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新聞聯播的時候,李帥在連部接電話,牛軍和陳雪兒都在。軍人俱樂部里沒有干部骨干看著了,依靠班長副班長管著部隊。
應牛軍和陳雪兒要求特意開的免提。
對方自我介紹說,“李班長雷猴,我細西區分局刑偵大隊大隊將孫耀輝。”
標準的粵普。
牛軍被逗了了,掩嘴笑。陳雪兒聽慣不怪,淡淡定定的。
李帥說,“孫大隊你好,我是李帥。”
“雷猴雷猴,是則哥樣子的,則哥案子呢我負窄。”孫耀輝就說開了。
(為便于閱讀以下統一標準。)
孫耀輝說,“因為李班長你是目擊者,我想請你把整個過程說一說。事情比較緊急,三名人員吵著鬧著要回家,我們要拿到證據啊,否則只能放人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場勘查結果,主要是破損橋面的勘查結果。”李帥問。
若是其他人問肯定是不會說的,但是部隊里的人問就不能不說了,況且需要人家的幫助。于是孫耀輝說,“沒問題。對破損橋面的勘查已經結束了,初步排除了人為因素。王俊琪提供了視頻,他和貝貝在整個過程中與莫儀琳沒有肢體接觸,也沒有語言上的刺激。說實話啊李班長,如果你不能提供有力證據或者線索,這個都算不上案子。”
是部隊官兵報的案,而且目擊全過程的李帥向帶隊出警的副所長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并且說了自己的分析,因此西區分局引起重視當成一個案子來辦。棘手的地方在于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證某一方存在加害另一方。
分析判斷不能作為證據。
李帥想了想,隨即把此前的分析過程和結果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孫耀輝那邊沉默了,想了很久之后沉聲說道,“李班長,你所講的這些都不能作為證據,甚至連線索都算不上。至于你提到的方威此人,找到他不難。但是找到他意義不大,就算從他那里了解這幾個人的背景關系矛盾沖突,在成案件之前這些信息沒有絲毫的作用。其實最關鍵的是莫儀琳是意外落水。”
這一下輪到李帥這邊三人沉默了,隔行如隔山,他們不懂警察辦案的程序,滿以為經過如此縝密的分析,整個案情基本水落石出了,只需要從方威那里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能讓所有的陰謀大白于天下。結果得到的答復是連立案都做不到。
李帥突然問,“莫儀琳有買過人身意外身故之類的保險嗎?如有,查一查她的受益人也許會有一些答案。”
孫耀輝驚訝了一下,到底是老刑警了,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說,“人還在,我馬上讓人詢問,李班長你別掛電話。”
就聽到他吩咐民警去詢問莫儀琳,不多時,去詢問的民警回來了,一臉神秘的激動說,“孫大,莫儀琳的確買過一份人身意外身故險,保額還比較高的,足足有兩百萬,受益人是誰你知道嗎,猜都猜不到,居然是王俊琪。”
不用孫耀輝說,李帥這邊也聽到了,三人對視一眼都是興奮的神情,一下子有了神探之感。
結果,孫耀輝通報了結果之后又說,“即使她買過人身意外身故險,即使受益人是王俊琪,我們也沒有辦法立案。”
“為什么?”李帥皺眉問。
孫耀輝無奈地說,“因為你的所有分析都是建立在未發生的行為之上的,沒有發生的案件我們警方怎么樣立案呢。”
“難道沒別的辦法了?”李帥心有不甘,“如果不是我們恰好出現在那里并且遇上了,也許一樁命案就發生了。”
孫耀輝說,“是啊,也許是這樣,所以我們非常感激解放軍同志的出手相助,你們不愧為人民子弟兵。”
“孫大隊,真沒別的辦法了嗎?”陳雪兒忍不住了,問道。
突然出現個女聲,孫耀輝驚訝了一下,但是也沒說什么,說道,“除非王俊琪和貝貝主動招供說他們有謀害莫儀琳的意圖,或者出現能夠證明他們策劃了謀害計劃,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涉嫌故意傷害未遂。”
陳雪兒泄氣了,說,“他們怎么可能會主動承認。”
牛軍也說,“莫儀琳本來就存有歹心,她也不敢主動向公安機關透露更多的信息。”
孫耀輝說,“所以這個事情只能是這樣了,我們公安機關抓人要講證據。”
想了想,李帥說,“理解。孫大隊,我有個不情之請。”
“李班長你請講。”孫耀輝連忙說道。
李帥說,“能不能請你幫忙找一下方威,我覺得還是要找他了解一下情況。整件事情給我的感覺總是揭開一層面紗還有一層面紗,不搞清楚總是放心不下。”
沉默了一下子,孫耀輝說,“行,我以個人的名義找他了解情況,但是這個事情只能這樣了,我馬上得讓他們離開,他們律師來了會很煩人。”
“辛苦了,保持聯系。”李帥掛了電話。
好一陣子三人才有說話的力氣,陳雪兒不斷的嘆氣,托著下巴很是憂愁的說,“這個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啊,一環套著一環,關鍵你還不知道到底哪一環才是真的。聽了你們的分析后我都發散思維了,也許王俊琪和莫儀琳是一伙的,這么做是故意讓貝貝心里有鬼,王俊琪就可以不斷要挾她榨干她的錢了。或者莫儀琳早就知道了王俊琪和貝貝的陰謀詭計,將計就計以身犯險故意落水假死,以此來逃掉債務。”
“才七萬塊錢,不至于。”牛軍搖頭說。
陳雪兒聳肩,她也就是隨口一說。
不過李帥聽了她這么一說之后,目光頓時就渙散了,喃喃自語地說,“人心到底有副多復雜啊…”
牛軍還是第一次看到李帥有這樣的神情,她忙說,“哎哎哎別想了,復雜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得過來嗎?再說了,孫警官說得有道理,我們的結論是建立在分析上的,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來支撐,也許是我們把事情想復雜了,王俊琪也好貝貝也罷,可能根本就沒有那些陰暗的念頭,莫儀琳就是單純的意外落水然后被你救了。哦,你估計能拿一個二等功。”
話是這么說,但是牛軍自己都不相信。
李帥很快恢復過來,道,“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能遇上這樣的事不容易,不鉆研清楚總是不踏實。”
陳雪兒立馬附和道,“對!挺有意思的,平時訓練這么枯燥,就當是換腦子了。”
笑了笑,李帥起身離開連部去往軍人俱樂部招呼他的女新兵們去了。
牛軍和陳雪兒面面相覷,前者說,“這小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是啊,也是個八卦之人。”陳雪兒忍著笑說。
牛軍冷哼著說,“我看啊他是不務正業,帶兵打仗的管人家地方公安機關的事,這不是狗拿耗子嗎?”
陳雪兒說,“你不要這么說,這種事情誰遇到了都不會輕易放過的,更何況我們還是軍人,李帥又這么的優秀。”
完了,這女人好像被李帥的顏值洗腦了,什么都向著李帥說,牛軍心里暗暗叫苦,來者不善啊,而且還是一個很有競爭力的對手。
牛軍笑著說,“其實我比李帥還好奇,恨不得當一回福爾摩斯幫警察偵探一回呢。是了,這個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都是女人,又遇上這么離奇的事情,那好奇心就別提多嚴重了。陳雪兒就思索著說,“首先有一個是可以肯定的,莫儀琳心里有加害貝貝的想法并且這么做了,所以她肯定不敢把事情鬧大。”
“對,心里有鬼,她應該不會這么做的。”牛軍認同道。
陳雪兒攤手說,“那難辦了,民不追官不究的。”
牛軍微微點著頭說,“是呀,除非發生。要說這事也是無奈,明明知道有害人之心卻什么都做不了。”
起身活動了一下肢體,陳雪兒說,“不過啊,既然李帥有興趣,我找地方上的朋友問一問。我有幾個同學在公檢法系統,也有在高校當法律老師的。”
牛軍笑著說,“沒必要吧,孫警官不是答應幫忙了解情況了嗎?”
“多個渠道總是好的。”陳雪兒笑著擺了擺手走了。
目送陳雪兒離去,牛軍苦澀地笑了笑。她對陳雪兒的了解不多,但是明顯的感覺到這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這樣的性格與李帥是不合的。不過,正因為這樣的性格,陳雪兒敢于大膽的追求,和任何競爭對手較量,非常的有自信。
李帥整個人…牛軍心里暗暗想,他這個人神神秘秘的,想要多了解的時候總會發現很難走進他的心里。
甩甩頭不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牛軍回到房間對今天拍攝的素材進行了整理,然后更新了老陸觀察短視頻。關注量漲得很慢,播放量也很難看。牛軍在上級領導面前是立下了軍令狀的,六個月之內一定要把老陸觀察這個號做到五百萬的粉絲量。時間過半了卻僅有十幾萬的粉絲量。
“哎呀,難道要各位大哥才能漲粉嗎?女新兵訓練啊,難道不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嗎?”牛軍頭疼了。
軍人俱樂部里面,應大家的強烈要起,李帥向大家介紹下午訓練時遇到的事情。聽完之后,女新兵們各種唏噓感慨。原以為只是渣男和兩個無辜女人之間爭風吃醋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有那么復雜的隱情。
心直口快的陳笑說,“都不值得同情,莫儀琳也不值得同情,為了七萬塊錢她都要殺人了,相比起來她的心更狠。”
“誰說不是呢。好了,這事不在討論了,起碼我們遇上了,避免發生更糟糕的事情。”李帥說。
何碧婷很冷靜的說,“這些矛盾早晚會爆發出來,警察也沒辦法。只能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大家七嘴八舌的感慨著。
李帥忽然發現部隊整個情緒不太對,積極性受到了挫折。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連忙說,“我說同志們,這個事情就個偶然碰上的偶然事件,說一千道一萬,怎么也不歸我們管。”
他說,“好了,剩下的時間大家學習軍事理論,結訓大考核要考文化課,政治思想和軍事理論各占五十分,一百分滿分。開始學習吧。”
女新兵們從抽屜里取出軍事理論材料來學習,明顯的心思還在那個插曲上面呢。
李帥聽了大家的一些討論想了很久之后才明白過來,原來同志們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聯系殺敵本領保護人民群眾,結果保護的是王俊琪這樣的人民群眾,積極性自然是受到了打擊。這樣的情況不少見,不過卻不需要過于擔心,同志們會自我調節過來。
“還是部隊好哇。”杭薇薇低聲感慨著。
坐在邊上的何碧婷說,“我寧愿相信是一起高智商犯罪,但是主謀沒有預料到會遇上我們。說起來我們是發揮了極大作用的,不然一條或者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就消失了。”
“嗯?兩條?婷姐你認為王俊琪最后會對貝貝下手嗎?”杭薇薇相當的敏感,關注點也不在何碧婷主觀表達出來的那個點上。
何碧婷笑著說,“一切皆有可能嘛,不過教官說得沒錯,這事和我們沒關系。”
“你和教官一樣都很無趣,閑暇的時候有個事情討論一下不是挺好的嗎,還能鍛煉想象力分析能力呢。”杭薇薇說。
何碧婷左右看了看,忽然說,“自從授銜后,教官對我們的態度不一樣了,你們發現了嗎?”
“嗯?對,感覺到了,對我們態度好了一些。以前吧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不說訓練工作之外的事情,現在有時候給人感覺是像朋友一樣,管得也沒有以前那么嚴了。”杭薇薇說。
何碧婷說,“所以啊,接下來的訓練會更加的嚴酷。”
“這是什么邏輯?”杭薇薇不解。
何碧婷說,“部隊的邏輯。”
她前后左右看了看,確認教官不在了,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量,說,“同志們還是把精力集中在訓練上吧,我們的苦日子又要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