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凌晨二時,所有的相關單位部門、應急救援隊兩千余人全部抵達現場,甚至三家通勤公司都開過來了六臺應急通勤保障車,各種救援機械設備配套的應急電源車更是有好幾臺,這里面又以消防部門為主力,省總隊派出的支援緊急趕了三個多小時的路悉數抵達。
這里面是省軍區某步兵師的一個戰備值班團六百多名官兵首先到達的,他們到了之后,李帥這邊的全軍偵察教官集訓隊就接到了撤離繼續集訓任務的命令。
凌晨近三時,全軍偵察教官集訓隊完成了集結,四臺省軍區的東風軍卡會把他們送到下一個目的地,學員們等于是節省了近百公里的路程,不過連續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撲火行動中里他們消耗的體力并不比徒步百公里少。
幾位教官在挨個班的檢查情況,確認該帶的物品物資沒有遺漏。趙副營長和李帥在說著什么,柳如煙和她丈夫張鳴過來了,手里提著許多水果,后面小跑跟著的是村長。
免不了一番你推我塞,末了村長無奈之下只能說出實情,他說道,“二位領導,這個小柳啊是汶川人,當年是你們當兵的把她從土堆里扒出來的的,從那以后她隊你們當兵的比親人還親。那里囤了一些你年貨準備過年七天用的,她一聽說要給當兵的做飯,一下子就全部拿出來做了給你們吃,她兩個兒子要吃個雞腿被她臭罵一頓才跑出去的。兩位首長體諒體諒她,收下吧。”
村長也是個有文化的人,說起來語重心長的。
李帥等人聽了之后才恍然大悟,他們從村民的議論中知道柳大姐是個很吝嗇的人,可是偏偏是她做出來全村第一的豐盛大餐,讓官兵們吃得心里并不踏實。現在這個謎底解開了,原來這里面有這樣一個故事。
汶川大地震幸存者,是部隊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可以解釋在村里出了名吝嗇的柳如煙為什么會在對待子弟兵的時候大方得讓人側目;可以解釋她甚至會狠狠訓斥兒子是因為要把雞腿留給子弟兵吃;可以解釋當兩個兒子走失的時候她看向子弟兵的眼神為什么會充滿了希望…
如此更加讓李帥等人感慨萬千,他們鼻子發酸,尤其是同樣聽到了這些話的女學員們,尤其是何碧婷三位新兵。新兵階段是思想波動較大的一個階段,她們在猛然進入紀律嚴格的環境中霎時間是難以接受的,免不了會產生一些其他想法,比如說,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憑什么我吃苦她們享受,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選擇?如果都不選擇當兵,祖國和人民誰來保護,誰來保護我們世世代代祖祖輩輩生活的領土?
此時此刻,面對淳樸至此一顆心向子弟兵的柳如煙大姐,女學員們內心里不約而同有同樣的感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不為別的,只為老百姓的這般愛戴。
那么辛苦的訓練那么認真的學習,為的是什么,為的是誰,不正是為了柳大姐們幸福安寧的生活嗎?為了他們也是為自己,如此顯淺的道理難道不懂嗎?其實都懂的,只不過在很苦很累的時候,很難再做到不站在自己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千千萬萬的士兵是由千千萬萬個普通人組成,如何碧婷這些新兵,入伍之前同樣是普通人,他們會有不同的人生道路,而其中一小部分有緣在軍營中擁有一段共同的記憶,僅此而已。非常不同的是,他們至少是為這個國家出過力,為大家奉獻過至少兩年的青春。
李帥罕見的讓學員們和老百姓一一道別同時接過禮物,尤其是柳如煙柳大姐的,也許李帥知道,如果不這么做,柳如煙未來會生活在愧疚當中。
星夜之中,全軍偵察教官集訓隊的官兵們與村民們揮手道別,彼此互贈最好的祝福,你負責幸福生活我負責保家衛國,攜手共創美好,共同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貢獻力量。
張建國、張建軍兄弟倆追著跑過來向著緩緩啟動的軍卡敬禮,惹得女兵們紛紛淚珠盈睫,心中感動不已。
全軍偵察教官集訓隊走了,一如他們出現的時候那樣的干脆利落,星夜兼程繼續在保家衛國的道路上奔跑向前。
至天明,部隊到達了既定的下一個目的地東方市安南山區。
四輛軍卡組成的車隊沿著硬底化的山路開進了山區,從環島高速下來之后先進入了省道,然后在十多分鐘前轉入這條山路,七繞八折的朝著東北方向開,太陽升起的時候遠遠的能夠看到五指山的主峰,頗為偉岸。
篷布遮蓋得嚴嚴實實的,車廂里的學員們并不知道在被拉去什么地方,集訓計劃里擬定的倒數第二個目的地是東方市區域,但是沒有說具體什么位置。大家猜測八成是又拉到海邊去搞訓練。沿海地區的部隊把海訓視為頭等大事,尤其是渡海登島作戰訓練。
偵察兵更需要進行這方面的訓練了。
前面突然出現一個大門爬滿了爬山虎的營區,坐在頭車副駕駛上的李帥微微皺眉,這個地方他不認識。開車的駕駛員是省軍區汽車旅的資深士官了,沒少到這里來,他說道,“班長,沒來過這里吧?這里原來是我們預備役高炮師的駐地,后來成了海軍特戰旅的一個訓練基地。這里很嚴酷的,尤其是夏天。”
李帥恍然,“原來如此,聞名已久的全軍熱帶海島叢林作戰訓練基地就是這吧?”
“對對對,正式名字是這個,對外有兩塊牌子,海軍某戰備倉庫,另一塊牌子則是保留下來的省軍區預備役高炮師駐地。”駕駛員說。
李帥笑著說道,“什么亂七八糟的。”
“呵呵,我們都叫海特倉庫。”
說著話車輛在一座全迷彩涂裝的二層小樓前停了下來,李帥看到有一名少校背著雙手站在那里等著,嘴里叼著雪茄,是雪茄沒錯,李帥看得清清楚楚。
下車后,趙副營長快跑幾步過來,和李帥一道往前走,快到跟前的時候,趙副營長小跑幾步過去立正敬禮,“老師,我到了!”
“嗯。”少校右手抬了抬敬了個非常不標準的軍禮,壓根就不是軍禮,就那么抬了抬手,叫李帥看得詫異不已。
他突然想起一個畫面李云龍到三五八團找楚云飛,三五八團參謀長沒有向老李敬禮被老李狠狠的訓斥一頓,三五八團參謀長敬禮后老李抬了抬手算是還禮。
對,這少校剛才的敬禮活脫脫的當時的李云龍。
李帥緊跟著敬禮,不管趙副營長的稱呼,李帥是士官,也就是兵,他必須要首先敬禮,“報告首長,偵察教官集訓隊總教官李帥。”
這時,少校慢慢收起了對趙副營長的漠視,認真的打量著李帥,左手取下叼著的雪茄,右手很正式的還禮,說,“你就是四零四的李帥?嗯不錯,名副其實,的確是很帥。”
“謝首長!”李帥一本正經地回答。
什么鬼少校,李帥已經看出來了,這少校起碼四十多歲了,國字臉胡子拉碴,07式叢林迷彩服的衣領處泛白,對折的地方有破損,兩個袖口臟不拉幾的,整套迷彩服的顏色是淺了好幾個色調的。那一雙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睛偶爾閃過一絲寒光,雙手的指骨幾乎是平的,手指關節處的老繭一圈一圈的。
把領章、軍兵種標識、臂章摘了再給頂黃色安全帽扔工地上去那就是農民工。
這是什么鬼少校。
更讓李帥哭笑不得的是,這少校居然掛的是預備役部隊的臂章。
海軍也跟著陸軍學“廢”了。
“你小子似乎看出什么來了,給我講一講。”少校指了指李帥,下巴微微昂著,噴出一口雪茄煙霧。
李帥笑著說,“您和我們老虎隊長是一類人。”
“呵呵,你有點東西,不愧是四零四的人。”少校看向趙副營長,“小趙,去安頓部隊吧,我和這位帥班長談點事。”
“是,老師!”趙副營長跟面對大首長一樣,新兵蛋子似的立正敬禮,立馬的去落實命令了。
話說回來,趙副營長對第404特殊部隊有多了解,正是因為他曾經在“少校”的手下受訓。沒有這個了解的基礎,趙副營長不會對李帥如此的敬重。部隊等級森嚴,一級是一級,只要你軍銜比我低你級別比我低,我就是上級,哪怕你歲數比我大,對下級什么樣的就什么樣,下級對上級應該什么樣的就得是什么樣,內務條令里寫得清清楚楚。
堂堂海軍特種部隊少校副營級副營長憑什么對一個四級軍士長如此客氣,海軍部隊里太多軍士長了客氣得過來嗎?
只有一個原因,趙副營長非常清楚第404特殊部隊是什么部隊。
那么,這位“少校”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李帥基本上猜到了。
他沒猜到的是海特居然會把這個階段的集訓安排在這里,安排在這樣的人手底下。李帥不免的回頭看了眼正在集合的部隊,心里免不了的為學員們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