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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那自是越多越好。

  童貫問南北夾擊之事,蘇武便來答:“樞相,下官自是從北往南去,若是南邊還有一軍,從南往北來,此事便就事半功倍,那方臘之賊必然難以應對。”

  這個道理簡單,童貫只管點頭:“此事自是有理,只是南邊…江南之地幾百年不聞大戰,江南之人讀書者眾,怕是并不善戰,你啊,不必抱有太大的期望才是。”

  刻板印象,也屬正常,讓江南之人死戰,這件事著實是不能抱有太大的期望。

  婺州王稟,此時不過無名之輩,官職也小的難以想象,不過就是婺州之下,步軍都虞侯,他甚至都不算一個能上得臺面的軍官,便是在婺州一地,他的上司都能數得出十幾個人來。

  王稟如何崛起,其實不難想象,那就是悍勇敢死,帶著婺州一些軍漢,一下一下打出來的名頭。

  既然童貫如此說了,蘇武也不多言,想得王稟來…

  便也想到一些可以謀劃之事,主要是謀人。

  蘇武拱手,只說:“那下官只先到了前線之處,再看情況,看看能不能有南北夾擊之法,到時候再稟奏樞相知曉。”

  童貫點著頭:“那你自去,調兵文書你自去填寫,勘合虎符你自去領,兵貴神速,京東之軍,事不宜遲,即刻就要動身。”

  “得令!”蘇武拱手一禮。

  “嗯,把那…把你那兄長叫進來。”童貫還是記著此事。

  “是…”

  蘇武出門去喚了一聲,程浩立馬躬身進門來,又是一番拜見。

  童貫認真打量了一下,也沒有多余話語:“你隨差聽用,出門速去備車,不懂不知之事便問同僚,我要入宮去…”

  沒有什么其他的話語,便是已然吩咐事情了。

  “遵命!”程浩連忙轉身去。

  蘇武此時也拱手:“那下官也就退去了。”

  童貫擺擺手,蘇武便出門追了幾步去,程浩腳步也快,直往衙門側邊去,見得蘇武追來,便道:“妹夫,你別擔心,我自去問了同僚,尋了車架套了馬,到大門處去等著就是。”

  這衙門也大,車在哪,馬在哪,需要一些什么手續,其實也繁瑣,但蘇武其實并不擔憂這些,他知道程浩是機靈之人,這點小事若是搞不定,那這差事也就別做了。

  蘇武只言:“此番你真要做好準備,隨著大軍下江南,有一事你一定記住,遇見軍漢,萬萬莫要頤指氣使。”

  蘇武必須叮囑一下這些事,這個時代的文人有通病,他只希望程浩能聽進去,克服這個通病,這一點很重要。

  程浩點著頭:“知曉的,妹夫是怕我有那窮人乍富的心思,萬萬沒有,妹夫放心。”

  蘇武聽得這一言,當真放心不少,腳步并不再跟,只看程浩快步去忙差事,便是心中越發覺得這個大舅子著實不錯。

  怕是真會有一番前程…

  這個大舅子,還真要多上一點心。

  蘇武便往自己班房去,先寫調兵的文書,再尋同僚加印,再去請勘合虎符,又往樞密院北面房交去,北面房就會派遣快馬往京東去。

  這一套流程,才算走完。

  待得辦完了,便往樞密院出門,卻看門口車架早已等著了,倒是童貫還沒出來,蘇武心中就有欣慰,程浩辦這種差,還真手到擒來。

  卻也見程浩等在車架之旁,倒是還有幾個人正在與他攀談,看打扮,都是那年輕士子。

  卻見一人開口:“程兄,你竟是當真這么快就到樞密院上值了?我還以為是我父親說笑呢…”

  程浩點著頭:“我已在河西房拜見過令尊,他知我與你交好,還勉勵了我幾句呢…”

  “嘿嘿,我父親自是會照拂你,不過呢,你可也不能把我忘記了,如今你可不一樣了,今夜下了值,可到白樊樓來,我等備宴等著你呢…”

  顯然說話之人,當是樞密院河西房的一個官員之子。

  旁邊也有人來說:“程衙內,可一定要來啊,兄弟們都等著你來。”

  程浩聞言倒是愣了愣,“程衙內”這種詞,聽來倒是有些不習慣,當然,衙內并不是什么貶義詞,它甚至是個褒義詞,大多時候帶著一種稱呼上的尊重。

  昔日里程浩又怎么可能被人稱為衙內呢?

  而今被稱一聲衙內,為何?因為他父親如今有衙門了,經略使衙門。

  程浩心態倒是調整得快,苦笑一語:“諸位兄弟,而今不比以往,我自是千般萬般想來,只是現在隨差了,樞相若是有事,我自就走不開了,樞相若是放了我去,我自飛奔而來…”

  “也是也是…程兄所言皆是正理,那這般,我們只管等你來,今日不來明日來,反正這幾天,我們都在白樊樓等你就是…”

  程浩拱手左右:“多謝諸位兄弟美意,更謝諸位盛情。”

  蘇武看著,也不停步,只管從旁邊過去,自去拴馬石旁取馬。

  卻是走過去的時候,眾人也都看到了他,也是蘇武高大壯碩,身形筆挺,走起路來龍行虎步,格外扎眼。

  程浩立馬喊了一語:“蘇承旨,這是何處去啊?”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驚,臉上更是驚駭,承旨這種稱呼,在樞密院里可不是小人物,程浩剛剛上值編修,與承旨之高,那可是天差地別。

  程浩豈敢這么去問一個承旨話語?這不是作死的嗎?

  這就好像是一個剛剛入職的公文員,大喇喇去問市長:市長,你出門干啥去啊?

  只因程浩一言,眾人皆是膽戰心驚,替程浩膽戰心驚。

  哪知,蘇承旨轉頭笑答:“程編修,我這往天武軍去一趟!”

  “哦,蘇承旨,回見。”程浩接著喊。

  “程編修,回見。”蘇承旨和善在笑,打馬就去。

  再看左右之人,一個個是目瞪口呆。

  卻是程浩還來一語:“那位是樞密院新晉的都承旨…”

  還是樞密院都承旨,而不是樞密院承旨,這一字之差,差距可也不小,乃至還有副承旨。

  眾人再看程浩,那已然是如看神佛,這是多大臉面?

  卻是這些人哪里知道,那都承旨已然是程家女婿?這事吧,京中,暫時還真只有童貫知曉,童貫無事也不可能隨便對人言。

  程浩擺著手:“你們去吧,一會兒樞相出來了,咱們聚在此處,著實不好。”

  眾人連忙拱手:“衙內,我等往白樊樓等你啊…”

  “好好好,你們自去。”程浩擺著手。

  眾人依依不舍離去。

  程浩嘿嘿發笑,心中更是樂開了花,這妹夫上道,也聰明,講義氣。

  蘇武打馬遠去,自也在笑,這大舅哥,會裝,也是人精。

  裝這種事,很講技巧,不會裝的,那真是裝得讓人看瞎狗眼,會裝的,那真是裝的潤物細無聲。

  蘇武自是真去天武軍營,先是看看軍漢們,也要近人情,既然來了東京,已然關了兩日了,該有軍令去,軍中該分批放假出門去看看,讓軍漢們都逛逛東京城。

  馬上又要打仗了,放松一下身心。

  其次是要找一些人手來,買禮物送禮物,乃至也當幫著老岳父找牙人尋一尋房子,老岳父最近肯定忙碌,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顧,該走的人情也要走,該會的同僚也要會,該拜的上官也要拜…

  都忙…

  乃至蘇武也要派杜興去買一些奴仆,家具,牛馬車,諸如此類,若是房子看得好,直接下手就買也不是不行。

  還有家中那些禮品,也當讓杜興帶人去處理一下,換成現錢,杜興慣走江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再讓曹正這個對東京也很熟悉的人一并去,便就妥當了。

  蘇武帶著武松與李成并一些親衛軍漢,林沖帶路,開始在東京城四處奔波,樞密院同僚,一家一家上門去見一見,主人不在家也無妨,也不多打擾,投個帖子,一份厚禮,在家的吃杯茶水說些寒暄場面話,不在家的轉頭就走,如此而已。

  辦完這些事,蘇武還要去尋一個人,東京城外,安仁村里,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讀書人,這人去過京東,去過梁山,本以為是一場前程,哪里想到郁郁而回,毛前程沒有。

  蘇武知道他的大名,聞煥章,用人之際,如今蘇武武夫反倒不那么缺了,倒是文人有缺,也不全是缺謀士幕僚,連那些軍中書吏,也缺得緊。

  反正,能弄一個是一個,才大才小,都有用處。

  聞煥章跟著高俅去當軍師,一場大敗,到底才大才小,并不真切,但蘇武還是親自來尋他,只因這人是公認知兵事的讀書人,但凡有這種名頭的讀書人,在大宋就是稀罕貨。

  只待尋到城外安仁村,隨便一打聽,便也就尋到了聞煥章的家,家不大,有私塾學堂,里面大小孩童十七八個,這就是聞煥章的營生。

  蘇武敲著門,家中也還有仆人,帶著蘇武在正廳等候著。

  只待那朗朗讀書聲停了,聞煥章便來了,蘇武起身一禮,聞煥章也是大禮一拜。

  “課業未到時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這是聞煥章先說的話語。

  蘇武聽來,便也笑道:“倉促來攪擾,我之罪也。”

  說倉促,倒也不倉促,正廳里蘇武帶來的禮物也不少。

  “只聽得蘇…相公,把那梁山大賊盡數剿滅,老夫心中聽得捷報,喜不自禁,適才當真不知是蘇相公到了,所以才有怠慢,再請恕罪。”

  聞煥章話語說來,當真不似客氣。

  蘇武話語聽來,也愣了愣,蘇相公…

  這般稱謂,當真是第一次聽人說來,這話…

  挺好。

  蘇武不是聽不習慣,而是覺得…自己好像不合適吧?

  也不多糾結,蘇武開口:“此來啊,便是深知聞學究之名,東京里都說聞相公深知兵事,特來拜會…”

  聞煥章卻擺著手:“唉…一場大敗,哪里還敢言知兵事,在蘇相公當面,豈不貽笑大方。”

  “哪里話,我自深信此言,頭前大敗,非聞學究之罪也,實乃是…那高太尉不聽人言,剛愎自用,此來拜會,還有所求,不知是否唐突…”

  蘇武直白,便是兩個考慮,按理說,聞煥章是愿意往軍伍效力的,這是他的興趣愛好所在,若是請得動,那就直接帶到軍中干活就是了。

  若是請不動,多說無益,只當是結個善緣。

  就看聞煥章答道:“蘇相公不必如此客氣,有什么話語,只管說來就是,老夫一介村野之輩,豈敢不識好歹。”

  有戲。

  蘇武再道:“既然聞學究有如此知兵事之大名,我這衙門里,正是聞學究施展之處,今日來拜,不知聞學究意下如何?”

  聞煥章似也已然有了預料,并不感到驚訝,只管答道:“蘇相公如此親自來請,老夫豈還能拿捏姿態,但有一事,蘇相公若是允了,明日即去。”

  “何事?”蘇武心中有幾分欣喜,事情還挺順利。

  “有一言說在頭前,若是來日老夫告老還鄉,相公萬萬不能強留。”聞煥章如此一語。

  蘇武聽得也納悶,這是什么要求?

  人要走,還能強留不成?蘇武又不是干綁架的,倒也不知聞煥章心中想的是什么…

  蘇武只管點頭:“這有何難,答應你就是。”

  “拜謝蘇相公抬舉,只待今日我把家中之處處置一下,明日便往…”說到這里,聞煥章愣了愣。

  “哦,就往天武軍營去尋武二郎,就是他。”蘇武回頭指了指武松。

  武松也上前一禮。

  聞煥章回禮點頭:“好,就此說定。”

  “那便不多打攪,告辭,明日再見。”蘇武拱手。

  聞煥章起身相送,直送到門外。

  蘇武等人打馬去也,便是走得不遠,武松也有疑問:“哥哥,何以那學究提這么一個要求?又不是入伙為賊,哪里還能管得著人要走要留?”

  蘇武也不明白,只管說道:“不必多想…”

  武松又來一語:“許他就是想拿捏一個姿態罷了,也不知這人是不是真有本事。”

  蘇武雖然也拿不定,但還是說道:“當是有的吧…”

  “哥哥,這東京城里,著實無趣,咱們什么時候回去啊?”武松似乎不喜歡這繁華東京。

  “暫時不回去了,南下去打仗。”蘇武也不必隱瞞。

  “打仗?又打誰呢?打仗好,回去也是無趣,便是上陣打仗最好不過。”武松還真起了精神頭。

  “也是賊寇,江南起了大賊,比梁山之賊還大。”蘇武答著。

  “比梁山之賊還大?五萬人?七萬人?”武松問道。

  “幾十萬人。”蘇武答得認真。

  “這么大的賊啊?”武松聽得意外非常,便是也想,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賊?

  左右之人,皆是轉頭來看蘇武,便都是吃驚,大宋全國也不過八十萬禁軍,卻是會有幾十萬人的大賊,當真是超乎了想象。

  蘇武笑問:“二郎也有驚懼之時?”

  武松聞言,眉宇一挑:“哥哥笑話我呢,這有何懼?便是賊人越多越好,那便是功勛越打越大,再是錢糧之物說不定也能盆滿缽滿,如此,哥哥也不必日日為錢糧發愁,只管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李成也接了一語:“對,只管去得,咱也掙個將軍當當。”

  武松又道:“是極,咱都掙個將軍當當,校尉聽來不爽利。”

  蘇武一點頭:“好,便帶著你們,都去掙個將軍回來,到時候在京東,一人給你們發一個城池去!到時候都是州府兵馬都總管。”

  “好好好,我就在東平府,替了哥哥的職位就是。”武松大喜。

  李成也來說:“那我就…也不要太遠,我就在濟州。”

  林沖如今極為沉默寡語,此時才轉頭來,只問:“哥哥,我不遠去,就留在哥哥身邊就是。”

  蘇武左右看一圈,笑著說:“行,都行…”

  “那哥哥呢?”武松卻問,正是暢想未來之時,卻也不落了哥哥蘇武。

  “我啊…”蘇武笑臉慢慢止住,真去一想,再立大功升遷,他還能往哪里去?

  這還真是個問題,也是個麻煩。

  總不能真就是簽書樞密院事了吧?那可是從二品之職位,他又不是王黼,是萬萬不可能有那種超晉八級之事的。

  到時候,散官興許隨便封,但這差事權柄…

  算了,不想了,來日再說。

  蘇武便道:“我自是看朝廷如何定奪就是…”

  “那肯定是要當大官,哥哥,剛才那學究可稱你為相公呢,我聽得真切著,哈哈…”武松此時的笑,當真是與有榮焉。

  蘇武擺擺手:“你們可不能這么叫,到時候教人聽去,不免受人攻訐。”

  武松點著頭:“嗯,知曉的…”

  這般事情,蘇武也知道輕重,文武之別,猶如鴻溝,當要恪守。

  相公之稱,本是那宰相,旁人受之本就逾越,文人受之,無人計較。

  武人若真受之,那必受無數文官不喜,乃至攻訐,一本若真參去,說是罪,上綱上線,那也真就是罪名。

  蘇武自己,也沒那么想著要往所謂“相公”這個團體里去湊,更是蘇武知道,硬湊是湊不進去的,反而招人恥笑,實無必要。

  回到軍中,放了李成等親衛明日出營休沐。

  本也放武松,武松懶得去玩,只隨在蘇武身邊,林沖更是沒這份念想,東京里傷心事太多,便只管跟著蘇武到處走動。

  第二日午后,杜興終于尋到了宅子,知會蘇武,與牙人一起去看,宅子也不大,甚至也可以說小,但多了一進院子,多了三間廂房與兩間客房。

  價錢還高得離譜,卻也不得不買,說買就買。

  甚至連契約都還沒來得及往開封府去做公,蘇武便先把定錢一付,便尋人來,說搬家就搬家,封疆大吏程萬里,著實不能住得太寒酸,寒酸倒是其次,就是住得太遠了,幾乎就是南城最南,辦公上值,太費事。

  蘇武都嫌麻煩了,往北城衙門之處去,常常大半個時辰才到地方,有時候堵起來,一個時辰才到,十幾二十年來,程萬里就是這么上班的,可見昔日里,天不亮程萬里就得起床出發趕路去上班,真趕路。

  只管往近北城之處去搬,岳父與大舅哥都不在,蘇武就私自搬家了,反正蘇武也知道,這家里,也無什么值錢的東西。

  至于重要的東西,蘇武盯著,整個柜子整個箱子,也不打開也不看,只管上車就走,倒是多費了幾趟車。

  那老仆與書童,只以為是主人的決定,非常配合,押著車一趟一趟去,便也是高興不已,便是他們兩人,也換了新房子,寬大亮堂。

  只待搬得差不多了,程萬里回來了,進門就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遭了賊不成?”

  蘇武從空蕩蕩正廳出來,笑著:“相公,尋了新宅子,搬家了,往北城去住。”

  程萬里看著搬家的漢子忙前忙后,快步走到廳前,就問:“你去尋的?這就尋好了?”

  蘇武只管點頭:“只管出錢,就好尋。”

  “多大的宅,多少錢?”程萬里便是又問。

  “兩進的宅子,六間好廂房,四間客房,還有門房耳房下人房四間,前院二十來步,后院十五六步…”蘇武說著。

  “到底多少錢?”程萬里又問。

  “把家中那些禮品發賣了,再添了一些便夠了。”蘇武就是不說。

  “你啊…”程萬里嘆一口氣,卻是看了看蘇武,又道:“也好也好,子卿啊…便是看著你,想著霽月,忽然覺得這輩子真多了幾分奔頭…”

  “還有子盛…”蘇武如此一語。

  “那個逆子啊,想到他就沒什么奔頭了…倒是將來,只讓他再生幾個孫兒來瞧瞧…”

  程萬里說著。

  說逆子,逆子就到,進門來便是大喜:“搬家?置新宅了,在何處在何處…”

  “城北,兩條甜水巷的北頭,與榆林巷街口處不遠…”蘇武說著。

  程浩更是大喜:“好好好,這地方好,最是熱鬧,往北我瓦子街,任店,再去就是白樊樓,往東去是潘樓,誒呦,這地方可太好了,還有高陽正店,那可貴得緊,怕是幾千貫去了…”

  程萬里臉一黑:“浪蕩腌臜!”

  程浩立馬再說:“主要是往東幾街就是左掖門,再往東去就是尚書省,衙門之處都在東邊,都不太遠,利于上值,便于辦差。”

  蘇武哈哈笑著,程浩一臉尷尬…

  程萬里板著的臉也和緩下來,左邊看看是蘇武,右邊看看是逆子站在一旁來了。

  忽然,就看程萬里抬起官袍大袖遮住了臉。

  蘇武知道,這是落淚了…

  程浩也來看蘇武,兩人都不言。

  只待程萬里把大袖放下來,說道:“好啊好啊…”

  蘇武只管來說:“東西差不多了,那就出門去吧?”

  程萬里點著頭,左右看了幾番空空蕩蕩,起身,出門,門口停了不少車。

  蘇武也說:“這些是雇來的,這兩個車架,是買的…本是想買牛,但轉念一想,置了馱馬…”

  車也是標配,家中三人,本只有一輛車,如今,三輛,出門都有車了。

  程萬里只管點頭:“好啊好啊…”

  眾人上了車,拉了東西,鎖好了舊宅子的門,出發去了。

  只看程萬里,還掀起車簾往后去看,看那老宅,其實這座宅子,置辦得也不算久,大概只有六七年,以往,都是租的房子住,便是存了好些年的錢,才買上這座宅。

  新宅子里,自也收拾妥當了,還有小廝兩個,仆婦三個,一天時間,蘇武都置辦好了。

  而今里,門外要小廝看著門房,家中煮飯洗衣之類,也該有仆婦,那老仆福伯,著實也干不太懂了,也是跟著吃苦一輩子,過點好日子也應該,當個管家便好。

  三人四處逛著自家宅子,一間房一間房去看…

  程萬里倒是不落淚了,那老仆卻是一直落淚不止,一直在擦。

  到得內宅,程萬里抬手一指:“我住這間,子卿住我旁邊,另外一邊正廂,做個書房,處理公文,看看書,商議事情,就都在此處書房了。”

  “那…那我呢?”程浩愣愣來問。

  “你要么住側邊小房,要么住外院正房。”程萬里安排了。

  程浩無奈,只管點個頭:“那我住外院吧,教人看了,也不是笑我…”

  “你莫不是有了個小小差職,翅膀硬了?”程萬里轉頭一瞪。

  “那我就住側邊小間就是,那小間也比我昔日住的房子大,極好極好。”程浩立馬換了說辭。

  其實,這京城,一點都不好,那真正的達官顯貴,宅子占地之廣,其中之豪奢,自不必多言。

  在這里討生活的,哪怕混到程萬里這般高位,日子依舊緊巴巴…

  如今這般,已然是不錯了,至少拿得出手了。

  便是再叫外賣,再吃點小酒,各自睡去。

  無甚精彩,起床了就是上班。

  再上班,童貫黑著老臉,坐在班房里,程浩前后伺候,墨水備好,茶水備好,出門去。

  蘇武落座一旁,也在問:“不知樞相何事不得開懷?”

  童貫自不會與蘇武置氣,只答:“昨日,官家封了官職,江淮荊浙招討宣撫使。”

  “這是好事啊…”蘇武其實是問。

  江淮荊浙招討宣府使,全稱應該是:江南東西路、淮南東西路,荊湖南北路,兩浙路招討宣撫使。

  這就是前線大權在握一手,這怎么能不是好事呢?

  卻是童貫又說:“卻又派了個譚稹為兩浙制置使。”

  蘇武也是皺眉,譚稹自也是個宦官,這是什么意思呢?

  如今之戰事主要之地,自就是兩浙路,就是在杭州,童貫已然大權在握了,還非要又弄個兩浙路制置使。

  分童貫之權柄?還是監督童貫?亦或者是為了分功勞,來日讓這個譚稹也入樞密院來,如此再分童貫的基本盤?

  童貫更說:“譚稹還是先鋒統軍官…”

  蘇武眉頭也皺,這都是什么操作?

  名義上,童貫是一把手,但這個譚稹,又能做一把手的事,且蘇武若是先去蘇州,還名義上要先受譚稹節制。

  蘇武只有一念:“樞相,莫不是…有人在背后與官家進了什么讒言吧?”

  童貫冷冷笑來:“哼哼…”

  蘇武也就明白了,那是誰呢?

  只聽童貫來言:“這些事啊,與你干系不大,都是我的事…你操持不上,你只管上陣去殺賊立功。”

  蘇武點著頭:“那此番下官還先南下去吧?”

  “自是要去,為何不去?我倒是要看看,那譚稹是愿意與你幾千人馬先去呢?還是要等各路聚來十五萬人再去…”

  童貫輕笑來言,便是心知肚明,真敢與他一樣豁出去的閹宦,可沒有第二個了。

  蘇武也明白過來,計劃不變,這譚稹自有童貫去處理,便問:“此番議定是十五萬大軍?”

  童貫點著頭:“便是梁山賊,高俅也能動得水陸十三萬,方臘賊,水陸之數豈能少?”

  童貫這回,許是真有一種驚慌與擔憂,其實童貫昔日里,不論是在西北,還是在京東,從未有過這般人馬之數。

  何以這一次,非要弄個十五萬大軍?大概也是因為童貫這回心中著實不安,那賊勢太大太大,童貫生怕出了差池…

  蘇武點著頭:“那自是越多越好。”

  童貫嘆口氣去:“你先去之后,當以守城池為要,不必太過犯險。”

  蘇武是只管點頭:“遵命!”

  童貫再言:“此番大軍,當是先聚京畿,水陸并下,當是在你去后一個月才到,這一個月里,你一定多多小心。”

  “樞相放心,我自都省得。”蘇武這么一答,立馬又問:“那這十五萬大軍,當從何處調撥?”

  童貫開口:“京畿禁軍抽幾部,京東兩路自就是你,再是西北劉延慶所部,再是晉地抽調幾部,還有江寧等地水軍與禁廂,攏共十五萬之數。”

  蘇武立馬開口:“下官昔日在軍中,倒是聽得一些人的名頭,愿為樞相舉薦。”

  “再好不過,說來就是。”童貫自是不疑,真有喜悅。

  “浦東巡檢關勝,此人就是晉地軍將,他麾下還有一人叫做郝思文,也是不差,堪戰之人也,還有樞密院下,步司里有一個防御使,名叫宣贊,也聽說此人膽氣不差,武藝也高,這三人,樞相可先帶在身邊聽用,到得江南,再行調派作戰。”

  蘇武想到這些,便也自都是順手之事,只管把人都弄來。

  童貫也是只管點頭:“宣贊我知,還是郡王之婿,只聽說他不太招人待見,今日我便派人招他來見,只管說是你抬舉提拔他。至于那什么關勝郝思文,公文里加個名字就是,來日他們當也知道是你在抬舉提拔…”

  蘇武便也有笑:“多謝樞相成全!”

  童貫擺擺手:“你啊,放在京東自是不差,但在京中,著實算不得什么,你自也當成點勢力才是…”

  這話,當真交心,更是貼心,便是童貫自己也知道,他是那“身死道消”的角色。

  跟著他的人,若是不能成點勢力,來日怕就真是任人宰割了。

  蘇武只管起身拱手:“拜謝樞相。”

  “人啊,憑本事是能掙來臉面的,此番再歸,你當多入宮中行走,多多面見官家…”童貫接著還是說這個話題。

  這大宋所有權柄,其實都在一人,但凡官家面前多走動,官家喜歡了,勢力也就成了大半,其次再看能力,再看辦差。

  “樞相用心良苦,下官銘感五內。”蘇武是真感動。

  “罷了罷了,你先回班房里擬個清單出來,你為先鋒,自是好說,一應錢糧物什,都先緊著你,你要什么,都允給你…”

  童貫當真舍得,便也是蘇武當真堪用。

  也是要不得幾日,蘇武就要出發了,得趕緊辦這些事,到時候交接調撥,也還費事,也是時不我待了。

  蘇武只管拱手,起身回班房去擬清單,錢糧甲胄軍械,乃至馬匹,強弓硬弩,乃至神臂弓之類,箭矢,還有匠人,東京好東西有的是,大宋之豪富皆聚于此。

  蘇武這回,定然不會客氣,東西也不白要,只管把仗打贏就是。

  (兄弟們,換了個新的鍵盤,朋友推薦,說是客制化鍵盤,第一次用,還有點不習慣…)

夢想島中文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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