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碣谷北扼朔漠,南控雁北平原,地勢險要,是出雁北進入朔漠的必經之地。
到了石碣谷,耶律馬哥既激動,又心生警惕。
倒不是說,耶律馬哥察覺到了甚么,而是耶律馬哥不喜歡這里——這里不能發揮出馬軍來去自由的優勢。
耶律馬哥道:“去踩踩。”
哨探剛想領命,耶律馬哥突然又道:“等等!”
眾將先是不解,不過很快就有有經驗的將領吸了吸鼻子,然后跳下戰馬聽了聽,道:“有追軍!”
有遼將道:“欺人太甚!真當我們不敢與他們戰一場?”
立即有遼將符合道:“對,與他們戰,他們至多一萬人,怕他們作甚!”
見有失控之勢,耶律馬哥伸出雙手叫停群情激奮的將士,然后道:“他們如果只有一萬騎兵,咱們自然不用怕他們,但他們有重騎兵,那是草原的王者,想想咱們遼國的鐵林軍,宋國的靜塞軍,西夏的鐵鷂子,咱們有跟他們硬碰硬的必要么?”
鐵林軍是遼軍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雖然戰績相比靜塞軍和鐵鷂子差了點,但它穿的是西夏進貢或從西夏購買來的鐵鷂子盔甲,手里用的是宋國的騎兵弩,一身外國貨,在本國絕對無敵。
與鐵林軍相比,靜塞軍的戰績就厲害得多了,這支騎兵滿員三千人,一人五馬,騎士均是塞北易州人,均能開二百斤的硬弓,剽悍異常,而馬匹也都是清一色的良駒,從軍士到戰馬全部披重甲,兵器除了弓箭以外,全部配鉤連長槍,在歷次對遼軍作戰中,未嘗敗績,屢次正面打敗遼國最強的王牌軍隊鐵林軍。
而鐵鷂子則有可能是這三支重騎中最厲害的一支,它們全都是由西夏貴族子弟組成,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除非全家都死光了,才會讓其他人來補充),以親緣關系為紐帶,長期磨合,戰斗力特別強,西夏在和宋軍的三川口之戰、好水川之戰、定川寨之戰、永樂城之戰中,均靠鐵鷂子大破宋軍,斬殺甚眾,保住了西夏對宋軍的區域優勢,在后來和女真及蒙古的戰斗中,鐵鷂子也從沒吃過虧,甚至金兀術的鐵浮屠就是根據西夏的鐵鷂子改編的,最后鐵鷂子在和鐵木真的王牌部隊怯薛軍對戰時敗下陣來,西夏也亡國了。
有人不屑道:“這支重騎兵能跟鐵林軍、靜塞軍、鐵鷂子相比?”
耶律馬哥道:“咱們跟這支宋軍交過好幾次手了,你們覺得他們的實力如何?”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支軍隊敢以步軍正面迎戰他們馬軍,而且還屢次將他們擊敗,有誰評價這支軍隊不厲害,都沒有他們評價的。
見沒人說話,耶律馬哥道:“這么厲害的軍隊,特意培養的重騎兵,能差得了么?”
聽耶律馬哥這么說,沒人再嚷嚷跟追軍決戰了。
耶律馬哥見狀,道:“進谷。”
言畢,耶律馬哥就打馬進入石碣谷。
其他人紛紛打馬跟上。
“咻咻咻咻咻…”
轉過一個彎,眼見耶律馬哥等人就要出谷,一陣箭雨突然出現!
“有伏兵!”
“快逃!”
“是那支重騎兵!”
很多遼軍將士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中箭墜馬了!
耶律馬哥的瞳孔猛得一縮,完全無法接受:“這支重騎兵怎么會在這里?怎么可能?”
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耶律馬哥立即調轉馬頭,然后就往回逃!
耶律馬哥的意識不錯,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不能跟這支重騎兵硬碰硬。
可問題是,后面的遼軍騎兵并不知道前面是怎么回事,還在往前走,而前面的不少遼軍將士則跟耶律馬哥一樣調頭往后跑!
如此一來,本來還算寬闊的石碣谷就被堵得嚴嚴實實!
“咚咚咚咚咚…”
萬馬奔騰之聲從耶律馬哥的背后響起!
這沉重的聲音就像是催命咒一般,讓耶律馬哥既膽顫心驚又心急如焚!
狠狠一咬牙,耶律馬哥一邊大喊:“撤!快撤!快他媽撤!”、一邊拼命揮刀將膽敢擋在他前面的人全都砍翻!
很快就有不少急紅了眼的人跟耶律馬哥一塊披荊斬棘開拓生路!
見耶律馬哥等人這么兇狠,殺起自己人來,一點都不手軟,遼軍將士,要么左右讓開,要么就調轉馬頭也往谷外殺!
盡管身后喊殺聲震天、慘叫聲讓人心碎,可耶律馬哥就是頭也不回的拼命開辟生路,可見他的求生欲望之強!
終于!
在耶律馬哥不懈的努力之下,他終于沖了出來。
這時,耶律馬哥才回頭看去,隨即肝膽欲裂——一個人馬都像血染過一般的九尺多高的鐵甲大漢離他只有不到兩丈遠,他手中的丈二鋼槍只要再長上兩尺,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耶律馬哥嚇得拼命抽打胯下的戰馬,與這尊兇神拉開距離!
耶律馬哥胯下的戰馬乃是頂級寶馬良駒,而他身后的戰馬,雖然也是頂級寶馬,可它不僅馱著一個九尺大漢,還馱著一百七十八十斤的兵甲,因此,慢慢的也就被耶律馬哥拉開了距離。
跑了一會,耶律馬哥小心翼翼的回頭一看,只見那人離他已經有五六丈遠!
那人不甘的看了耶律馬哥一眼,然后勒停戰馬,之后命三千重騎兵轉身向回殺去。
這回,耶律馬哥看到這支重騎兵的戰力了——他們所過之處,無論武功多高,騎術多精湛,都難逃碾壓的命運,偶爾有人砍中、扎中他們,也難傷他們分毫,跟他們對戰,除了逃跑別無其它活命之法。
更讓耶律馬哥心驚膽戰的是,在這三千重騎兵前面,還有三千手拿斬馬刀的重步兵在收割他們遼國勇士的生命——逃過了重騎兵的碾壓,也逃不過這三千人的劈砍,而且,谷口處還有數千張已經張開了的神臂弩,總而言之,前面是死路。
很多聰明的遼軍將士,已經跳下馬趴在谷邊投降,不聰明的,唯有死路一條!
“那些沒逃出來的十有八九是再也逃不出來了。”,耶律馬哥將頭轉出來,然后帶著僅剩的三四千人馬向著來時的谷口沖去,“別怪我,留下來大家都得死…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