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混亂初起,風雨欲來
李林的一番話著實引起了嘉文三世的深思。
德瑪西亞先王當初禁止魔法主要是由于飛翼保護神姐妹還有他們信徒間的沖突，給德瑪西亞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他的本意本來是保護德瑪西亞的子民不再次受到魔法的侵害。
可隨著搜魔人結社這數百年的發展，禁魔法令卻逐漸變了味道。
這本該是保護人民的法令，到最后卻成了人民恐懼的對象…
本不該是這樣的。
現場的幾個人中，除了緹亞娜對李林危險的言論感到十分不滿，因為他對德瑪西亞的制度提出了質疑，這是她不能允許的。
其他的幾人，嘉文四世本就說過想廢除禁魔法典不說，嘉文三世、巴雷特還有趙信都在思考李林的說辭。
當然，國王是有廢除禁魔法典的想法，也有足夠的權力解散搜魔人結社，只是他還在躊躇。
這個在德瑪西亞維持了數百年的制度可不是說廢止就能廢止的，后續可能產生的并發問題，還有如何處理境內的法師都十分重要。
否則，廢除魔法典非但沒有任何益處，反而會給德瑪西亞目前社會的穩定性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簡而言之，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情。
之后的時間，國王告知嘉文四世這些天帶著李林在雄都好好逛一逛，隨后便先讓他離開了英勇之廳。
對于廢除禁魔法典的事宜，他還得再好好考慮考慮。
正巧現在莫甘娜愿意回歸德瑪西亞，憑借著飛翼保護神姐妹之一的支持，至少承認法師地位所面臨的阻力會小許多。
辭別國王，李林回到自己房間所在的走廊，敲響了莫甘娜的門。
“進來吧。”
得到她的應允，李林轉動沒上鎖的門把手，進到屋內。
此時的她正站在小客廳的陽臺上，朝著遠方望去。
莫甘娜沒有回頭，只憑借自身感知就知道來拜訪的是李林，“左尹去哪了？沒跟你一塊回來么？”
“你知道我跟左尹和好了？”
“你身上可是殘留著她濃厚的氣息。”她的語氣聽不出悲喜，“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過么？做什么事前要做好準備。”
莫甘娜回頭瞥了他一眼，無奈搖頭，“至少，見對你有愛慕之心的女人前，要把你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給弄掉。”
李林尷尬地笑了一下，沒作回答。
明明吹過了海風，回去祖安造了新的機器，還跑去衛星基地了一趟，左尹的味道還沒消散么…
“咳咳…”李林清了清嗓子，用了個蹩腳的問候轉移話題：“你…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我不用休息，你找我該不會單純只想問這個吧？”
莫甘娜定眼看了他片刻，旋即走回屋子坐在沙發上，雪白的長腿暴露出一截在空氣當中。
“過來坐吧，我看得出來，你有很多問題。”
李林沒有客氣，徑直走到她對面的沙發旁坐了下來。
可還沒等他開口，莫甘娜繼續問道：“你剛剛去見國王了？”
“嘉文三世國王向我詢問了有關禁魔法典的問題。”
莫甘娜眼中閃過詫異的光芒，沉吟了片刻道：“他昨天晚上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李林不禁感到好奇，“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覺得，你的想法應該跟我一樣。”
莫甘娜當然了解李林對魔法的態度，畢竟她當初之所以選擇來德瑪西亞，就是通過李林知曉了現如今相當一部分有著魔法天賦的德瑪西亞人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她停頓了稍許，搖了搖頭，“這一任國王太優柔寡斷了，還比不上他的兒子果斷。”
“這就是年輕人跟老人的區別了。”李林說，“嘉文四世王子沒有接過掌權的重任，自然少了許多顧慮，顯得年輕氣盛。”
“話是這么講沒錯…”
莫甘娜再度看向朝向南方的陽臺，臉色頗為猶豫，沒再開口。
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通過她看的方向，李林大概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你在擔心凱爾么？”
“擔心的不應該只是我。”莫甘娜嘆了聲氣，“我有種預感，凱爾很快就要歸來了。”
李林眉頭輕挑，“很快…究竟指多快？”
要知道，在原本的世界線中，就算德瑪西亞遭受了黑霧的侵襲，凱爾依舊在巨神峰歷經漫漫的“登神長階”，未曾完全獲得正義星靈的“啟迪”。
現如今莫甘娜在自己的影響下提前回到德瑪西亞，感知到自己妹妹重回故國，凱爾沒準會攜帶著“審判”的怒焰重新歸來。
李林對此早有準備，但如果正巧趕在國王頒布廢除禁魔法令的諭旨前…
“我不知道。”莫甘娜搖搖頭，“或許幾天，或許數月，又或者幾年也說不定。”
得，你這話跟沒說一樣。
李林無奈扶額，忘了繼承了星靈之力的宿主對于時間概念的感知其實跟約德爾人差不多。
“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起碼得先讓民眾們接受你。”他提議道，“一周后國王就要昭告天下，說你回來的事情了，到時候你要怎么辦？”
“大多數人早已遺忘了我，就算記得，也只是被人惡意抹黑的惡名。”莫甘娜語氣平澹，“不過到那天，我不覺得會有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李林明顯注意到她的臉色一陣變換，疑惑道：“怎么了？”
莫甘娜抿嘴顰眉，徑直走進臥室，打開窗戶看向西面。
李林趕緊跟了上去，順著她的視線極目遠眺。
宏偉廣場上此時已經聚集起一眾人，似乎有個人正站在四位一體，面朝四方的士兵凋像前，康慨激昂地演講著什么。
李林覺察到莫甘娜的臉色陰沉難看，立刻派出一架無人機快速飛往現場。
那是一個其貌不揚，約3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陳舊的灰褐色棉質外襖和保暖長褲，腳上踏著鹿皮長靴，腰間還別有一柄貴族式的決斗刺劍。
乍一看去，這個男人就像一名已然落魄的貴族。
李林神情困惑，領部的納米材質順著他的脖子上爬，轉變成單對耳機，固定在耳朵上，遠處的無人機見現場的聲響一五一十傳遞回來。
“所以，那是一位墮落的天使！飛翼保護神永遠只有我們的神圣凱爾！我們必須秉承她的榮光和真理，一絲不茍地執行法律！”
中年男人握緊了拳頭，表情憤慨，很容易便調動了周圍圍著的幾十名民眾的情緒。
很快，便有激動的公民開始應和：
“對！我們不需要一個墮落者領導我們！”
“法理至上，正義之火將燃盡一切邪惡！”
“我們需要正義天使，而非墮落天使！”
無人機傳回的中年男人的言論并不全，李林聽到的沒有莫甘娜全。
不過就算如此，聯系民眾們的言論，他之前所說的話也很容易補全。
無非是反對莫甘娜這位“墮落者”的回歸，于是聚集在宏偉廣場，企圖通過這種方式向國王傳遞“民怨”。
只是在李林看來，這件突發的事情太過蹊蹺了。
“那是凱爾的信徒，數百年了，竟還有人追隨她。”莫甘娜的聲音異常冰冷。
李林表情由困惑轉變為凝重，“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么？”
他瞇起眼睛繼續看向宏偉廣場中央的凋像處。
盡管黎明城堡的衛兵很快逮捕了那名故意挑動民眾情緒的中年男人，并且驅散了聚集的憤怒民眾們。
但壞事傳千里，這件事情，尤其是對莫甘娜這個名字的“抹黑”，不出數個小時便會被整個雄都人民知曉。
李林側目凝視沉默的莫甘娜側臉，繼續道：“據我所知，現在信奉凱爾，依舊傳唱她名號的主要是光照者，但那個男人顯然不是光照者。
“先不提過了幾百年凱爾都沒再現過身，最多有杜撰的傳說描述過她的回歸，我不相信現在還有信仰如此‘虔誠’，對飛翼保護神了解這么多之人，尤其是對你。
“況且我們昨天才來到雄都，晚上你才在眾多貴族面前露臉，今天便有人來反對你…可你的名字基本沒了記載，那家伙又是從哪里得知你曾被污蔑的‘墮落’之名的？”
莫甘娜怔了片刻，重重吸了口氣，“你想說，已經有貴族暗中謀劃陰謀了？”
“顯而易見。”
“可我們主要的目的不是廢除禁魔法典，為何他們會拿我…”
莫甘娜話音還沒落，立馬反應了過來，“他們想拿我當突破口轉移民眾的注意？”
或者更糟糕。
李林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猜測道：“應該是這樣沒錯了…要是他們直接明確自己的目標就是禁止魔法，那可就太沒城府了。”
他很快想到了昨天晚上行為舉止稍顯怪異的埃爾德雷德，眉頭微微一皺。
現在距離原本德瑪西亞法師之亂的時間線尚早。
然而現在有了自己和莫甘娜的介入，他們這些反對國王廢除禁魔法典的貴族說不定已經沉不住氣，尤其是埃爾德雷德。
李林稍作猶豫，將正漂浮在宏偉廣場上空的那架隱形無人機派往冕衛家族的宅邸。
接下來的時間，他得時刻監視埃爾德雷德的動向，免得這家伙做出超出他預計的事情。
又回想起當初琴說撞見了搜魔人跟諾克薩斯人混在一起的場景，李林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風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