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笑那一堆東西,李帥也有些犯難了。
光是刀具就有一整套,不是簡單的四件套而是齊全得不像話的十八件套,還是陽江十八子這樣的世界名牌!上面價格標簽,李帥在整理的時候稍稍算了一下,這套刀具售價八萬八千元錢。
看上去陳笑是個隱藏的富二代,但是李帥能看得出來陳笑絕不是富家子弟出身,他因此感到奇怪。化妝品、零食、刀具,這三類東西加起來價值快二十萬了,什么人家會準備這種東西給女兒帶到部隊?
李帥考慮了一下子,說,“你這個刀具太貴,炊事班那邊要不起,只能寄回去了。”
邊上的其他兵們嘖嘖稱奇,善意地笑著,卻沒有剛到部隊時瞧不起炊事員的想法了。道聽途說中稍稍了解了一些炊事員的標準,教官沒有騙人,軍事素質真的是要在連隊里拔尖的才能競選炊事員。
果然不是誰都能喂豬的啊!
李帥蹲下去翻著,拎起沒包裝的沉甸甸的砧板,說,“砧板倒是可以按照市價賣給炊事班,太沉了,寄回去郵費估計都趕上砧板價格了,沒必要。”
陳笑臉色古怪。
然后張曉然嘴巴動了動,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半步,想要說什么卻又猶豫了。緊接著有好幾位女新兵們眼神很不確定地互相交流著,眼睛仿佛在說話。
“這砧板看著像是黃花梨木做的。”
“不會是真的吧?”
“好像還不是一般的黃花梨木。”
“現在黃花梨木也不值錢了吧,這么點東西應該沒多少錢。”
“不,你看這成色看這條紋看這樹輪,沒上百年長不成這樣。”
“我靠,那豈不是價值十幾萬?”
“可能還算少了。”
陳笑連忙給戰友們打眼色微微透搖頭,“別說別說千萬別說!”
李帥抬起頭看到陳笑的神情,皺眉道,“打什么眼色?別想了,化妝品和零食是不能留在后留包里的,零食大家分了吃了,化妝品寄回去。”
“教官,我媽媽不化妝,我寄回去也是浪費啊。”陳笑急中生智,“咦,教官你看這樣行不行,可以給陳指導員和軍姐用,尤其是軍姐啊,經常要出鏡很需要化妝品的!”
李帥一口回絕,“她們用不起你這些東西。”
“教官,這你就不知道了。”張曉然忽然說,“陳指導員用的化妝品一點也不比陳笑的便宜的,折價轉讓給她肯定愿意的。”
李帥一愣,“難道我又草率了?我怎么不知道?”
“教官你又不化妝你連女朋友都沒有。”杭薇薇笑著說,用手在自己臉上比劃,“陳雪兒指導員用的眼影五千多,口紅三千多,粉底應該是八千多的,和陳笑的這些是同一個檔次的,其中一些檔次可能還略高一些。”
李帥皺眉,“陳雪兒指導員化過妝?”
“這就是貴的好處了,教官你都看不出來吧?陳雪兒指導員每天都化妝的,淡淡的妝,你不了解所以看不出來。”杭薇薇經驗豐富過來人的模樣,胸有成竹地說道。
李帥喃喃說道,“不允許化妝的,怎么化妝了呢。”
他也知道,一些機關干部在平時工作中偷偷化點淡妝是存在的,領導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如果要出去駐訓什么的,那是絕對不允許打扮的。
“去把陳雪兒指導員叫過來。”李帥說。
陳笑眼珠子轉了轉,說,“教官,我先把砧板拿到炊事班去吧?”
“你別去,嗯,何碧婷你把砧板拿過去,是了,你這個砧板多少錢?”李帥說。
陳笑說,“比較貴,要一百二十多,叫炊事班給一百塊好了。”
“價格合理。”李帥微微點頭,“何碧婷你和吳勝龍班長說一下,請司務長開單,下個月連同津貼發給陳笑。”
“是!”何碧婷也不認識黃花梨木,但是她注意到張曉然等人的神情,心里面是有一些猜測的,不過陳笑顯然不愿意因為這些因素讓自己顯得太過特殊。
她把砧板抱起來往炊事班那邊去了,生怕摔著磕著。
不多時,陳雪兒過來了,牛軍也來了。
排房成了臨時的二手貨市場…
陳雪兒看了陳笑的那一堆化妝品后笑著說,“都是好東西啊,陳笑原來你也喜歡這幾個牌子。”
“也是別人介紹我買的,平時也少用。指導員,你隨便給點全拿走吧,教官不讓我們用,寄回家沒有人用又浪費。”陳笑說,也是個耿直女孩,換個人估計會客氣地說指導員送你了。
陳雪兒笑著說,“沒問題,五折吧,我占占你便宜。”
買過化妝品的都知道,五折算是很好的價格了,良心價無疑。陳笑這一堆起碼能換四五萬塊錢,陳雪兒的財力讓李帥感到吃驚。憑她上尉正連級七八千的工資顯然是消費不起這種檔次的化妝品的。
都什么家庭啊?
陳笑連忙說,“不不不,太多了,指導員你給一萬塊就好。”
大部分人聽到這個數目都牙根發酸暗自乍舌。一堆價值十萬元的化妝品放在那里是沒有很強烈的感受的,“一萬塊”聽起來大家都知道是不小的數目,畢竟像陳笑、陳雪兒這一類家庭經濟情況超一般的是少數。
李帥敏銳地注意到了更多人的心理活動,有些后悔這么搞了,就算要搞也不應該當著大家的面。他迅速想辦法補救,給陳雪兒打眼神,誰知陳雪兒沒有這方面的默契,李帥只能暗道草率。
“我先拿著回頭找時間詳細談吧,還有很多衛生死角沒搞到位呢。”陳雪兒笑著說。
李帥算是可以松了口氣,招呼著說道,“收拾吧,收拾好抓緊時間把其他衛生搞到位,中午我讓炊事班給大家加個菜。”
“耶!太好了!教官牛逼!”有女新兵就歡呼起來。
李帥掃了一眼,微微搖著頭走了。
他走后不久,陳笑幫著陳雪兒把那一堆化妝品裝好送往她的房間。排房里馬上就交頭接耳起來。
“姐妹們,那個砧板是黃花梨木嗎?”有忍不住的馬上就問。
“肯定是,你沒看陳笑那一堆東西,全是正品,一套刀具就八萬八,我的天,這得什么廚藝才配得上這樣的刀具。”有的女新兵就說。
刀具自然是要被寄回家去的,部隊保管不合適,刀具當然不能由個人保管。
方雅頌注意到張曉然的神情比較淡定,問,“曉然姐,那塊砧板是黃花梨木?”
大家都看向張曉然。
張曉然微微點頭說,“是,不但是,而且肯定是至少有三百年樹齡,價值不菲。”
“值得多少錢?”方雅頌問出了大家最關鍵的問題。
面對大家期待的目光,張曉然搖頭,“不知道,沒辦法估算。這種樹齡的黃花梨木砍一棵少一棵,估計早就絕跡了,陳笑這一塊從外觀看應該是做家具的邊角料做成的,沒辦法用多少錢來衡量。你說它不值錢,邊角料嘛的確不值錢,你說它值錢嘛,估計十幾萬買不到,因為沒人會用三百年以上樹齡的黃花梨木做砧板。”
“這么說這砧板還成古董了。”杭薇薇若有所思地說。
張曉然笑著說,“談不上,就是相當罕見罷了。”
方雅頌鬼使神差地說,“炊事班用這塊砧板做菜,那我們以后吃到嘴里的菜豈不是有了三百年的附加歷史?”
大家都非常不淑女地裂開嘴笑,感覺自然是好的。
“教官好像完全不知道那塊砧板的價值啊,一口價一百塊賣炊事班了…”
方雅頌擔心地說,“要不要告訴教官?”
“剛剛陳笑猛給我們打眼色,現在還怎么告訴教官。”杭薇薇說。
正說著的時候陳笑回來了,大家馬上圍過去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等陳笑搞清楚情況后,她求饒著說,“各位戰友各位姐妹,千萬別告訴教官,什么幾百年黃花梨木不也是木頭嗎,我娘親給準備的廚具什么的,現在就幸存了塊砧板,所以千萬別告訴教官。”
“陳笑,不開玩笑,那砧板花了多少錢買的?”張曉然嚴肅地問陳笑。
陳笑說,“沒花錢,我老爸買了一棵樹做家具什么的,剩下一些邊角料浪費了可惜,就做了一些小物件,小凳子小馬扎什么的,最好的那塊做了砧板。根本不值錢的。”
果然不出所料,大家佩服地朝張曉然豎起大拇指。
“曉然姐你是研究黃花梨木的?”方雅頌問。
張曉然說,“不是,平時有一些涉獵,略懂皮毛。陳笑,既然不是花錢買的,那咱們就都保密吧,說到底就是塊木頭。”
“就是就是,就是塊破木頭。”陳笑開心的笑了起來。
插曲結束,女新兵們下樓集合,以班為單位展開,各自前往負責的區域對院子進行全方位的清潔。
看上去,帥教官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何碧婷從炊事班那邊往回走,到連部那里找到李帥報告說,“教官,吳勝龍班長說有事找你,請你過一趟。”
“好。”
何碧婷敬禮離開。
李帥收拾好連部后往炊事班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