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地溝區
出乎李林意料的是，他的這個要求在祖安竟然比較難實現。
不過在哈克稍微解釋了一番后，他才一下子想明白了。
由于日之門海閘的存在，大量海水被截斷于皮爾特沃夫運河，給往來貿易的船只提供了安全的避風港。
這樣一來，祖安沿岸的海岸線相對而言不會有太大的潮起潮落。
不過這僅僅針對于祖安中層廣場的碼頭而言。
在底層的地溝區，還是有幾處潮汐落差較大，因此沒被開發成碼頭的海岸線。
地溝區和中層廣場下半部分還是有不小落差的。
李林本想著花點錢跟哈克一起乘坐升降機下去，可沒想到他卻拒絕了，并提出了另外一個方案。
從陡峭的小路直接下去。
然后，哈克引著李林經過數個坡道和階梯朝下，最終抵達一個掛著紫色發光招牌的廢棄巨型鋼鐵框架旁。
在灰霾的影響下，往下看去，眼前似乎只有漆黑一片望不見底的“深淵”。
李林有些不確定道：“Emmm…你說的小路，就是這？”
他仔細觀察了這廢棄框架的結構，應該是準備修建一臺升降機的。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工程只建了一半便被迫停止。
陡峭是挺陡峭的，可路在哪呢？
“嘿嘿嘿，當然。”就連哈克都戴上了劣質的煉金呼吸過濾器，甕聲甕氣道。
他輕笑著指了指下方，“我們順著框架趴下去，嘿嘿，也不算高，只有二十多米。”
二十多米還不算高？！
我要是早知道你說的是這種“小路”，還不如坐升降梯下來…
李林瞪大了眼，心中忍不住吐槽。
“呃，不是我說，你確定這生銹的框架能承受得住我這身動力裝甲？”
“這個…嘿嘿，應該能吧？”哈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說實話，他之前還真沒太在意這個問題。
不過都走到這了，原路返回去坐升降梯還要浪費大把時間。
現在差不多快到中午了，李林得盡快確定一個可以建潮汐發電站的位置。
第一批水輪發電機已經在卡麗娜夫人的安排下加工加點地制造，這邊的水壩也得找工人開始搭建了。
時間經不起等待。
自己只有五年的時間，留給他規劃的工程建設的時間真的不多。
李林嘆了聲氣，對一旁等他發話的哈克說：“就從這下吧。”
“好嘞，嘿嘿嘿…”
“你準備怎么下去？”
李林好奇地望著哈克，不過他并未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搓搓手，把眼鏡塞進上衣的口袋里，然后原地蹦蹦跳跳做了一套熱身運動。
見哈克這年齡還有這脆弱的小身板，完全看不出有一丁點力氣的樣子，李林顯得有些猶豫。
正當他準備提議要不要回去坐升降機時，只見哈克深吸口氣，然后大呵一聲。
隨即，他左腿前弓，右腿后撤伸直，完全做好準備后猛地向前沖刺。
“喂…”
李林愣了一秒，想伸手攔住他時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在下一刻，哈克的表現著實令李林感到萬分的意外。
他沖刺到懸崖邊時，后腳猛蹬地面，整個人宛如飛起一樣足足跳了三米多遠，一下子抱住了距離這邊地面最近的金屬橫杠。
哈克舒緩口氣，回頭對李林喊道：“嘿嘿，快來吧李林先生，這架子穩得很！”
他對李林招了招手，然后順著鐵框向下攀爬。
不一會的功夫，哈克的身影沒入灰霾之中，消失在李林的視野內。
“…”
李林皺著眉，在懸崖邊猶豫了許久。
“嘿！李林先生，快下來啊！”懸崖下方，哈克的呼喊再度傳來。
看樣子他已經安全到達地面了。
反正我這身動力裝甲有減震功能，從六七米的高度墜落還是不成問題的，頂多摔掉一些生命值…
李林在心中稍稍安慰自己。
隨后，他試探性地爬上結構還算穩定的鋼鐵框架，沒有太大問題。
在機械齒輪與零件的運轉聲與金屬框架承受重量發出的酸牙嘎吱聲中，李林一步一步向下。
直到懸空的雙腳重新接觸了地面，他的一顆砰砰直跳的心臟才逐漸平緩下來。
還好沒出現什么意外。
李林打開照明燈環視一周，大概了解自己所處的環境是什么個情況。
這里似乎是一個廢棄的礦坑洞。
周圍到處都是開采礦石的痕跡，還有不少廢棄無法使用的工具散亂一地。
一間屋頂木頭已經腐朽破爛的小木屋緊貼在一邊的崖壁底部，墻壁上到處都是用彩色蠟筆亂畫的涂鴉。
“這間屋子，嘿嘿嘿，蔚跟爆爆經常來，是她倆的秘密基地，嘿嘿，連克萊格和麥羅都不知道這里。”
哈克此時就站在小木屋旁邊，聲音沉悶為李林介紹道。
李林觀察了眼墻壁上的涂鴉，點頭同意道：“嗯…的確有爆爆的風格。”
“不，不過您千萬，千萬要保守秘密，嘿嘿，是爆爆發現的這里，她不想讓別人知道。”
哈克回到李林身邊，步伐不停地往另一邊黑漆漆的空間里走去。
“李林先生，這邊！”
來地溝之前，李林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
但這里的環境還有人民的生活仍舊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靈沖擊。
遍地的充斥著綠色冒氣泡的煉金毒液坑洞，大冬天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流浪漢，甚至一些孤兒還打架爭搶從垃圾堆里翻出的變質黑面包殘渣…
連像中層廣場那樣一間可以避風的金屬小屋子都見不到幾間，要是誰有個破爛帳篷就已經算豪華住宅了。
不僅如此，還有陰暗角落隨處可見，無人回收的腐爛尸體，被一群暗影兔、瘟疫鼠與各種蚊蠅蛆蟲大快朵頤。
李林從這些人臉上看不到任何希望，甚至連絕望都沒有。
唯一剩下的，除了麻木之外…還是麻木。
就連穿著動力裝甲的李林從這些人面前經過，他們也只是雙眼無神地抬頭望一眼，旋即重新低垂下腦袋。
或者，伸手遮擋一下裝甲照射的對他們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有很大刺激的光亮。
李林的心情十分沉重。
地溝的情況，要比他想象中嚴重的太多了。
就連一旁帶路的哈克都能隔著裝甲感受到李林的壓抑情緒，“您…是第一次來吧？”
他點了點頭，沒說一句話。
“其實吧，嘿嘿，我們經過的這里算是地溝區的貧民窟了，其他的地方要比這里好不少，嘿嘿…”
哈克的底氣不是很足，他只是想安慰一下李林。
作為一名出身地溝的人，若非當年有范德爾和希爾科帶領他們起義，只怕他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角落，被各種生物啃食的一干二凈了。
雖然其他地方比這里的確稍微好上那么一丟丟，但相較于中層廣場而言，無非是比爛罷了。
生活在地溝的人無非四種：礦工、拾荒者、流浪漢和地溝孤兒。
而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走投無路。
若非實在生活不下去，誰會愿意來地溝這個暗無天日、環境差到幾乎不能讓人正常生存的鬼地方？
一個人一旦落魄到來地溝度日，那他的生命也就進入倒計時了。
在缺乏食物、水與新鮮空氣的前提下，還要被各種煉金有毒物質侵蝕。
除了在礦場或者某些店鋪外，煉金科技照明燈對這里而言完全是一種奢侈品。
到處都是漆黑一片，甚至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幾乎每個人都遭受了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壓力。
一個身體本就虛弱，還沒有經過煉金科技增幅改造的流浪漢在這里生存不過半年的時間。
若是那群孤兒們一直呆在這樣的環境里而不跑去祖安中上層被哪家福利院收養，只怕連童年都熬不過去。
倒是有些不是那么殘忍的煉金男爵會給礦場里安裝幾臺從垃圾堆里翻出來，功率極低的煉金科技空氣過濾器。
當然，絕大部分時間也只是讓礦工們圖一個心里安慰罷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們二人終于從這片貧民區走了出來。
李林深吸口氣，就連裝甲上面罩帶有呼吸過濾裝置，都無法將吸入的灰霾味道完全散去。
自己對祖安的建設進度必須再加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