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七人議會
皮爾特沃夫北城區的最頂端矗立著一座規模宏大的建筑群。
它將青藍色的拋光花崗巖、青銅柵格、無數的機械齒輪以及透明無瑕疵的玻璃完美融合在一起，展現出一種優雅端莊卻不失肅穆的獨特風格。
這里是皮爾特沃夫權力的中心，由六大家族以及皮爾特沃夫大學的代表出任議員，共同組成的七人議會便在這里召開。
清晨的斜陽傾灑大地，微涼的冬風吹去夜間彌散至上城的灰霾。
皮爾特沃夫的議會大廳中央的環形圓桌間，6 個已經提前抵達的議員正在各自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務。
“您的生日禮物，薩羅議員。”
一位身材高挑皮膚黝黑，行為舉止無不透出的優雅與美麗的年輕女人將一個圓柱形的金屬盒子放在了一個身材矮胖，有著濃密絡腮胡，頭頂锃亮禿了一片的老男人面前。
“哦！梅爾，你也太客氣了！”
薩羅表情一喜，輕輕抓過桌子上的小盒子仔細端詳起來。
梅爾莞爾一笑，“我聽說這個小玩意可是專門為像您這樣頭腦敏銳的人設計的。”
這時，另一位正靠在桌子上吃著點心的黃色頭發的瘦高年輕男人聽到他們的談話，盯著自己手中的小布袋猶豫了片刻。
隨后，黃發議員滿臉堆笑地快步走到薩羅身邊，將裝點心的小布袋遞到他的面前：
“薩羅議員，我也給您帶了一些烤銀杏果…”
“啊！霍斯卡爾議員，你難道不知道我對它過敏嗎？！”薩羅滿臉嫌棄地一把推開黃發議員的手，“你打的什么注意？你想謀害老夫嗎？”
“品嘗不到如此美味的食物可真是件遺憾的事情。”
自討沒趣的霍斯卡爾撇撇嘴，重新撿起掉在桌子上的小布袋回到自己位置上，翹起蘭花指捏住一塊烤銀杏果填進自己嘴里。
聽出他言語中諷刺意味的薩羅表情一變，“嘿！你這家伙…”
“別生氣嘛薩羅議員，我覺得霍斯卡爾議員沒什么特殊的意思。”
梅爾雙手搭在薩羅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起來，將他心底剛攀升起來的氣焰重新澆滅。
“嗯，嗯嗯，既然梅爾議員這么說，我就不跟那小子一般見識了。”薩羅目不轉睛地繼續擺弄手中的小玩具，“對了梅爾，我們上次召開議會是什么時候來著？”
“5 天前，我們討論了對進化日活動的安排。”梅爾耐心說道。
“所以，進化日的事宜我們不是都商量完了嗎？吉拉曼恩議員為何又要召開議會？”
“我聽說，是她的女兒昨天被歹徒襲擊了。”
“什么？！竟然還有人膽敢襲擊議員的家人？誰干的？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薩羅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梅爾的臉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微笑，“這應該就是吉拉曼恩議員今天召開議會的原因了。”
一個渾身被黃色絨毛覆蓋，嘴唇周邊盡是白色胡須的約德爾人聲音尖銳道：
“我記得吉拉曼恩議員的女兒是叫凱特琳吧？她好像跟我的一位學生關系挺不錯的。”
另一側，一個脖子上戴著機械齒輪，手指上套滿金色指甲套，皮膚同樣黝黑的光頭女人回應說：
“沒錯，我聽說您的那位學生可是被整個學院公認的最年輕的天才呢…當然，和黑默丁格議員您比起來還是遜色太多了。”
“哦呵呵，你真是過譽了沃斯拉頓議員。”黑默丁格很受用地吹了吹胡須。
幾位議員又互相恭維了一陣，隨著議會大廳的大門一響，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到門口。
只見卡麗娜面色凝重走在前面，她的身后則跟著一對年輕的男女。
其中一位是凱特琳，吉拉曼恩議員的女兒，在場的議員們都認識她。
然而他們關注的焦點則是另一個有著艾歐尼亞面孔的青年。
這是誰？
為什么吉拉曼恩議員會把一個不相干的人帶到這里？
幾位議員的心中同時產生了疑問。
卡麗娜回頭低聲交代了兩句讓他們呆在原地，然后獨自一人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愿齒輪順轉，吉拉曼恩議員。”梅爾微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
卡麗娜對她微微點頭示意，然后目光挪動，在就座的六人身上掃了一圈。
“想必大家都聽說了。”她的語氣很平靜，“我的女兒，凱特琳·吉拉曼恩，在昨天被 5 個持槍的歹徒襲擊了。”
“竟然還有槍？”一位渾身完全被金屬覆蓋，宛若一個機器人的波爾波克議員詫異道，“這可是管制物品。”
“吉拉曼恩小姐沒事吧？”
“歹徒有沒有抓到？”
“這肯定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執法官有查出是誰干的么？”
一時間，除了梅爾和黑默丁格外，其余的三位議員全都關切的詢問起來。
“這就是我今天召開議會要討論的事情。”卡麗娜提高了聲調壓過其他人，整個議會大廳再度陷入沉寂。
她回頭看了眼凱特琳，善于察言觀色的梅爾見狀，趁機詢問道：“不知這位青年是？”
“李林，我們家新招收的天才工匠。”
天才工匠？
梅爾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不過卡麗娜顯然不想在這方面涉及過多，馬上轉移了話題：“他昨天替我女兒扛了一槍，救了她的命。”
“真是位英勇的紳士。”梅爾笑著稱贊了一句。
“他是見證人，知曉當時發生的一切。”卡麗娜對李林招了招手，讓他站到了環形桌子的中央，“李林，把你當時見到的跟諸位再復述一遍吧。”
“好的，吉拉曼恩議員。”
李林的目光稍稍在黑默丁格身上停留稍許，隨后環視一周，深吸了口氣。
“事情是這樣的…”
他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將當時的場景添油加醋地“復述”了一遍。
在狹窄無人的小巷子當中，五名手持毛瑟步槍的歹徒和他們展開了激烈的交戰。
幸好有李林隨身攜帶了一種新發明的武器，才使得他們得以從危機中幸免于難。
這是昨天晚上和凱特琳統一過說辭。
不僅如此，今早卡麗娜夫人以更多的利潤分成和吉拉曼恩家族的一個人情為條件，特意囑托他把事情往嚴重里說。
雖然李林不太情愿成為家族之間博弈的籌碼，不過反正這些對他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而且還能收獲吉拉曼恩家的人情，他也就答應了下來。
“一種新型的武器？”波爾波克金屬臉龐上的齒輪轉動，發出深沉的金屬嗓音。
沃斯拉頓對李林口中的武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能具體描述一下它的用途么？”
“為什么要研發武器呢年輕人？我們需要的是和平…”黑默丁格也附和道。
“各位，我想我們該關注的重點不是這個吧？”梅爾注意到卡麗娜越發陰沉的神情，趕忙開口替李林解圍。
緊接著，她將視線轉移到卡麗娜身上，輕聲問道：“吉拉曼恩議員有調查處那些歹徒究竟是誰派來的么？”
“奧迪倫克家族是策劃這次襲擊的主謀。”卡麗娜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
薩羅一聽，斷然否認道：“他們？不不不，這怎么可能，我跟他們的交情還…呃。”
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梅爾瞪了一眼，話音戛然而止。
這次吉拉曼恩家族勢必要借此打擊一個敵對的家族，如果這時候跳出來那簡直是自討苦吃。
想明白這一點，薩羅沒再敢替奧迪倫克家族求情。
“我想，奧迪倫克家族既然膽敢對我的女兒出手，那他們壓根就沒把我們議會放在眼里。”
卡麗娜冷哼一聲，“所以，我提議制裁奧迪倫克家族，大家舉手表決吧。”
在場的六名議員面面相視，進行了簡單的眼神交流。
隨后，所有人都緩緩舉起了手。
皮爾特沃夫北部城區的某個豪宅的漆黑密室中。
“奧迪倫克家主，您失敗了。”一道辨別不出男女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我早就奉勸過你，暫時不要對吉拉曼恩議員的家人出手。”
“那個小婊砸不帶槍去了底城，簡直是天賜良機，我怎么能放棄這個機會？！”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扯著嗓子憤怒喊道，“這不能怪我，是您找來的雇傭兵太弱！”
“不要把你的蠢和無能歸咎到其他人身上。”
不知男女的神秘人嗤笑一聲，旋即話鋒一轉：
“我已經為你鋪墊好了一切，可你卻把它搞砸了…雖然吉拉曼恩家族不一定知道這是你們干的，但作為他們的死敵，你應該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承受什么樣的后果了吧？”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手下匯報看到的吉拉曼恩家門口進出的大批執法官，奧迪倫克家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您可一定要幫幫我！我不能被執法官抓進監獄，要不然我們奧迪倫克家族就全完了！”
“當然，當然，我會幫你的。”神秘人呵呵一笑，“畢竟我們是同盟嘛…”
“真是太感謝了！”奧迪倫克稍稍舒緩口氣，“執法官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找我，不知您要怎…”
奧迪倫克家主的話還沒說完，黑暗無光的密室頓時被一抹亮光短暫照亮。
空氣中一閃而過的，是奧迪倫克驚駭的表情以及另一張戴著刻有花紋金屬面具的臉龐。
巨大的槍響在密室中回蕩，太陽穴位置出現了一個血洞的老人徑直倒在了地面上。
伴隨著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神秘人走到死不瞑目的奧迪倫克身邊蹲下身來，輕輕將一把手槍塞進了他的手中。
“奧迪倫克家主因策劃了綁架吉拉曼恩議員女兒的案件，最后畏罪自殺…”
神秘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很合理的處理方式，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