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鴻門宴,劍拔弩張的親情
前往主宅的路上，艾比爾快速向李林解釋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李林能看出，就算出生于菲羅斯家，她依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甚至比奧莉安娜和薩勒芬妮還單純，跟他這么個陌生人說話都會感到緊張。
經過一番東扯西扯雜亂的解釋，李林勉強從艾比爾的講述中提取出了一條大致的脈絡,
然后根據自己的所知與理解進行了總結：
進化日前，卡蜜爾找過李林回到菲羅斯家，由于沒有得手，脅迫他答應為斯蒂萬制作海克斯核心，讓斯蒂萬能夠進行海克斯增幅改造手術。
斯蒂萬沒想到姐姐竟然失手了，對此感到十分生氣，對卡蜜爾一頓埋怨。
本來被李林一頓胖揍的卡蜜爾心情就很不好,
再加上斯蒂萬較為惡劣的態度，她當場就忍不住跟他吵了一架。
后來，卡蜜爾基本上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幾乎就沒在家里出現過，天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斯蒂萬同樣如此，安排人手盯梢李林，并試圖派人潛入吉拉曼恩家，找機會窺探他制作海克斯核心的過程。
只可惜，李林當時已經在建造吉拉曼恩莊園的防御系統，再結合智腦和攝像頭，菲羅斯探子并未達成目的。
進化日來臨，斯蒂萬在進化日大會上見證了李林的新技術與對未來的暢享，心中更加抑郁不平，對海克斯核心的念想更深。
再往后，卡蜜爾似乎發現了什么，又找斯蒂萬大吵了一架，隨后便天天將艾比爾叫到自己的屋內,
要求她學習一些本不該她學習的知識。
例如如何處理人情世故、如何安排家族的事物、遇到各種大事難題該怎么解決等等。
到了今晚,
知曉斯蒂萬派了自己的心腹博納爾來迎接李林，并帶領他參觀藍熏莊園,
卡蜜爾也將艾比爾派來，打發走博納爾，并讓她帶李林去見自己。
當然，這里面絕大部分內容都是李林自己腦補出來的。
如果單按艾比爾的描述來總結，就只有姑祖母跟伯祖父吵了兩架，產生了矛盾，然后姑祖母開始要求她學習…
到了主宅，走廊里經過的仆人多了起來。
艾比爾收斂起小孩子似的作風，又開始學著大人板起小臉。
據她之前的說法，這是卡蜜爾教導她，在外要展現出“上位者”的嚴肅。
可就李林的觀察，這群仆人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可能在他們看來，艾比爾最近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吧。
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天真少女而已…
距離晚會開始已經不足半個小時。
李林和艾比爾登上臺階，很快抵達主宅的頂樓。
在迷宮似的走廊里七拐八拐，兩人最終停留在一扇十分普通，連雕刻裝飾都沒有的木門面前。
咚咚咚——
艾比爾神色緊張，伸出小手輕輕在屋門上敲了三下,
然后小心翼翼地轉動把手。
隨著“吱扭”一聲輕響,
屋門被她緩緩推開。
跟李林刻板預想中,
卡蜜爾端著茶,
坐在沒有任何燈光、十分昏暗的環境，唯一的光源是她身上海克斯核心的藍光不同。
屋子里敞亮無比，通了電的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周邊的小桌子上還擺有樣式統一、做工精致的小臺燈。
在正對屋門的墻邊，一張古樸典雅的桌子旁擺著兩張椅子，身著灰白色燕尾禮服的卡蜜爾就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手中拖著茶杯，輕輕抿了口茶。
看到李林和艾比爾進屋，卡蜜爾示意自己的侄孫女鎖好無門，然后讓李林坐來自己旁邊的椅子上，順便端起茶壺倒了杯茶，推到自己的對面。
“先來杯茶吧。”
“謝謝。”
李林道了聲謝，沒有絲毫地客氣，徑直走到卡蜜爾對位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稍稍抿了一口。
剛鎖好門轉過身來的艾比爾見到眼前這一幕，不由得捂住了小嘴，瞪圓眸子，差點驚呼出聲。
這是…什么情況？！
姑祖母竟然跟李林先生的關系這么好？
我剛剛還跟李林先生吐槽姑祖母逼迫我學習的事情…
糟了糟了，這下可怎么辦呀！
艾比爾的小臉逐漸轉變為煞白，砰砰不停的心臟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只是李林和卡蜜爾的注意力跟話題壓根就沒在她身上。
“你還是來了。”卡蜜爾晶藍色的電子義眼瞅著喝茶的李林，不禁嘆了聲氣。
李林將精致的茶杯放進雪白的托盤中，疑惑挑眉：“嗯？我不該來嗎？”
“你確實不該來…”
卡蜜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可是斯蒂萬家主，您弟弟落款寄給我的邀請函，我不來豈不是不給面子。”
李林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把這里當做了自己的家一樣，顯得有些自由散漫。
而且，卡蜜爾對他這種行為并不在意。
一旁的艾比爾覺得自己都“石化”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是陰謀。”
李林對卡蜜爾的話并沒有太過意外，依舊是淡然的表情。
他早就料想到這次的晚會可能是次鴻門宴，畢竟自己曾經拒絕了卡蜜爾為斯蒂萬制作海克斯核心。
“你竟然不驚訝？”
“沒什么驚訝的。”李林搖搖頭，視線轉到呆滯的艾比爾身上，“不過我倒是對一點挺好奇，你當著她的面說這些…真的好嗎？”
“她會是下一任家主，也該了解一些家族的黑暗面了。”
“哦，我懂了。”
李林知道卡蜜爾在殺死自己的弟弟后會扶持一個新的傀儡家主，好像就是自己的親人來著。
只是距穿越的時間過于久遠，期間他又有很多事情要忙，對一些細節背景遺忘較多。
卡蜜爾這么一說，李林才想起來，她扶持的傀儡家主就是自己的侄孫女。
令他沒想到的是，艾比爾竟然會是個如此天真無邪的小丫頭。
但仔細想想，李林又恍然了。
經歷了斯蒂萬的事，選擇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才更容易掌控一切嘛。
卡蜜爾瞅著他平淡的表情，心生疑惑，“你對這也不感到驚訝？”
“很正常吧，你在宴會前找我，已經發現你弟弟的秘密了吧…”
就在這時，才反應過來的艾比爾才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驚呼：“唔——姑祖、祖母，你剛剛說，要，要我當、當家主？！”
“沒錯，這件事情我本來想稍后告知你的…嗯，確切來講，今晚之后。”
言罷，卡蜜爾沒再理會艾比爾，海克斯義眼晶藍色的藍光閃爍，十分認真地盯著李林的眸子。
“你說得對，我發現了斯蒂萬骯臟的小秘密。”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神情稍顯悲戚，“海克斯核心圖紙，他一直都存有備份，并沒有像我們當初約定的那樣銷毀。”
李林沒有插話，給足了卡蜜爾時間講述自進化日后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我拿著圖紙找斯蒂萬對峙，他卻說這是從祖安的某位煉金男爵那里找到的，我看出他在撒謊，當時并未揭穿他。
“后來，我發現他私下里偷偷瞞著我面見了一位還未成年，但身手十分矯健的姑娘，斯蒂萬給了她一筆金海，命令她給自己定制一把好武器，然后去…”
正說著，卡蜜爾的話戛然而止，胸口海克斯核心的運轉發出一絲微不可聞的雜音。
她重重吸了口氣，繼續道：“去找哈基姆…斯蒂萬已經知道了哈基姆這幾十年來隱居的地方。”
聽聞家族如此隱秘之時，艾比爾呼吸漸漸急促，有些沉不住氣，結巴道：“姑、姑祖母，要不我、我我還是出去吧…”
在小時候，她可是聽自己父親講述過卡蜜爾曾經的戀人，只是并不多罷了。
后來她追問向來疼愛自己的大哥亞布斯，卻被他嚴肅警告不要亂說這種事情。
年幼的艾比爾從來沒見亞布斯流露出那樣的神情，心底也就對卡蜜爾產生了陰影。
不過后來卡蜜爾十分疼愛她這個侄孫女，各方面的表現都沒有亞布斯所說的那般恐怖，這份陰影被她深深埋進了心底。
但如今…
亞布斯的警告，艾比爾那忘卻已久的回憶再度浮現心頭。
我怎么總是遇見這種事情！
艾比爾欲哭無淚。
“不必緊張艾比爾，這是你應該了解的事情。”卡蜜爾努力以一種平和的語氣安慰道。
接著，她繼續講述起后續的事情；“趁著那個姑娘離開皮爾特沃夫前，我找上了她，拷問了她，知道她名叫阿芙耶，而哈德里這么多年其實回到了他的家鄉恕瑞瑪，就在肯內瑟。”
卡蜜爾有些失神，低聲喃喃道：“我其實早該知道的…除了這里，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自己曾經的家了…”
停頓了幾秒，她才深呼吸幾口氣，把涌上心頭的傷感給強行壓了下去，重新回到面無表情的狀態，“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那個姑娘，你…”
“我殺了她，顯然易見的事情。”不等李林說完，卡蜜爾就回答道，“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知道自己可能的下場了。”
“我還以為你會放虎歸山呢。”李林呵呵一笑，“所以…斯蒂萬知道這事嗎？”
卡蜜爾猶豫了稍許，“我是家族最頂尖的密探，菲羅斯家的密探都是我培養出來的，據我所知，沒人的本領能超過我。”
也就是說斯蒂萬不知道他計劃破產的事了。
李林點點頭，“那今晚的‘鴻門宴’，你知道斯蒂萬具體的安排嗎？”
“鴻門宴？”
“呃，就是他的陰謀…我的意思是，計劃。”
“說陰謀倒也無可厚非。”
明白了李林的意思，卡蜜爾表情逐漸陰沉。
“他自認為瞞過了我，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比起他自己，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想借助一種特制的魔法毒素，跟一年前綁架議員的那個薇蕊澤使用的沉睡之花類似，但對我也能產生作用。
“斯蒂萬想逼迫你為他制作海克斯核心，如果你不同意，他就會殺了你，然后…”
卡蜜爾的話沒說完，李林自然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
自己若是不同意，卡蜜爾的海克斯核心就是備用，就跟原世界線中的一樣。
“可，可是…姑祖母，您跟伯祖父間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艾比爾終于忍不住，鼓起勇氣插了句話。
“任何東西都會變的，孩子，尤其是人心…這是世間萬物里，最經受不住時間考驗的東西。”
卡蜜爾說出了一句李林從未在游戲里聽到過的哲理。
“記住我的話，艾比爾，不論到什么時候，都不能完全信任一個人…哪怕他是你最愛的親人。”
我倒是覺得，這玩意不能一棒子打死，其實還是跟個人有關吧。
李林在心中有不同的看法。
但他可不是氛圍和話題終結者，在這種不適宜的場合說出這種話。
他沉默良久，抬眸看向卡蜜爾，“你準備怎么做？”
而她只說出了四個字：“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