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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驚煞我也

  譚稹正在左右看,等一個人來回答他的問題,到底入城之后得了多少錢糧之物?

  眾人都在看蘇武,蘇武又豈能不答,只管一語:“回譚相公話語,此時此刻,倒也還真不知具體有多少,且待童樞密派人一一點過之后才知詳細數目…”

  反正,拖著,用童貫的名義拖著,也就是敷衍。

  那中間站著的譚稹,眉頭一皺,再問:“那估摸個數呢?”

  蘇武繼續再答:“倒是也沒來得及估摸…”

  譚稹目光看向蘇武,這假話也太假了,只問一語:“估摸個數都沒有,何以爾等就在此議事啊?”

  “議俘虜之事,議賑濟之事。”蘇武卻不去看譚稹。

  譚稹目光左右一掃:“那就我這里也派些人手,與你們一起去算!”

  這是要來硬的?

  蘇武斜眼看過去,竟是點了點頭:“也好,何人隨著一起去算啊?”

  說著話,蘇武又斜眼看許多人,隨著譚稹一起來的那三四十人。

  卻是劉延慶等人心中一驚,這事怎么能應呢?若是算個實數出來了,那分是不分?分吧,那分的是眾人用命換來的利益,不分吧…來日必然有人背后去告狀。

  譚稹聽得蘇武如此言語,便也去看麾下部將,只問一語:“你們誰與童相公麾下之人同去點算啊?”

  就看蘇武目光左右在掃,諸多京畿軍將,個個皺眉不語,乃至眼神都不對視,有些事,不難想…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蘇將軍眼神之中是什么意思?

  那蘇將軍何許人也?以往不知,如今還能不知?

  這般當出頭鳥的事,怕是難當得好,一個不慎,那蘇將軍心狠手辣,死在這城里也不是不可能…就好比這城里兵荒馬亂,亂賊到處都是,誰知道哪里藏個亂賊拔刀而起?

  這事,還得是譚相公盯著做才是…蘇武殺軍將那是毫不手軟,但定是萬萬不敢殺兩浙路制置使…

  蘇武直接一語:“譚相公,我有一言…”

  譚稹點頭:“你說就是…”

  蘇武當真就說:“譚相公,看來軍漢算數都不太好,不若這般,譚相公親自去點一點數,如何?”

  譚稹聞言一愣,眼神左右一看,已然就見到不少軍漢面色帶笑,豈能不知蘇武拿他打趣?

  “蘇武,你這是何意?”譚稹呵斥來問。

  蘇武笑著又答:“這還能是何意?且讓譚相公帶人去點,這還不行嗎?一錢一錢,一石一石,點個清清楚楚,如此也好顯得我等大公無私…”

  譚稹一時較著勁,當真一語:“那我就一處一處去點!”

  蘇武點頭:“嗯,點清楚了,也好與此番立功的諸多將軍來說,但凡立功者,皆有重賞也,便也是激勵軍漢,再接再厲,還有州縣城池五六十處,定當再奮勇!”

  譚稹聽明白了,這蘇武是在跟他繞圈子,本是準備用點算這件事來拿捏童貫蘇武,那就是見者有份,要是敢不給,背后必然去告黑狀…

  顯然也就是算定了童貫蘇武之輩,必有私心,藏私之心,說難聽點,就是中飽私囊之心,以此為拿捏之處,換取利益。

  沒想到,這蘇武竟是這般應對,卻更把話語說明,那就是不怕點數,有功者有賞,換句話說,那就是譚稹麾下,無賞。

  顯然,蘇武能怕這個嗎?許多事,只要內部團結,那就是無懈可擊,就算點了數又如何,到時候,戰事,以表面來看,才算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大小幾十戰,杭州城里得的錢,都賞賜軍漢又如何…

  至于賞賜下去,再攏一部分起來,眼前蘇武有這個自信,內部團結做好了,這些都不難…

  為何蘇武要用如此麻煩的方式去應對?其實也是為了童貫,蘇武自己是可以爽快一些,但站在童貫的角度來說,還是需要做到無懈可擊的,畢竟童貫與譚稹上面,還有一個裁判趙佶。

  這官司若是真要打,蘇武就得給童貫一個無懈可擊的局勢。

  蘇武這般應對了,那童貫也就立于不敗之地了,都讓你譚稹一道去點算了,總坐不實什么中飽私囊了…

  但譚稹是要點個數嗎?顯然不是,他自來開口:“蘇武,你這話何意?什么有功者賞?此戰,有些人是明著有功,有些人是暗著有功,沒有北路之軍牽制賊人精銳,且死傷慘重,哪里有你們輕易攻下城池之功…”

  譚稹這話,也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有一語,著實得罪眾人,輕易攻下城池?

  這一個“輕易”,是多少軍漢拋頭顱灑熱血?

  許多人聽來,心中已然有怒,卻是不好發作,只去看蘇武了,如今,主心骨就是蘇武,沖鋒陷陣也是蘇武,保護大家的利益,也是蘇武,乃至給大家爭口氣,也是蘇武。

  此時蘇武豈能不爭氣?

  就看蘇武站起身來,也不看譚稹,只管往后走幾步,走到那諸多京畿之將面前,便是厲聲而言:“譚相公說爾等有功,爾等三四十人在此,想來個個功勛卓著,且各自都說說,爾等都有什么功勛?哪般的功勛?多大的功勛?如此,也好因公就賞,來,一個個來說…”

  譚相公不是位高權重嗎?譚相公不是官威大展嗎?

  蘇武一個小小從五品的軍漢,又豈能忤逆譚相公?

  那就…只管是指桑罵槐,聽得韓世忠嘿嘿在笑,一臉鄙夷看向那三四十人去。

  且看誰來答?

  蘇武話語說完,腳步在三四十人面前來回走動,就問問,誰有功,起來說一說。

  就看那三四十人,哪個起來說得出什么功勞來?豈能不是個個低頭?

  倒也還真不全是,辛興宗就站起來了,說道:“蘇將軍這般話語,著實不該,想來也是不知北城之詳細,就好比我麾下軍漢,也曾打上城頭,也曾殺敵不少,那北城之上,賊寇披甲精銳也是許多,我麾下自也死傷慘重!豈能不是牽制賊軍精銳之功勞?”

  蘇武聞言慢慢點頭:“哦,然后呢?既然上了城頭,那應當是大破賊寇吧?”

  這話過于打臉了,辛興宗左右一看,也是無奈:“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蘇武聞言,稍稍一想,便道:“這話倒也不算無理,能攀上城頭的軍漢,必是悍勇之輩,且問,死傷多少?”

  “死傷二百余人…”辛興宗豈能不答?他也有他的問心無愧,他是真努力過的…

  “死與傷,二百余人,用命效死之好漢也,不可讓這般軍漢白白死傷,我做個主,賞三萬貫!輕重傷者,十幾貫到幾十貫不等,戰死,怎么也當有個二三百貫錢去,三萬貫,只多不少!便是不可寒了奮勇將士之心也!”

  就看蘇武大手一揮,那自也是個豪氣干云,便是接著就問:“還有哪一部登上城墻了,便也當賞!”

  只看蘇武這么一問,何人答得上話?

  眾人皆是不言,眾人心中,自己還能沒點逼數嗎?

  但,功勞雖然說出來什么,錢還是要的,只管都去看譚稹,畢竟譚稹也是主心骨。

  譚稹自就開口:“即便沒有登上城墻,杭州城破,那也當有功勛!”

  蘇武還是不看譚稹,只看眼前這三四十人,便答:“若是連城墻都沒攀上去也能有功,那這般倒是好了,我麾下在京東還有數萬之眾,他們也有功,他們有遙遙助威之功,諸位以為如何?”

  蘇武說到這里,也不止看眼前三四十人,還環視全場去看。

  劉延慶面色有笑,但只在瞬間就忍下去了,他不敢多笑,但有人敢笑…

  就聽武松哈哈笑起:“哈哈…有理有理,哥哥所言在理,京東兩路各州府,數萬之軍也,皆當有功,都當賞!”

  武松一言,蘇武麾下之軍將,那是個個笑得前仰后合,魯達也言:“二郎在家鄉的兄長也有功,二郎在軍陣如此悍勇,皆是其兄長養育教導之恩,也當重賞!”

  京東之將,那更是放肆在笑。

  也導致本來忍了又忍的人,也忍不住個笑臉出來了。

  只看那韓世忠,雖然坐得很靠后,也不說什么話語,但也嘎嘎在樂。

  卻是西軍也有人開口,正是姚平仲,他自來說:“世間豈有這般論功的道理?當真是笑煞人也!”

  這般滿場大笑,譚稹立馬震怒,呵斥就問:“蘇武,你這是何意?”

  這是何意?蘇武還是不看譚稹,只看那三四十人:“這不讓諸位報功嗎?不報功,如何來賞?報有功,篤定了,就有賞,如此,樞密院里也好做成公文,便都是這么個章程…”

  說到這里,蘇武轉頭去看譚稹,便又是一語去:“來日啊…譚相公若是得了圣寵,代替童樞相執掌樞密院了,豈能不也是這個章程?譚相公又豈能是那般以權謀私之輩?更也當不是那般虛報軍功之人吧?”

  這話說去,就看那譚稹,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黑,黑了又紅…

  要論陰陽怪氣,蘇武能不會?剛才譚稹說什么童貫年歲這么大了還如此為國奔走,什么人臣楷模,蘇武豈能不還他一語?

  這一語去,那就是貼臉開大,譚稹自以為高明,他那點小心思,在場何人不知?

  只聞得蘇武之語,在場,何人心中不驚?這蘇將軍,當真…當真是不知…

  好,極好,當真是條漢子!

  也問,此時此刻,譚稹,乃至譚稹麾下諸多軍將,怎么就不能當真虛報軍功呢?

  原因很簡單,若是蘇武配合,譚稹再怎么虛報都無妨,只要蘇武不配合,十幾萬人共同目睹之事,更何況還有賊寇俘虜在軍中,更還有本地之民,乃至外地押運錢糧之官與軍。

  只要有人要揭破,那就一定能揭破…到時候,那就不是軍功了,反而成了笑話…

  只看譚稹,臉上精彩非常,是氣是惱是怒,乃至是心虛,或者是惱羞成怒…

  便都匯成一語:“蘇武,你當真好生無狀!”

  “嗯?倒也不知何處得罪了譚相公?”蘇武還裝作懵懂無知,又道:“即便譚相公來日當真接手樞密院,那當也要服眾才是,在場之軍將,已然是我大宋堪戰敢戰之軍中大部所在,譚相公莫不是真要虛報軍功?那自是譚相公權柄在手,我等粗鄙武夫,聽命就是!”

  “哈哈…”武二郎,笑得過于不合時宜了,但他心中著實就是爽快。自家哥哥,還是那個渾身是膽、大義凜然、無懼無畏、一心公平公正之人!

  連林沖雙眼都微微有紅,人見識了太多黑暗,真看到一縷光明,那一縷光明,就能照亮整個世界!

  諸多西軍漢子心中豈能不喜?韓世忠心中又豈能不喜?

  韓世忠甚至心中還起了別樣的念頭,若真要換個人執掌樞密院…要不,就換蘇將軍吧?

  只可惜,蘇將軍,武夫之輩也,怕是不成…但…也不一定吧,昔日里,西軍狄青狄相公也曾掌過樞密院…

  只是,可惜,許多故事,在西軍里,不知傳了幾十年,狄相公掌樞密院,那真是可悲之事。

  再看蘇武,韓世忠一時想多,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換不了蘇將軍,那當也不該換成譚稹,只念…天子圣明!

  只聽蘇將軍還說:“我等也都知曉,譚相公來日十有八九,是要接替童樞相執掌樞密院的,我等來日皆譚相公之麾下,還請譚相公示下,我等遵照就是!往后啊,還有大小五六十戰,立功的機會良多,還仰賴…”

  蘇武看向眼前三四十人,一拱手,接著說:“還仰賴諸位將軍多多奮勇,掃平賊寇!譚相公如此看重諸位,諸位也當以死報之!”

  蘇武陰陽怪氣的話既然說了,人都得罪了,也不怕往死里得罪!這京畿諸軍,這輩子也不可能與蘇武一條心。

  蘇武自也看不上他們,不需要他們,也更不可能懼怕他們,大仇也好,小恨也罷,只管往死里干!

  就看在場之人聽得蘇武的話,如何作想,是不是該對譚相公以死報之?

  譚稹何曾想過蘇武是這般巧舌如簧之輩?大宋朝的軍漢里,何曾有這般膽大包天還巧言善辯之人!

  從來不曾有!

  “蘇武!蘇武!”譚稹惱怒已然到了極致,連連在呼!

  “下官在!”蘇武大聲來答。

  “你你…你好生大膽,你一個賊軍漢,你目無上官,你譏諷尊長,你豈敢如此?你…”譚稹想罵人,但他身份所在,一時罵不出口,連連說得幾番,卻也忍不住還來說道:“你…直娘賊,來日,定與你不好相與!”

  這一句“直娘賊”當真罵出來了,滿場立刻一片寂靜,笑聲全無,只看許多人,目光已然狠厲,頭一個就是武松,抬眼去看,手已在捏腰刀之柄。

  蘇武也神色一凜,看向那譚稹,慢慢起步,往前走去。

  譚稹見蘇武走過來了,心中立刻一驚,腦中不免泛起蘇武在他大帳里提刀殺人的場景,便是面色一白,就問:“你要作甚?我乃兩浙路制置使,你敢作甚?”

  蘇武步步在逼,當真一直往頭前來,甚至腳步已然踩到了那不高的臺子上。

  “你你你…”譚稹更是大驚,腳步不自覺在后退,心中只想,他不敢,他必然不敢,這般粗鄙武夫必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便是又呼:“來人,來人吶!”

  豈能不來人?就看辛興宗已然起身,也看許多軍漢跟著起身,就要往前來。

  卻看上得小臺的蘇武,忽然轉過身來了,大手一揮:“散了去!”

  辛興宗正要往前沖,聞言自是腳步一止,神色也愣。

  武松第一個站起:“哼!”

  說走就走,接著京東兩路之軍將皆起身就走,西軍韓世忠,也是轉頭去,姚平仲也帶著走…

  瞬間,場面就開始在散…

  蘇武自己,更是邁步就走,呼呼啦啦數十人,皆往門口去出。

  劉光世有些猶豫,不知如何是好,父親劉延慶立馬遞去一個眼神,劉光世便是跟著也走…

  倒是劉延慶自己并不跟著出門去走,而是上前幾步,對著譚稹拱手一禮,臉上多少有幾分諂媚,開口說道:“譚相公,那蘇武之輩,年輕氣盛也,一路拔擢,皆是殺賊立功,不免是那驕縱心思,著實不知天高地厚,譚相公息怒息怒…”

  譚稹本也在愣神,正是臉面盡失,聽得劉延慶之語,立馬吞了吞口水:“無人教養之輩,居功自傲之徒,我自不與他一般見識!”

  “哎呀…正當如此去想,下官在軍中,也多不與他這年輕人一般見識的…”劉延慶連連來說。

  “哼!將來到得東京,到得陛下當面,他莫不也是如此?我看童相公,將來怕是有罪也,管束不嚴之罪!”

  譚稹也是言語不停,挽尊是其一,更多也是在眾人面前重申,他譚稹是何許人也?

  劉延慶自是躬身再說:“回頭啊,定當讓童樞相嚴加管教,這般秉性的年輕人,來日定是要惹出禍端的…唉…”

  劉延慶只管把譚稹捧成尊長,把蘇武說成那不服管教的晚輩,便是想讓譚稹心中松快一點,也是個臺階。

  譚稹立馬接話:“這般人,惹出禍來,你到時候,定是天大的禍事,倒也看何人為他收場!”

  譚稹也還真下了這個臺階…

  劉延慶又與眾人拱手,再來說:“諸位諸位,年輕人,多是如此啊…也是無奈,過剛易折,年輕人不懂這個道理…”

  劉延慶說著話,也主要是看向辛興宗,兩人其實相熟。

  辛興宗便也來答:“軍漢驕縱,也是常事,但驕縱至此,當真大開眼界!”

  “是啊是啊,我這就去,私下與他好好說項,這般下去,如何了得?諸位,先行告退…”劉延慶左右拱手。

  眾人點頭,劉延慶又再拱手與譚稹,這才退去。

  只待劉延慶也退去了,堂內也就都是譚稹麾下,便是譚稹又成了怒不可遏的模樣,開口來說:“定是那童貫教的,有意教他如此,諸位都看到了吧?那童貫在樞密院,爾等這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還是要攏人心,一條船上,誰也下不去!

  辛興宗便也來問:“相公,往后…這當如何是好?”

  辛興宗問的,也就是眾人問的。

  沒錢,如何是好?

  只看譚稹左右一看,便更大怒:“無能之輩,爾等,無能之輩也!但凡此番,早早破城,豈能這般教人羞辱?豈能不就是咱們在此羞辱他們?破城當真這么難嗎?爾等可看到辛將軍?爾等只管與辛將軍一般,奮勇爬上去就是了,這城池早早就破了,杭州如此富庶之大城,劫掠一空,不知幾千萬貫也,幾千萬貫啊!”

  譚稹早早就要發怒了,若不是為了要趕來這里,他早就罵人了,此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凡眼前這些人當真奮勇一點,賣力一點,何至于此?

  說來說去,怪什么?怪麾下無能!

  何以今日受此屈辱,拋開蘇武不談,豈不也就是眾人無能?

  眾人,哪個還來接話?皆是低頭躬身不語。

  譚稹氣憤不減,再說:“這么下去,我自斗不過那童貫了,圣寵怕也是要失了,爾等啊,來日只當是自生自滅了去…”

  辛興宗還是接了話:“相公,破杭州只是開始,還有大小五六十戰,不急不急,諸位同僚,也還可再接再厲…”

  “最好如此,哼!”譚稹如此一語,發泄得差不多了,便是來問:“杭州之后,自也不會再合兵一處了,只問一事,我軍去打何處啊?”

  辛興宗立馬來言:“要想功勛,那自當去打睦州之處,那睦州是方臘之老巢,想來方臘身邊,錢財也多,我等該打睦州,即便不說錢糧之事,只要擒獲方臘在手,相公回京,那也自是首功!”

  譚稹聞言,點了點頭,卻也來說:“道理是這個道理,我等去打睦州,他們去打越州婺州之地,只怕童貫不允此事…”

  也是這個道理,畢竟童貫名義上是主帥,這事如何好談?

  辛興宗說得一語來:“便也當想想辦法才是…”

  “能有什么辦法?”譚稹頭疼不已,這還能有什么辦法?

  卻看出門去的蘇武,周遭皆是軍將簇擁,一個個喜笑顏開,走起路來,那也是腳步輕快。

  韓世忠從武松等人旁邊擠進來,嘿嘿笑著說:“哥哥,哈哈…今日當真爽快!”

  蘇武點頭笑著,擺擺手,并不多言。

  劉光世也來開口:“只希望往后啊,還有機會隨著哥哥一同上陣才是…”

  武松卻答:“此般大賊一滅,怕是往后難有機會了…”

  蘇武笑道:“這不還有大小幾十戰嗎?還要擒獲方臘之賊,也不到分別之時,不說這些…”

  “那是那是…”劉光世連連點頭。

  韓世忠卻道:“若是有機會,哥哥也當到西北來看看,到延州來,咱們一起打黨項!”

  卻聽人群之中,有一老聲,悶悶一語:“這般也好!”

  蘇武循聲看去,竟是那老將姚平仲。

  蘇武心中,莫名覺得成就感爆棚,便答:“我本就在樞密院,但凡有機會,一定主動請纓到西北來與諸位相會!”

  “好好好,好得緊!”韓世忠嘿嘿笑著。

  “若到鄜延路來,那定是掃榻相迎!”劉光世還真就是東道主。

  “我關中之軍,自當奔走!”姚平仲又說話了。

  關中之地,老秦咸陽故地也,自古出強軍。

  蘇武笑著四處點頭,被眾人簇擁之感,著實是好,卻也來說:“城內之事,還當諸位快快辦妥,安撫百姓,發放賑濟,拜托諸位。”

  “好說好說…”

  “這就去辦!”

  “速去速去…”

  卻是府衙門口,蘇武看到一人,正是程浩,蘇武也就停了腳步,送眾人出門去。

  眾人自也懂得,那是童相公在等著蘇將軍。

  眾人只管去辦事。

  蘇武送眾人出門之后,便與程浩往回廊另外一邊去。

  程浩在旁笑著也說:“妹夫,你可不知…”

  “不知什么?”蘇武問。

  “嘿嘿…樞相都知道了,你在那堂前與譚稹之事,樞相都知道,那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程浩也是哈哈大笑。

  蘇武聞言也有自得,心中也想,這老頭…我還能摸不到你這點脈搏?

  “樞相與我說,一邊笑一邊說,你家這女婿啊,不可教也!”程浩還故意模仿了一下童貫的語氣,模仿得神采飛揚。

  “豈敢拿樞相打趣。”蘇武笑著說道。

  程浩立馬收斂,又道:“只是…”

  “你說…”

  “只是這事,樞相是高興了,來日…唉…”程浩笑臉全收,便也起憂心忡忡。

  “無妨,你也不必擔憂,與你實說一事…”蘇武嚴肅起來了。

  “何事?”程浩便也嚴肅。

  “這樞密院,得爭,那譚稹想要樞密院,那是萬萬不可。”蘇武如此來言。

  “誰爭?爭與誰去?”程浩便也來問,如今一家人,那也當知道自己家上的是哪條船,該往哪里使勁。

  蘇武不答,只故作神秘看了看程浩。

  “妹夫,你與我還藏著掖著?”程浩感覺自己被調戲一般。

  “你想想,認真想想…”蘇武也不故作神秘了,好似在提醒。

  “想想?誰?”程浩腦海之中,瞬間把朝堂諸公想了個遍,乃至把皇城里有名號的太監也都想了想。

  卻就是沒去想自家老父親。

  蘇武再是一語:“我如此賣力氣,如此得罪人…你卻還想不明白?”

  “誰?”程浩問著,卻是忽然腦袋一炸,然后滿臉驚駭,瞪大眼睛看著蘇武,再問:“誰?”

  蘇武不言,只管往前去走。

  程浩炸的那一下腦袋,豈能還沒猜到?他是萬萬不敢置信,這哪里是敢想的事?

  樞密院相公,姓了程了?

  “好妹夫,好妹婿,你等等我,我…哎呀…子卿子卿…”程浩剛才愣了一下神,起步連連去追。

  蘇武轉頭來:“如何?”

  “驚煞我也!”程浩震驚不減,又道:“難怪,難怪樞相如此待我,從來不曾對我有苛責之語…”

  “那倒也不是這些,是你自己差事辦得好,辦得樞相舒心…”蘇武明白,這大舅哥,其實一直缺乏某種自信,自小的生活環境導致的…

  程浩依舊震驚在說:“若真是這般,那我在汴京,那我…”

  “鎮定些,共同努力就是,這事,定然要成!”蘇武還真怕大舅哥一時得意忘形。

  程浩連連點頭:“那是那是,也該鎮定,不該如那土包子陡然乍富,咱是讀書人,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努力努力,一起努力,勠力同心,辦成此事!”

  一邊說著,程浩一邊深呼吸,鎮定!

  但這事,一時間,著實鎮定不下來,那就再深呼吸。

  后衙就到,書房之內,程浩在外不入,蘇武進去拜見。

  進去就看到童貫一點也不笑,只管板著個臉,說道:“唉…你啊,著實不知收斂鋒芒,如此鋒芒畢露,來日在官場上,那是要吃虧當的…”

  蘇武能說什么呢?只管一語去:“我一個匹夫軍漢,管不得那么多去。”

  “唉…著實不可教也,坐吧,吃茶…”童貫抬手一比。

  蘇武拱手之后,大喇喇去坐,端茶就喝,剛才吐沫橫飛,此時還真有點口渴了,茶水溫度正好,正正好,既不太燙,又有幾分暖口。

  蘇武也知道,這待遇,沒得說,沖鋒陷陣不白干,老板會疼人。

  又聽老板說:“你啊你啊…是我驕縱過甚,我之罪也!”

  “樞相何出此言?自是我自己看不過眼,心中不忿!”既然老板要演,蘇武那就陪著演。

  “你這廝…”童貫板著的臉,忽然板不住了,笑出來了,便又說:“那譚稹,此時必然憋著一股勁要立功去了。”

  這說的是正事,蘇武點著頭:“樞相放心,許他能打破幾個城池去,大功他拿不走。”

  “嗯,你防備著就好,莫要半道上,讓別人摘了桃子去。”童貫主要就是囑咐此語,便又說來:“之后戰事,我就不去了,就在這杭州等著你的捷報,著實是年老,奔走不動了。”

  “本是讓樞相在江寧之地即可,樞相為國操勞至此,已然是就是那譚稹所言的人臣楷模。”

  “我若不到湖州來,不到此處來,也怕你教那譚稹拿捏得處處難受…”童貫由衷之語,接著說:“而今,既然分兵了,那也就不必擔憂這些了。”

  蘇武其實也懂得,只道:“樞相放心,此戰,定教樞相風光回京去。”

  卻聽門口有那急步奔來,門外開口稟報:“稟告樞相,那北路之軍,正打馬飛奔去,便是聽得幾語,說是要快馬回去拔營什么的…”

  蘇武聞言,第一反應,就是覺得童貫果真老辣,竟還派人盯著譚稹等人…

  這手段得學,往后也當如此做事!特別是在東京,便是只言片語聽來,那也是大作用。

  第二反應,不好,杭州城里一攤子事,那譚稹竟是立馬就要拔營,這是干什么?

  也不經商議,直接拔營就走,這還能干什么?這不就是為了搶功嗎?這是去搶方臘去了。

  蘇武一看童貫,童貫也在皺眉,這也就是分兵的壞處,太多自主權給出去了。

  童貫一言吩咐:“再去盯著,時時來報。”

  “遵命。”門外之人急步又走。

  此時,童貫便也來看蘇武…

  (兄弟們,八千五,年要過完了,也要沒什么走動了,孩子也要再上學了,我愛你們!深愛!)

夢想島中文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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