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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仙陣侵蝕

  “污染?”宣文驚訝地問,“你說什么污染?”

  就在此時,天極子猝不及防地對著花盛猛擊一掌。花盛還沒反應過來,便飛出去摔在地上。

  “說!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搗鬼?”天極子盯著花盛喊道。

  花盛爬起身回應道:“你什么意思!”

  太上小君沖著天極子喊:“別太過分了!現在出現這種情況,和花盛有何干系?”

  天極子說道:“剛才我們都被困在這石盒當中,為什么只有他知道怎么出去?”

  花盛一愣,說道:“我記不起來,也不知道為什么…”

  “叫你信口雌黃!”

  天極子飛身而起,對著花盛一拳打了下去。而太上小君飛身擋在花盛前面,隨著嗙的一聲,天極子一拳打在太上小君手掌之上。

  太上小君往后倒退一步,說道:“天極子,你欺人太甚!說是花盛搗的鬼,你有證據么?”

  天極子用手指著花盛,說道:“我說是他便是他!”

  “所以你是想胡亂陷害?”太上小君一步不退。

  花盛站起身,卷起道袍袖子說道:“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比試比試,反正早晚也要比比!”

  突然從一旁飛出一股寒流直沖天極子而來,天極子只得用手抵御。但由于寒風太大,天極子的道服的一半竟然凍成冰柱。

  “你們幾個有完沒完!”原來是滅影施展的寒冰咒,“天極子你既然瞧不起這螻螘,那現在何必沖著他,你有本事帶我從這里出去!”

  天極子一甩衣袖,說道:“現在都出不去,除非這一局結束。”

  “你意思是,完成這巧盒奪局?”

  宣文問道:“幸運兒,你怎么知道完成這局就能出去?哦,對了,你是憑本事猜出來的。”

  天極子瞪了宣文一眼。他緩步走到血太極旁,說道:“我參加了十年的天目試煉,雖然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但我覺得只存在一種可能性。”

  滅影問道:“什么?”

  天極子說道:“天目試煉的大多試煉之局,都是仙陣。就是許多仙咒的結合體。你們都很熟悉仙咒,在念仙咒時如果念錯,仙咒就會失效。”

  “那是自然。”

  “如果將兩條不同的仙咒,比如駕云之術與御水之術交叉施法會如何?”

  滅影說道:“那很正常,神仙降雨不就是這樣?”

  “施法的仙術即使仙咒交叉施展,也并不會互相影響出錯。因為仙術本身是至純至凈之術。”

  滅影說:“那是。否則不亂套了。”

  “不同仙術合在一起,就像一堆木材中放入一些鐵器,兩者雖能緊靠在一起,但木還是木,金仍是金。”天極子繼續說,“天目試煉的仙陣也是如此。我們所施展的法術在仙陣之中,也猶如在木料建造的房屋里,放置器物。”

  宣文說道:“確實如此。”

  天極子走上前,指著地上的血太極說:“但你們知道現在發生了什么?”

  宣文問:“什么?”

  “在這間木屋中,投入一支燃燒的火把。而試煉者正處于這間木屋之中,所以我們看到的,就是這間木屋內部環境正在急劇惡化。”

  “看上去像仙術被什么東西污染?”

  “我們看到的,是天目試煉五百年來從未有過的。”

  天極子的言下之意,有某樣東西在侵蝕巧盒奪局。話中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大家都能感覺得到,這侵蝕仙陣的“東西”來者不善。

  花盛從大家的眼神里覺察到,仙術會被污染這件事,不但是自己,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聽說。

  但天極子的這種猜測,似乎是對當前問題的最好解釋。

  如果仙術本身會被污染,那由多個仙術集結而成的仙陣也自然會被侵蝕。這事情五百年來從未發生過,但不表示永遠不會發生。

  能夠侵蝕仙陣的,會是什么樣的力量?是另一種仙術,還是其它什么東西?

  眾人顯然不知道緣由,更不知這東西從何而來。

  “侵蝕?侵蝕是什么意思?是說這巧盒奪局的仙陣被人為破壞了?”滅影問道。

  天極子說道:“是不是人為的不知道。”說著天極子撇了花盛一眼。

  宣文說:“那即是說,原本今年的天目試煉是連續三局,當中沒有為試煉者預留任何休整時間。所以我們從神心算局中直接傳送至此處后,第三局試煉便已開始。但我們一開始沒發現,這局的仙陣已被損壞了。”

  他轉念一想,又說:“不對啊。如果這巧盒奪局出現了問題,那身處仙陣外部的仙師們沒道理渾然不知。”

  “侵蝕的初始也有外部和內部之分。”天極子說道。

  宣文說:“你是說像蘋果?就是那種外部完好的,但一口咬下去,就會發現當中已經糜爛不堪?”

  “別說得這么惡心。”滅影喊道。

  宣文說:“那這么說來,身處外部者可能完全沒有察覺。等發現之時,我們早已同這陣法一起…”

  天極子說道:“應該說,隨著試煉時間越來越長,監察仙師發現巧盒奪局有問題是遲早的。但即使發現問題,也不敢貿然解除仙陣。”

  滅影一跺腳,說:“要不我試試把這天捅個窟窿?這地方別想困住我!”

  “不行!滅影你千萬別沖動!”花盛走上前,“如果說仙陣被破壞,那我們就像在一座搖搖欲墜的高樓之中。再去破壞,就可能整體崩塌。我想,唯一活下來的方法就是我們自己找路走出去。不,應該說取得勝佛路引,完成這巧盒奪局!”

  天極子沒有理花盛的話。

  倒是太上小君對此表示了支持,說道:“在下覺得花盛所言極是。這天目試煉的仙陣既然有入口,必定有出口。雖然當中的過程和規則可能已產生變化,但只要我們找到勝佛路引,試煉仙陣就會自然結束,幫助我們脫離這地方。”

  但此時,花盛內心突然涌出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最早涌現的時間,是還被關在腳下石盒中的時候。不,若不是因為那地方有一個單人床和書桌,顯然應該稱之為“石棺”可能更為準確。但最令花盛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的潛意識里,確實應該認識這個地方。

  之前他找到打開這“石棺”的出口,靠得就是直覺。所以這個地方,他有看到過。而這種不安感,一直到現在突然劇增。

  因為他發現這被侵蝕的仙陣,正在呈現出一個驚人的巧合。或者換種說法,這其中存在某些不應該有的“規律”。

  這種規律原本不該存在。但花盛越是細想,越是發覺其中有令人不安之處。

  那就是仙陣的變化,似乎和一樣怪異的東西有關!那就是“自己的視角”。

  這個奇怪的念頭是他方才突然發現的。

  目前這個術道習院顯然是為了困住他們而產生。而花盛在術道習院生活的這段日子里,自己的足跡曾經踏過了習院中絕大多數地方。但并非涵蓋每一處角落。

  比方說,齊廣的寢舍。

  他在神心算局的末尾,因為滅影攻擊其他試煉者的緣故,才知道有齊廣這個人。

  在此之前,自己平日里可能會經過齊廣寢舍的外墻,但里面確實一次也沒有進入。里面的模樣對花盛而言,就是什么都沒有。而現在,展現出來的就是一種獨特的“無”。

  花盛在腦海中仔細推敲之后,發現凡是自己沒有見過的地方,在目前這個假術道習院中,就會出現“黑色的空間”。

  所以他自己寢舍的布置是相對完整的,而寢舍中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例如太上小君曾將那朵鮮花改變成藍色,因為自己沒有察覺,那朵花就仍是自己認知中的淺黃色。

  這一切的差異似乎和自己的意志有一種驚人的巧合。不,這絕不會是巧合,應該說是聯系。這令他非常吃驚,隱隱覺得不安。

  盡管剛才太上小君有意替自己維護,但天極子的話或許并沒有說錯。而且,因為至運的關系,天極子即使亂猜也會無限接近最終的真相。

  可是,花盛此刻沒辦法將這想法說出口。若是這樣,除了惹火上身以外,并不會對脫離困境帶來任何幫助。相反,倒是會令自己被莫名地孤立起來。即使太上小君相信自己,那宣文呢?對了,還有滅影。自己曾告訴滅影或許能擊敗天極子的那個想法,滅影會不會因此不再信任自己?那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決不能!決不可以!自己從燭火戰局、神心算局中闖過一道道關卡,距離勝佛路引僅咫尺之遙。即使試煉游戲出現異常,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決不能主動放棄。

  為了未雨,我必須要贏天極子!

  我要成為第一個贏得天目試煉的凡人!

  不僅如此,如果拿到勝佛路引并離開這里,還能見到傳說中的齊天大圣孫悟空!

  這幾乎是花盛從小在想象中才能實現的夢。

  既然要這樣,我就必須將天目試煉這個游戲玩到底!即使這游戲中有某種危險存在,那也要賭一把!

  花盛暗自下定了決心。

  只是現在他想不明白,為什么這種詭異的情況會與自己有關。他此前從未到過圣平寧這個地方,更別提術道習院。

  如果有東西在侵蝕仙陣,那這個東西會不會就是花盛“自己”?可自己只是個普通人,有什么能力去侵蝕神仙布下的仙陣?

  如果不是自己,那又會是誰?

  除了自己以外,天極子和太上小君都是神仙。滅影是滅靈鳥,宣文屬于戰馬靈,皆是仙靈。還有齊廣,和自己一樣是人族。但齊廣顯然是在圣平寧長大的,祖先就在圣平寧。何況,他和榮平一樣,都是這個巧盒奪局的受害者。這些人當中,誰又會是侵蝕仙陣的禍首?

  再說,侵蝕的目的又是什么?

  齊廣和榮平現在恐怕都兇多吉少,他們被帶去了哪里?

  該死!花盛覺得此刻腦子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那,還剩下的那些瓷盒該怎么辦?”宣文的話打斷了花盛的思緒。

  太上小君說道:“看來要想脫離這里,就必須繼續打開這些瓷盒。”

  血太極旁,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一共八個試煉瓷盒。

  其中“乾”盒早已開啟,“艮”盒與“兌”盒均已由天極子打開,是空的。“坤”盒被齊廣打開,出現了異獸窮奇,并抓走了齊廣。窮奇自己的眼睛被刺瞎,同時帶來一具眼珠被挖走的女性模樣的人偶。

  這些代表了什么?在傳遞著什么信號?剩下的是“震、巽、坎、離”四個瓷盒。用卦象來看,震屬雷,巽屬風,坎屬水,離屬火。

  “我來打開吧。”天極子走上前去,對著“震”盒舉手便要打開。

  由于剛才的事,眾人都不由地往后倒退一步,彎下腰。生怕盒子里沖出什么怪物。

  然而等了半晌,卻沒有一點聲音傳來。

  “怎么?空的?”滅影問道。

  “不。”天極子緩緩說道,“是無法開啟。似乎被什么鎖住。”

  “鎖住?那剛才怎么能打開?”滅影問。

  天極子走到“巽”盒旁,又舉手要開。眾人屏息以待,盯著瓷盒。

  卻聽到天極子說道:“還是鎖住的,打不開。”

  隨后天極子又依次試了“坎”與“離”盒。卻也是封鎖的狀態。

  “鎖住代表什么?”宣文說,“是不是開啟的人不對?”

  滅影飛到最遠處,喊道:“你、你們誰去試試?”

  太上小君從手中變出一張毛毯,將那具女子人偶蓋上后,擼起自己的袖子說:“在下來吧!”

  “不!等等!”花盛搶在太上小君前面,說道,“還是讓我來試試!”

  花盛心里覺得,既然天極子說這事情與自己有關,那或許唯有自己試試才能知道原因。

  花盛伸手攔住了太上小君,緩步走到天極子旁。

  “麻煩你讓一下。”花盛說道。

  天極子一步未動,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萬一遇到剛才的情況,可能會傷及無辜。”

  天極子說道:“傷不了我。要傷也只會傷了你。”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天極子擁有至運的神通,所以他不會使自己遭遇不測。

  花盛便不再爭辯,舉手去摸那瓷盒蓋。誰知手碰到盒蓋時,那瓷盒突然開始震動,咯噔咯噔地在原地跳動,就像里面藏有什么東西要急著沖涌而出。

  花盛手一縮,剛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聽到背后的太上小君喊道:“快看其它盒子!”

  果然,那“震、巽、坎、離”四個瓷盒竟都開始跳動起來。不但發出急促的敲擊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發生什么事了!”宣文喊道。

  花盛剛想再看,只聽嗙的一聲巨響,那“震”盒開啟,一道雷光沖上天空。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是嗙!嗙!嗙!連續三聲巨響,另外幾個花盛未觸及的瓷盒竟然也紛紛打開。隨后伴隨著颶風、大水、火苗火分別從“巽”、“坎”、“離”三個盒子里飛出,直插云霄。

  隨后天上電閃雷鳴,緊接著漫天的洪水竟然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

  “怎么了!”滅影飛地最遠,竟然也被洪水澆得濕透。她在半空中用御水之術抵御,但巨浪越來越高,滅影喊道:“哪來的水!哪有這么多水!”

  那洪水從天上直灌而下,整個術道習院幾乎無處可躲。正當眾人在找地方躲水時,只見一個足以高過玄武靈山的滔天巨浪翻滾而來。

  “不行,這地方都會被洪水填滿!根本沒地方躲!”宣文大喊。

  卷發滅影兩手撐著數百米的巨浪,喊道:“不行!我快頂不住了!”

  花盛立刻飛身過去,也運用起御水之術,大喊:“急急如律令!”

  可這洪水越聚越高,從四面八方而來,讓人根本無從抵御。

  “你這笨蛋!別來這里礙事!”滅影沖著花盛喊道,“管好自己再說!”

  “不行!我不能拋下你這個女孩子!”花盛額上青筋暴露,用手奮力頂住洪水。

  “大家躲到石盒里去!那里不透水!”太上小君大喊了一聲。

  花盛對滅影喊道:“你快下去!”

  滅影大喊:“你這螻螘根本頂不住,你會被洪水沖走的!”

  “我沒事!你快走!”花盛大喊,“我是螻螘,命賤。你這大小姐快走!”

  滅影一愣,一咬牙說:“你可別死!”說罷飛身往下方的大石盒去。

  滅影的力量一撤,花盛只覺得巨浪的力量洶涌澎拜而來。雙手撐得手臂肌肉立刻崩出血來。一股肌肉撕裂的劇痛從手臂直接傳來。

  他咬著牙苦苦支撐,再多一秒!再多一秒就可以!

  隨著啪的一聲,花盛的手臂上裂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此時他再也支撐不住,漫天洪水立刻洶涌而下,將他卷入其中。

  花盛一時間差點昏死過去。他緊咬牙關,用手一劃,從洪水中激射而出,直接往身下竄去。

  這才看到眾人都已經躲入下方的石盒之中,唯有太上小君在下方喊:“快!花盛!快!”

  “急急如律令!”花盛大喊一聲,加快往下飛去,那排山倒海的巨浪緊隨其后,洪水已經浸濕他的鞋履。

  就在花盛剛竄入石盒的同時,太上小君一把將那扇厚重的石門收了回來。隨著轟的一聲悶響,眾人又回到了漆黑一片的牢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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