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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莫不是要血濺五步?

  方臘站在當場,身上沾染了泥土,發髻也是散亂,顯出了幾分狼狽,他抬頭去看蘇武。

  蘇武卻也并不如何將他侮辱,只是嘆了一口氣:“時也命也…”

  方臘聞言,陡然心中起了一些變化,再次開口:“將軍,敢問朕…我那侄兒方杰在何處?”

  蘇武沒答話,只是抬頭看了看眼前還剩下的一千多號賊人,稍稍一抬手,便是示意眾人開始收尾工作,收攏兵器甲胄,把人都串綁看押了去。

  他自己打馬轉頭,自是回那軍寨,方臘也安排了一匹馬,范云等人看押著,跟在蘇武身后。

  范云許是好奇,還在打量自己手上的東西,便也還有言語:“將軍,這是真的金子嗎?”

  蘇武轉頭來笑:“你說那平天冠啊?那自是真的金子…”

  范云自是以往從未真正見過金子,越發好奇,也是高興,只管把那平天冠上的金子看了又看,卻問一語:“將軍,咱趙官家是不是也戴這樣的冠帽?”

  蘇武面色一沉:“休要胡言!”

  范云立馬點頭,也問:“將軍,那這東西怎么處置?”

  “到時候裝起來,帶到東京去,進獻給天子就是。”蘇武答著,這個戰利品,可以證明趙官家依舊是天命所在,妄議天數者,定受天罰。

  誒…歷史上方臘是怎么死的?歷史上的方臘好像也是被活捉了,好像最后…在東京被處死了,凌遲處死?

  蘇武轉頭又去看了看方臘…

  見蘇武頻頻轉頭來看自己,方臘又開了口:“蘇…蘇將軍,你當真好生年輕!”

  蘇武知道,這是開場白,卻并不答話,他不想在人前與方臘說什么,一會兒到得大帳里,自有一番交談。

  其實,蘇武對方臘個人,內心里有幾分憐憫,雖然不多,但真有。

  方臘與宋江,在蘇武心中有區別。

  宋江,一個地主家的大兒子,一個考不上進士的讀書人,一個在縣城里當吏員的豪強,一個做夢都想做官的讀書人,想盡辦法,用上各種手段,邀買人心,作奸犯科,不知多少人為他而死,只為了一個官職。

  方臘不同,他是真正受到統治階層迫害的人,他是真正無奈之下揭竿而起之輩,礙于見識與格局,失敗了。

  就方臘個人而言,有值得蘇武憐憫之處,方臘也帶來的那些悲慘之事…

  世事復雜,從來難以非黑即白來說。

  入得大帳里,軍師們、虞侯們、軍將們都還在忙碌,收尾工作還有很多。

  大帳里范云伺候著茶水之類,便就站在一旁。

  大帳里沒有其他人了,只有偶爾進來稟報事情的人來來去去。

  蘇武看著方臘,方臘站定當場,心中似也稍稍安定,他本以為要受辱一番,但這位蘇將軍除了剝去了一身衣裝,并不真正折辱于他。

  方臘想了很多事,也想到,不折辱自就是禮遇,既然禮遇,那定就還有所求,還有所倚仗,想到這里,那邊更是心中安定不少。

  蘇武正在喝茶水,也卸甲,還擦拭滿身的汗水。

  方臘先開了口:“蘇將軍,不知那方杰在何處?他當是逃了去,他一旦逃了去,那定然會再稱天數,攏得舊部…”

  蘇武不等他說完,也不轉頭看,只管是范云幫他卸甲,卻是口中直接一語:“死了!”

  方臘雙眼一睜:“死了?”

  “死了!”蘇武點頭。

  “那…他是如何死的?”方臘再問。

  “死在城樓之處,弓弩射了許多,刀兵加身無數!”蘇武答著,他也是從西城調撥神臂弩的時候知道的消息。

  方臘心中一喜,便真是老天有眼,卻陡然又心中一慌,方杰死了,那…

  那沒了方杰,好似許多事又不那么重要了,比如方臘他自己。

  蘇武甲胄終于卸完,拿著布巾自己擦拭幾番身軀,轉頭來,直接又是一語:“明日大早,你隨我去建德…”

  方臘下意識點著頭。

  蘇武再問:“建德杜微見了你,當是會開城投降吧?”

  方臘一時間,卻又猶豫起來,是會還是不會?這不重要,是方臘心中無比糾結,若是杜微輕易打開了城門,那…

  好似永樂之國,也就瓦解了,余下幾城又能如何?仿佛頃刻都要瓦解。

  若是杜微不打開城門,那…

  方臘心中糾結無數…

  蘇武卻來開口:“你啊,不必多念,你這永樂之國,注定成不了事,那建德城門開是不開,其實都不重要,只要你出現在城外的那一刻,讓許多人都看到你,把你看清楚,你用摩尼來鼓動人心,神話一落,那什么軍心也好,士氣也罷,就差不多都去了!”

  方臘便是頭一低,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也是這蘇將軍,也不打也不罵,還不羞辱,還真就慢慢來與他心平氣和聊天…

  蘇武已然去落座,也比手:“你也坐吧…”

  方臘看向蘇武,神色復雜,但也當真去坐,就坐在蘇武身側不遠,蘇武竟然也示意范云再上茶來…

  蘇武還在那嘆息:“如此,少死些人也好…”

  方臘陡然問了一語:“為何我這永樂之國,就注定成不了事?”

  蘇武微微一笑:“原因很多…”

  “愿聞其詳!”方臘好似不服氣一般。

  蘇武點著頭:“說來話長,但你當是聰明人,簡潔來說,不過兩事,一是裹挾太快,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也導致你對各部難有約束。二來,你把一切都想簡單了,志向是有,但不知具體如何操作,沒有真正的計劃,這計劃里,也好包括軍心民心,一切都失控了,而你,真的也在一段時間里,享受起了權柄所帶來的滋味。說起來,短短數月而已,你自也忘記了初心…”

  方臘聞言,皺眉不止,面色也變,似也真在想蘇武這些話語。

  只道蘇武這些話語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道理嗎?

  其實不然,方臘有時候也能感受到,但他只是感受到了,沒有真正去著手解決,甚至大多時候,還有一種放任之勢…

  無意也好,有意也罷,乃至無奈也好,方臘都放任了…

  方臘沉默之間陡然一語來:“若不是那方杰包藏禍心,你今日定破不得城池!”

  “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方臘啊…我也懶得與你說那些什么真相,你這城池啊,守得今日也守不得明日,越守下去,只會人心更散,你說我今日當破不得城池,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卻是來日,不得多久,婺州當有數萬人來,那些報仇雪恨的人到了這里,哪個不與你拼命?”

  蘇武慢慢說著,也順手在整理條案上的那些公文。

  “只要我守得下去…”

  蘇武一抬手:“婺州尚且能來數萬報仇雪恨之輩,杭州呢?越州呢?”

  方臘終于再次沉默了…

  蘇武與方臘聊這些,也不是沒有目的,他在勸一件事,勸方臘接受這個結果,然后帶他去建德,帶他去桐廬,帶他去新城…

  如此,事半功倍,趕緊的,把這一切都結束了。

  至于方臘入京之后,會如何死去,蘇武不去想這些,那是趙佶的事。

  但蘇武勸人,也有方式手段,便是他并不主動去說,讓方臘先說先問,他再來答。

  自是方臘再問:“蘇將軍,若你是我,你當如何?”

  蘇武微笑搖頭:“我不會是你…”

  方臘卻就是要問:“你與我說這么多,好似你都明了,若你成了我,你莫不就能成事?”

  “這個問題,我不答你,但我與你說另外一件事…”蘇武還是假裝無意,一邊看著手中的公文,一邊說著。

  “何事?”方臘就問。

  蘇武如此才把視線從手中的公文轉向方臘,開口:“我,官職是京東兩路兵馬都總管,麾下其實滿打滿算,不過一萬余兵馬,帶到兩浙江南,水軍也算上,也不過一萬出頭,還是在湖州招了一些輔兵,算是有一萬四五千人…”

  “此語何意?你莫不是在自夸?莫不是在說你憑著一萬余人,就能打敗我百萬之眾?如此好來將我貶低?”

  方臘此時,情緒顯然不太穩定。

  蘇武搖搖頭:“我不是自夸此事,而是說…何必要這百萬之賊…又好比江南兩浙之地,本也有十幾萬官軍,你揭竿而起的時候幾個人?這十幾萬官軍,豈不也被你摧枯拉朽敗了去?”

  方臘聞言,情緒好似又穩定不少,嘆了一口氣:“唉…你說的,我知曉,此時知曉,頭前不知,頭前啊,兩個月去,幾十州縣…”

  “自古,有何人成事,是有這般兩三月而百萬之眾?”蘇武再接一語。

  方臘當真點了頭,忽然又問:“蘇將軍何以與我語重心長說這些?你竟敢與我說這些?你不怕旁人知曉…”

  蘇武微微一笑:“你也算是豪杰人物,心平氣和談論一番,有何不可?”

  “你要功勞,是也不是?”方臘再問。

  蘇武直接點頭:“那自是如此,此番擒了你,功勞就大了去了,不過,我倒是也想問,你在這建德城里,到底攏了多少錢糧?”

  方臘只管一揮手:“都是你的了…”

  “具體多少?”蘇武還是要問。

  “糧食太多,只管是三四萬軍,吃上三四年去吃不完,錢財之物,折價約莫六七百萬貫…”方臘偏頭去說。

  蘇武并不十分驚駭,有過預料,卻也問:“你攏得這么多錢財作甚?”

  “自是為了賞賜部將,難道你不賞賜部將?”方臘把頭轉回來。

  蘇武不多言,挺好挺好,卻也又想到了一點,方臘從來不曾有過要經營根據地的想法,許是他真以為,天下就是靠百萬兵將打出來的。

  蘇武低頭再去看手中公文…

  方臘又來問:“蘇將軍,我若幫你取了建德諸城,解了那幾十萬眾,是否…”

  蘇武直接擺手:“放你走,那萬萬不可能,只管寬待你幾分,帶你上汴京,興許你還能見到天子,至于天子如何定奪,那就與我無干了。”

  方臘又沉默了去…

  蘇武自也是真看公文,卻是蘇武陡然又抬頭問了一語:“幫源洞是何處?”

  方臘兩眼一顫,顯然,幫源洞這個地方,很是機密。

  除了方臘最早起事的那些人,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地方,乃至這個地名也從不出名。

  何以前言蘇武知曉得此處?若是過幾日,蘇武來問,那倒也合理,自是有人招供了,此時此刻,蘇武就能問出這個地名來,方臘著實有些不解。

  卻聽蘇武再問:“幫源洞處,應該還有不少錢糧之物吧?”

  那是自然有,按歷史而言,方臘在最后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回到幫源洞負隅頑抗。

  “蘇將軍何以知曉”方臘不解,直接來問。

  蘇武只管來答:“你莫不是還有僥幸,還想著有什么脫身之法,想著再回那幫源洞取了錢糧再起事吧?唉…想來會有人帶路去,只是想問一問你,幫源洞里有多少錢糧之物?”

  方臘無奈,知道蘇武所言不假,再如何,總會有人不得多久就說出這些,哪怕一個人說出來,也就瞞不住什么。

  “也還有許二百萬貫錢財吧…”方臘低了視線。

  “加在一起,八百萬貫,再有見得桐廬新城之處,許加在一起也有二三百萬貫,再有歙州,歙州當是一二百萬貫也有,一千二三百萬貫左右,當真是一筆大錢啊…”

  再加上頭前杭州那一筆,便是兩千萬貫之數都有了,這還不算朱勔那筆,蘇武也有些頭疼,這么多錢,第一反應已經不是高興了,是想著該怎么辦…

  諸多友軍,童貫,譚稹,朝廷…

  糧食,蘇武是帶不走的,若是真把糧食帶走了,那這江南兩浙之地,不知要餓死多少人去,要想江南兩浙之地真的能恢復起來,那就一定要把糧食就撒在這里。

  蘇武再說一語:“你倒是斂財有方。”

  方臘只道:“自古成王敗寇,我自說不得什么豪言壯語來了!”

  “成王敗寇這句話,其實很沒有道理,自古,失敗者,各有各的失敗,但成功之人,多是有共通之處的…”

  蘇武慢慢說著,腦子里也在想接下來這一千多萬貫,該怎么弄,如何分,分多少出去,如何與童貫商量,在兩浙之地如何購買產業,乃至…又如何安然運回京東…

  錢太多了,這么多錢,連遮掩之事,都得事無巨細去想。

  蘇武又越發覺得自己攤子太小,權柄太小,組織架構太小…

  卻聽方臘莫名其妙一語來:“蘇將軍與我說這些,說得這么多,蘇將軍莫不是也有反心?”

  蘇武聞言,哈哈大笑:“你啊…想得許多,想得太多…”

  方臘卻是面色一變,再道:“你就不怕我若見得天子,當面告發你與我私自談論之事?”

  卻聽身旁范云忽然就怒,手在拔刀:“你這廝,我家將軍好聲好氣與你說話,你還想著要害我家將軍性命,今日一刀宰了你去,一了百了!”

  蘇武抬手一攔,只一語來:“你啊,出身寒微,努力半生,只可惜一事…”

  “何事?”方臘就來問。

  “只可惜識字太少,并不曾真讀過幾本那種字跡緊密且無趣的書,可惜在這里。”蘇武笑著,又道:“至于你要告發與我,等你真見到天子了,再說吧…”

  蘇武抬手一揮:“范云,出去叫匠人置個囚車,要加蓋子能遮風擋雨的,也吩咐火頭,平常里,莫要克扣這位的伙食。”

  “得令!”范云氣鼓鼓收刀入鞘,先出門去。

  卻看方臘陡然站起,站起之后,卻又定在當場。

  蘇武抬頭來問:“帳中無人,莫不是要血濺五步?”

  方臘面色一沉,又落了座,卻道:“你年輕,我年邁,你腰間有刀,我手無寸鐵,血濺五步,怕也勝不得你。”

  蘇武眼神一瞇,一語來:“本還想著要將你痛打一頓,卻不想,你倒是忍住了。”

  蘇武心中也不是沒氣性,打仗打這么久,死傷這么多,怎能沒點氣性,只管想著讓方臘自己來找一頓老打…

  卻是不想,方臘竟是沒動。

  蘇武心中不免又把方臘看輕幾分,方臘,不是拼命的人,興許以往的方臘是,但而今,當真不是了。

  也是這個道理,不然,歷史上方臘又何以會被擒到東京去凌遲?

  自古梟雄,哪怕失敗,也沒有誰人是這么死的吧?

  眼前方臘,竟是不敢死!

  這人性之變,倒也奇怪,這一切,莫不就是個邪教頭子野心發作?蠱惑人心而已?

  只聽方臘還言:“你欺我老無力罷了!”

  蘇武笑笑不言,真是起初高看了幾分,只管一語來:“到得建德城外,你當開口喊上幾語才是!”

  “我若不為你去喊呢?”方臘陡然又來了骨氣,話語鏗鏘,面色嚴正。

  蘇武一時也懵圈了,一會兒拼命都不敢,一會兒又好似骨氣在身。

  這是有骨氣還是沒骨氣?

  人之復雜,竟到了這般地步?

  蘇武擺擺手去:“到時候再說吧…”

  卻聽蘇武一聲喊來:“來人吶,將此人帶下去嚴加看管!”

  門外進來甲士:“得令!”

  是拖是拽是押?倒是方臘大義凜然,兩袖一揮,自己轉身去走。

  范云不久回來了,蘇武自在忙碌,他也來問:“將軍,那匠作也問,要不要把囚車包一些軟綿之物?便也說此番關押之人過于重要,怕他尋了死去,那就虧了。畢竟活人押東京去可不一樣!便是自戕不死,自殘了也壞了賣相…”

  范云,顯然也聰明,也想事。

  蘇武笑著擺手:“不必,他當是不尋死的!”

  “哦,好!”范云轉頭再去。

  就聽門口一個西北粗嗓在喊:“怎的這么快,怎的這么快啊!”

  原來是韓世忠回來了,進帳來那是一臉的難受,拱手見禮之后,便又說:“哥哥,這也太快了,我竟是沒趕上!”

  蘇武笑著說:“你一千五百人深入敵后,斷敵糧道,大功也!”

  “唉…”韓世忠還是兩手一攤,遺憾非常。

  卻是蘇武又道:“你還有一功等著去取?”

  韓世忠立馬來了精神:“哥哥,快說快說,快下令,何處?”

  “那條路你再快馬走一趟,速去歙州,歙州之處定還不聞清溪城破之事,兵貴神速,你立馬帶兩人同去,輕易可破城池!”蘇武說著。

  韓世忠急不可待就問:“帶何人去?”

  “王寅龐萬春二人,你帶這兩人去,只管快馬到得歙州之城池,叫門必開,叫門之法,便是清溪大捷,你擒住那方臘之叔父方垕,當場斬殺其頭顱帶回來!”

  蘇武此計,早已想定多時,若是韓世忠不回來,只待軍中馬軍歇息一會兒,自當派旁人立馬就去,既然韓世忠回來了,那就韓世忠去,一舉給韓世忠弄一個將軍之頭銜。

  “得令!那王寅龐萬春降了?”韓世忠也問。

  蘇武點頭:“你速去尋二人,找朱虞侯去尋,尋到就立馬出發!他們兩個,也可帶一些親衛人馬,百十號人就是。你也不必苛責二人,好生款待,但也要嚴加管制!”

  “我都記下了!”韓世忠轉身快去,豈能不知又是自家哥哥抬舉之功勞?

  城內在忙,忙忙碌碌,至于那錢財之事,早也有一些定計,那就是先不動,城內放在何處的,只管封存還放原地。

  只待大軍離去,蘇武會留武松在此,萬萬不可陸路運輸,只待船隊閑下來的時候,讓船隊來裝,最好還是武松半夜押送出城上船。

  至于幫源洞,也還得是武松去取。

  唯有武松,最讓蘇武放心,便是回頭去打幾十里外的建德城,蘇武也不準備讓武松去了,武松如今的軍功,已然也是足夠,先登而擒方臘,將軍之名定是少不了。

  賞兵撫恤之錢,蘇武暫時還有,今夜立馬就有軍中大賞。

  清溪城內外,安置百姓,發放糧食,那自都是武松要做。

  乃至還有看管俘虜,這都是事,俘虜也是要登記造冊的,還要留一個吳用在此,以及一批軍中文書。

  一條一條的軍令,蘇武都動筆在寫,今夜都要安排妥當,明日大早,蘇武會帶快騎與方臘去建德。

  一切從速!

  攤子還是小了,蘇武這攤子,得再往大里支,軍漢體系,行政體系,組織架構都要擴張!

  蘇武想起一人來,宗澤!政務之事,一定要一個真正鼎力的幫手,蘇武看上了宗澤。

  但宗澤也有宗澤的麻煩,這老頭過于中正。

  宗…穎,宗澤之子!但好似又要重新培養,先用就是。

  還有誰?

  蘇武撓著腦袋,這北宋之末,堪用之輩,著實不多,能讓蘇武用的,那更不多,如今,蘇武已然不需要那種草莽或是山野之輩,他要大格局之人,能力極其出眾之人。

  蘇武這攤子,再擴大,那就不比以往了,他要真正的讀書人。

  雖然讀書人群體,是出極多的懦弱無能之輩,但這個時代,政務之才,也一定出在真正讀書人群體,沒有例外。

  軍中忙忙碌碌,夜半還不成眠,時不時有人來稟報事情。

  蘇武一一處置,事無巨細,連發錢的事,蘇武也要親自過問。

  所有人來問,都是一個范式,這個事,怎么辦,還請將軍定奪,那個事怎么辦,也請將軍定奪…

  將軍自是一一定奪來去。

  夜半才眠,睡不得片刻,天還不亮,又起身來,兩三千快騎,兩匹馬拉著一個囚車,往東疾馳!

  只待第二天午后,蘇武已然出現在建德城外。

  軍中大小軍將上百人,早早在營門等候,便是昨天半夜就知道,清溪城破,方臘被擒。

  蘇武來了,臉上疲憊不堪,卻是整個大營門口,都是笑臉,個個躬身在禮,連劉延慶這老頭,也是躬身大禮。

  那左右守門的軍漢,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蘇武還在馬上,多話不言:“擊鼓聚兵!”

  眾將立刻轉身上馬,往大營各處飛奔而去。

  劉延慶卻不上馬,竟是上前來牽蘇武韁繩。

  蘇武一時就驚,連忙說道:“劉總管萬不敢如此!”

  沒想到,劉延慶當真就把蘇武韁繩牽去,拉著蘇武的馬匹入大營,卻也轉頭來一語:“蘇將軍,不知我兒昨日在清溪可有建樹?”

  蘇武便點頭:“并先登之功!”

  劉延慶大喜:“好好好,如此甚好!”

  蘇武就要下馬,著實不好意思讓劉延慶一個老頭為他牽馬墜蹬。

  哪知劉延慶已然轉頭來,好似身形攔在了蘇武下馬之側,說道:“蘇將軍,無妨無妨,此番,我鄜延之軍,皆靠蘇將軍之利也!”

  蘇武還是下了馬:“我與令郎,八拜之交,豈敢讓您老如此待我,萬萬不敢!”

  兩人并排在走,劉延慶也嘿嘿一笑:“只愿你們年輕人,兄弟一心,戰陣馳騁,建功立業。”

  蘇武點頭:“定當如此!”

  “好啊好啊…”劉延慶點著頭,已然入營,便是抬手一請:“蘇將軍請往將臺去上!”

  蘇武卻答:“當是劉總管坐鎮將臺,我帶那方臘,往城頭去!”

  劉延慶聞言,倒也知道蘇武不是客氣,而是有謀劃,便點頭:“如此也好!”

  只看大營之內聚兵列陣,建德城西,兩萬軍漢,左右排開,威武非常,其他之門,也有一二千軍漢不等,圍困堵截。

  還有那諸般大軍械,自不用說,一直都是在為強攻做準備。

  蘇武已然打馬就到城下去,范云當前呼喊:“我家蘇將軍親至,賊首杜微前來答話!”

  城頭之上,自早也是嚴陣以待,鐵甲許多,弓弩箭矢,檑木滾石,火油在煮,金汁在沸。

  不得多久,一個鐵甲軍將當真出現在城頭垛口往外來看,便也有話語來答:“只管來打,何言好說?”

  范云就要叫罵,卻是蘇武抬手一攔,往前去幾步,揚頭去看,開口:“杜微,清溪城已破,賊首方臘就擒,爾等還不快快開城投降,只待殺將進去,定將爾等斬殺殆盡,若是早早開城,可留活路。”

  這話本不必蘇武親自來說,但蘇武故意來說,自有意味。

  城頭之上,杜微哈哈大笑就起:“哈哈…蘇武,你無可奈何了?啊?如此哄騙孩童之法,也想來賺取城池?當真是笑話,你連建德都打不破,還敢妄言打破清溪,笑煞人也!”

  蘇武卻還來說:“方臘在擒,就在軍中,杜微,你竟不顧他之生死?”

  杜微更是大笑,卻不與蘇武說話,而是左右去說:“兄弟們,都看到了嗎?這個蘇武,就是官軍那領兵大將,他奈何我等,竟是用這般孩童伎倆…”

  只看城頭之上,笑聲一片。

  蘇武也不言了,只轉頭去,抬手一揮。

  一個囚車從軍陣之中慢慢往前走來…

  蘇武故意如此來言,要的就是城頭上的那一片哄笑,要的就是賊人心中的那一種云端與地獄的心態爆炸。

  只看那囚車來,城頭之上,果然笑聲一止,皆是湊頭出來仔細看。

  莫不真是圣公?

  倒也看不清,杜微心中也一緊,只管去喊:“休要如此費盡心思來哄騙,只管打就是,這建德城固若金湯,料爾等也無法!”

  杜微還在喊,蘇武依舊不答話,只管等那囚車由遠及近,慢慢走來,走得著實是慢。

  蘇武就是要這個過程,他都有過設計,就得慢慢走。

  杜微越發在喊:“蘇武,你弄個相似之人,就想哄騙我不成?”

  也是慢慢近了,看那身形,偶爾一眼看到的模樣,好似真是,不,不是,只是像而已。

  也是方臘抬眼看了幾番建德城。

  倒是近前了,方臘低頭,也不看建德城了。

  蘇武有語:“來啊,把囚車打開,讓賊首方臘站近一些!”

  范云自去開囚車,那車內方臘還不出來,范云立馬進去就拉拽,三兩下就把方臘拽下了車。

  “站直,抬頭!”范云還有呵斥。

  方臘并不配合,站定當場,依舊低頭。

  蘇武此時下了馬,走到方臘身側,便是輕聲一語來問:“頭前啊,我問你,到建德來幫我喊上幾語,你答我,若是不喊如何?便再問你一語,喊是不喊。”

  “哼!”方臘鼻孔出氣,自是不爽。

  許是因為蘇武在這件事上,并不客氣,慢待了人。

  既是有求于人,何以是這般方式?

  憑什么喊?

  “也好!”蘇武點頭,方臘自還想拿捏點什么,也好也好,蘇武便把手伸向了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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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島中文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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