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現在可謂是一頭霧水,大半夜的被妹妹慕卓衣拉起來,躡手躡腳地悄悄從殷家開溜。當他問到原因的時候,慕卓衣卻說是胡彩飄的意思。
對于這個自從傷愈之后就換上一身黑衣的女子,慕錦的了解實在有限。除了知道她可能是胡高的女人、知道她叫胡彩飄之外,慕錦對胡彩飄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胡彩飄壓根兒就不和他講話,就算是他妹妹慕卓衣也難得和沉默寡言的胡彩飄說上幾句。
“我說…大姐,啊,姑娘,你讓我們跟著你離開殷家,到底是為什么?難道我們不繼續在殷家等待胡高回來了嗎?”慕錦實在憋不住心中的疑問,小心翼翼地向胡彩飄問道。
“事情有變,你們先回清元礦脈吧…”這是胡彩飄第一次和慕錦說話。
僅僅是聽到了這個聲音,慕錦就感覺自己的魂兒好似被勾走了一半,連連搖頭,將失去的那一半魂拽了回來,心中嘆道:“這個女子的魅力真是…妖孽啊!僅僅是一個聲音就有這樣的魅惑效果…怪不得胡高兄弟為她這么盡心…”
感嘆歸感嘆,正事還是要繼續談的,慕錦正色:“所謂事情有變是指什么?”
“你們不需要知道。”胡彩飄的回答很冰冷。
在某些問題上,女人有著女人的直覺,慕卓衣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有些焦急地問道:“是胡高出事了嗎?”
“沒有。”即使對象是一直照顧自己的慕卓衣,胡彩飄的聲音依然是那樣的冷漠,“他沒有出事,你不用胡思亂想。”
這種冷漠的語氣讓慕卓衣感到陌生,更讓她感到不安。她和胡彩飄雖然很少說話,但在那僅有的十來次交流中,胡彩飄的語氣始終是平靜而和善的,從來沒有出現過冷漠這種態度。
“胡高一定是出事了,對不對?你不用瞞我!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也是我們一起去面對,而不是你獨自一人!”慕卓衣的眼中盡是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堅毅。
慕卓衣的堅毅讓胡彩飄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過也僅僅是短暫的沉默。
“他沒有出事,你們先回清元礦脈吧…”這是沉默之后,胡彩飄給出的回答。
說罷,胡彩飄身形如黑光消融,散于空氣當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等一等!”慕卓衣追出去兩步,卻不知道胡彩飄究竟去向了何方。
慕錦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她已經走了,我們也走吧!她既然如此堅持,就一定有她堅持的自信,我們不用擔心。就按照她說的,去清元礦脈吧!”
慕卓衣即使再不愿接受,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在外好強的她不得不承認,在實力上,她還差胡彩飄很遠很遠…
“兄長,我們到清元礦脈之后,立刻開始苦修吧!”慕卓衣下定了決心。
“當然!”慕錦想也不想便答應了,“花榮在清元礦脈等了這么久,說不定實力又有精進,我要是不努力一些,將會被那小子遠遠超過的。”
瀟靈城城主府里并不僅僅只有殷峰那一間書房,事實上,每一位執行官都有自己獨立的書房,只不過由于殷峰位高權重,所以他那里總是要比其他地方都“熱鬧”一些。
對于殷峰書房里的“熱鬧”,許多殷家人都是極為羨慕的,因為那“熱鬧”代表著僅次于家主的地位和權力。
當然,城主府里也有不喜歡熱鬧的人。
比如此時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書房中,靜靜地翻閱著那本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古籍的鳳官靜。
無聲無息地,一柄無光的短匕架在了鳳官靜完美無瑕的玉頸上。
“你的膽量很大。”鳳官靜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根本不像一個隨時可能被頸上匕首奪去性命的人,她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眼睛依然注視著眼前的古籍,“縱然長老團眾長老已經閉關不出,城主府依然有三位執行官坐鎮,敢在三位化形境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行刺,不知該說你是勇敢,還是魯莽。”
沒有回答。
就好像鳳官靜的話只是自言自語。
“那么,其實你沒有殺我的意思,以你的技巧,你要殺我,根本不會讓我感覺到匕首的銳鋒。拿開匕首吧,讓我們好好談談,談談你行刺救命恩人的理由。”
匕首緩緩離開鳳官靜的頸側,消失在空氣中。
短暫的沉默后,空氣中傳來胡彩飄幽幽的聲音:“為了胡高。”
“胡高?你們胡家那位傳承者發生什么事情了嗎?聽說他之前離開了冰翼谷,不知去了哪里,你如果想問他的下落的話,如此舉動未免適得其反。”鳳官靜無法理解胡彩飄的言語和舉動。
“他返回冰翼谷了,不過在返回冰翼谷之后就遭到毒手。”胡彩飄的聲音里已經隱隱有了殺意,“冰翼谷能殺的人是誰,你心中應該有數。”
這個意外的消息令鳳官靜地不由得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胡家的傳承者在殷家的冰翼谷被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擴散開來,將會毫無疑問地導致整個胡家和殷家的全面開展。
雖然胡家現今的實力已經下滑得非常厲害,但是現在和胡家開戰顯然不是什么好的決定。
鳳官靜很想去問問殷峰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過她知道,身在暗處的那位女子是不可能讓她現在離開的。
“他死了嗎?”
“沒有。”胡彩飄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不過也差不多了多少…你們殷家有什么元訣可以使人陷入將死未死的狀態?該如何救出胡高?”
“將死未死?”鳳官靜沉吟了一陣,“應該是沒有這一種的元訣,不過卻有數種元訣在未完全掌握的情況下可以‘失敗’地達到這個效果。不過具體是哪一種,我需要看見胡高的傷勢才能判斷。”
“如果能找到他,我還需要來找你嗎?”胡彩飄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冰冷。
縱然眼前這個女子提供了“冰鳳之淚”為她療傷,但為了胡高,她不在乎背上手刃救命恩人的罵名。如果胡高真的死了,別說是一個鳳官靜,殷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她都會一一殺掉!
“那我們去看看他遇襲的地方吧!如果能看到他遇襲后留下的現場痕跡,說不定我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你應該有辦法確定他遇襲的地點吧?”
鳳官靜這是誠心誠意想要幫助胡彩飄救回胡高,并不是因為她有多關心胡高或者她多畏懼死亡,而是因為她不希望在兩家聯合大計剛剛準備開始的時候,突然因這樣的意外而變成了相互仇殺的敵人。
“城西十里,我等你。”
話音落下,房間里似乎忽然少了點什么…
鳳官靜換上與她義母那一身造型類似的大禮袍,思考再三,才從右手邊的抽屜里取出一條造型奇異的手鏈戴在左手上,合上書,走出了這間她并不常待的書房。
書房外,輪值的黑羽衛隊衛兵見大小姐出來,連忙單膝跪下,頭低低地邁著,不敢多看他們的大小姐一眼。
即使大小姐鳳官靜是那么的美麗動人,也無法戰勝他們心中對這位大小姐的敬畏。
大小姐出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殷峰的書房中,聽到這個消息,殷峰放下了手中羽毛筆,看著墻角的冰雕低聲自語:“大小姐離開…是和今天的事情有關嗎?沒有來和我商量,難道我已經失去她的信任了嗎…家主啊家主,此時此刻,我無比思念你在的日子,這個擔子太沉,我快要扛不下來了…當初,前任家主將家主之位傳你,族中許多人都有異議,時至今日,我終于明白,前任家主的決定是多么睿智…只要有你在,哪怕你永遠都坐在那片風雪中,殷家都會是一個不可撼動的集體。”
一炷香的功夫后,鳳官靜如約來到瀟靈城外城西十里的草原上,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出來吧,我是孤身一人前來的。”鳳官靜微笑道。
話音剛落,鳳官靜就發現自己的身側已經多了一道俏麗的身影。這道一襲黑衣的身影來得是那么的快、那么的突然,以致于近在咫尺的她都沒有絲毫察覺。
“非常高明的隱匿和暗殺技巧,沒想到胡家還有這樣的專門人才。”鳳官靜脫口贊道。
“我這一身本領,非是胡家所傳。”說道這個話題,胡彩飄的神色略顯黯然,“可以出發了嗎?”
“恩。出發前,你先穿上這個。”鳳官靜取出一件寬大的白袍遞給胡彩飄,“這是我的侍女們所穿的白袍,如果你不希望讓冰翼衛隊的人有所誤會或者警惕的話,就先披上它吧,你現在這一身黑色的緊身服太過顯眼了。”
胡彩飄沒有說話,只是接過白袍,簡單地披在了外面,便和鳳官靜一起向冰翼谷的方向疾掠而去。
雖然與鳳官靜相比少了雙翼的加持,但胡彩飄卻始終保持勻速跟在鳳官靜的后面,不見絲毫吃力神色。
“胡高身邊有一位了不起的女子…”鳳官靜自己對自己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