于小人,他們餓不死也吃不飽,只能躲在黑暗中繼續搞小動作,繼續怨天尤人,一輩子就這么過了。
下場如何,生活最終會明確地告訴大家,如果還記得他的話…
夜幕下,梅林村的路兩旁依舊梅花盛開,花香浮動,街道上的小情侶或者三朋五友一起走著,格外的有情趣。
身邊的嬉笑聲不斷,熱鬧非常,余薇走在他們中間,抬頭仰望,一輪不夠圓滿的明月高高掛在天上,像極了今晚那張望向自己的冷淡面孔,頓時一股難以描繪的孤獨涌上心頭。
“哈哈哈,小薇,我一想起今晚何玲那張臉就…哈哈哈…”身邊的朋友們樂不可支,連一句正經話都說不全。
余薇跟著笑了笑,內心的失落與苦澀旁人一無所知。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這一刻,她突然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