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這座城(4)

　　里夫尼市城南因為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很多湖泊，以往就是權貴和富裕階層的聚集地，最近兩年這種傾向更加明顯。

　　第二天一大早，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就是從科爾科什科家族位于城南的一處別墅內醒來，時間還只是早上五點多鐘，已經是51歲的中年人，睡眠開始減少，同時起床的妻子去準備早餐，科爾科什科則是在健身房內慢跑，他對于鍛煉并不是太熱衷，日常過于忙碌，也無法太在意自己的身材，早上慢跑只是為了保持健康。

　　鍛煉半小時，六點鐘來到客廳，家里的女仆送上今天的報紙，同時幫他打開電視，慢條斯理地了解今天發生的各種時事。

　　七點鐘，早餐時間。

　　兩個昨晚被自己帶回來的憊懶兒子被他打發妻子去喊醒，看著二兒子光著膀子來到餐廳，還在家里那位漂亮女仆屁股上摸了一把，不由氣惱地瞪過去，基里爾·科爾科什科感受到父親目光，瞬間清醒，想起什么，露出訕笑的表情，轉身又跑上樓，穿了一件外套，才重新回到餐廳。

　　聽著母親一邊親自給自己分餐一邊讓他日常多穿一些的念叨，假裝木頭人，拿起餐具就開吃。

　　弗拉基米爾喝著甜湯，卻是又說起正事，問在家里還算有些正行的大兒子尼古拉斯道：“昨晚你們說起的那批電視機，是怎么回事，我記得以前你們可不做這個？”

　　尼古拉斯道：“是中國那邊，嗯，也是西蒙的人，主動幫我們牽線安排的，亞歷山大說那是西蒙在中國很器重的一個女人，包括此前的琥珀生意，我們最初都沒想到能賣那么好的價錢，也是那女人幫忙介紹，要不然肯定被坑。”

　　弗拉基米爾微微皺眉：“女人？”

　　本來在埋頭大吃的基里爾此時道：“爸爸，你不知道嗎，西蒙身邊有一些女人可是非常厲害的，那個，ABCD，身家都是幾億幾十億美元，中國那個，嗯，叫陳晴，也很厲害，亞歷山大說她正在負責監督瑟曦資本與中國政府合作的一個大企業上市項目。”

　　弗拉基米爾這才稍稍點頭，卻是又立刻警告道：“對于這些人，你們記著，合作可以，不許有任何念頭。”

　　“嘿，我們哪敢，反正又不缺。”

　　旁邊聽父子三個談話的科爾科什科夫人終于插話一句：“尼克，基里爾，你們現在有女朋友了嗎，既然現在日子這么好，也該早點結婚。”

　　“媽媽，你能別總嘮叨這件事了嗎，我和尼克都還這么年輕。”

　　弗拉基米爾瞪了二兒子一眼：“不許這么和你母親說話。”

　　基里爾不敢頂嘴，恰好那位女仆又送了一份小蛋糕過來，明顯故意，基里爾又作勢伸手過去在女仆身后晃了晃，只有二十出頭臉蛋俏麗身材飽滿的女仆躲閃了一下，雖然基里爾并沒有拍在自己身上，還是忍不住瞄了眼另外一邊的弗拉基米爾，目光里帶著點小可憐。

　　弗拉基米爾只能再次怒目，卻依舊沒說什么，等女仆離開，才繼續剛剛的話題：“其他的我不多說，只是關于關稅的問題，你們注意一下，該交還是要交一些，不要被人抓到太大把柄，畢竟進口口岸在敖德薩那邊，現在基輔盯著我們的目光也越來越多，出了事情，很不好辦。”

　　現在的東歐，走私盛行，很多寡頭這些年都是依靠走私起家，因為國家的崩潰，政府對此也無能為力。

　　尼古拉斯道：“爸爸，放心吧，這件事早就搞定了，不會出問題的。”

　　“還有，你們兩個，盡量少出面，具體的事情讓亞歷山大他們去操作，該給的好處也不能吝嗇，記住，吝嗇是做不成大事的。”

　　基里爾反復點著頭：“嗯嗯嗯。”

　　弗拉基米爾又想打過去，可惜隔著餐桌，稍微猶豫，表情鄭重，道：“我昨晚就說過了，我打算把自己釘在羅夫諾州，我的能力也只能限于這一片區域，將來，科爾科什科家族，什么都是你們兩個的，如果你們沒本事接下來，哪怕西蒙會顧念輕易護著我們，或許也只能離開烏克蘭到海外生活了。”

　　尼古拉斯感受到父親的語重心長，這次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基里爾也沒有再吊兒郎當，卻還是忍不住道：“爸爸，你沒想過去海外生活嗎，都說比烏克蘭好。”

　　“再好也是別人的地盤，去玩可以，定居的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以為誰愿意離開自己的國家移民海外？”

　　“我可能挺愿意的。”

　　“不要和你爸爸頂嘴了，”科爾科什科夫人見丈夫到了一個臨界點，連忙轉圜了一下，又道：“還有，尼克，你們兩個以后也要多照顧你妹妹。”

　　“我妹妹可不用我們照顧。”

　　“不一樣，不一樣的，”科爾科什科夫人忍不住搖頭，說道：“情人終究不是妻子，怎么能長久。”

　　兄弟倆頓時有些無言。

　　想想某人的情人數量，這似乎也是一個問題。

　　如果是其他人，敢這么對自己妹妹，兄弟倆早拎著家伙打過去了，但，因為是維斯特洛，似乎…大概…根本做不了什么。畢竟科爾科什科一家現在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給的，對方如果想要拿走，也并不困難。

　　“或許，”片刻后，尼古拉斯道：“或許妹妹也能像西蒙身邊那些厲害女人一樣，也說不定。”

　　餐廳里另外兩個男人沒說話，科爾科什科夫人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不行的，你妹妹就是個笨姑娘，我們一家就沒有太聰明的人。”說著又是神轉折，對兩個兒子道：“你們兩個，以后一定要找很聰明的女孩當妻子，我聽說，這樣生出的孩子也能更聰明。”

　　早餐之后，被母親一心各種催婚的兄弟倆匆匆離開，弗拉基米爾也乘車趕往州政府。

　　剛剛抵達位于市中心的政府大樓，弗拉基米爾的秘書就迎了過來，通知上午有一個臨時會議，還送上了材料。

　　弗拉基米爾先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翻開會議材料，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會議的議題是關于城西棚戶區居民的安置解決方案。

　　昨晚從溫泉度假村回家的車子上，弗拉基米爾還想到接下來自己需要關注一下這個問題，沒想到，今天起來，第一個會議就是如此。

　　而且，手中材料中已經有著一份相對頗為完善的解決方案。

　　羅夫諾州這邊由維斯特洛體系直接控制的兩家私有商業銀行，里夫尼聯合銀行和里夫尼發展銀行，將出資兩億美元，與謝爾蓋·科莫羅夫控制的奧爾德克公司一起，在里夫尼城西和城北建立多座安置社區。

　　兩億美元啊。

　　弗拉基米爾再次忍不住想到前兩年烏克蘭放棄核武器，才從西方拿到的那點可憐補償。

　　現在，維斯特洛體系一出手就是兩億美元。

　　這簡直是…錢多燒的。

　　正如早餐時科爾科什科夫人所說，科爾科什科家族，都沒有太聰明的人。因此，認認真真將材料閱讀了一遍，雖然發現這兩億美元將是未來兩年的投資，并不是一次性給予，但，似乎也實在太浪費了一些。

　　城西棚戶區那些底層的平民，乃至越來越多涌向里夫尼的烏克蘭居民，無論如何，在弗拉基米爾眼力，都不值得維斯特洛體系平白砸出那么多錢。

　　如果是為了UFMS雇傭軍，弗拉基米爾很容易明白，畢竟軍隊從來都是吞金獸，只進難出的那種。

　　除此之外，針對這些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使降臨烏克蘭了？

　　不過，弗拉基米爾也很快想明白一點，這份方案，只可能是西蒙親自批準，否則，維斯特洛體系其他人，沒人敢冒然拿出這樣一筆錢來打水漂。

　　那么，問題是，西蒙被天使附身了？

　　這顯然也是個笑話。

　　無論如何，兩億美元，拿來為那些窮鬼蓋安置小區，弗拉基米爾很難覺得，這筆錢能夠收回來。

　　在自己辦公室里琢磨了很長時間，期間還打了幾個電話出去，都沒有結果，想不明白，弗拉基米爾只能當這是西蒙真的被天使俯身了。

　　十點鐘，會議開始。

　　弗拉基米爾來到政府大樓的大會議室，發現已經到場的其他政府高層和相關羅夫諾幫頭目都在竊竊私語，顯然，大家似乎都不太明白突然而來的這份方案的用意。

　　隨后兩個小時的會議，兩家銀行的總裁博古斯拉夫·埃德爾曼和馬雷克·佩爾曼成了主角，親自給眾人介紹這份方案的大致規劃。

　　所有人都認真傾聽。

　　隨即，待到兩位負責人說起為了配合這份開發方案，希望州政府配合擬定相關的土地劃撥和地產開發相關法案時，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終于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其中的一鱗半爪。

　　因為大批人口的流入，里夫尼地區房價地價和租金價格持續大幅攀升，這件事弗拉基米爾也是知曉。

　　不過，這種攀升，終究也只是相對而言。

　　不說其他海外國家的地產行業，哪怕和烏克蘭首都基輔比起來，里夫尼也遠遠不及。

　　因此，如果說在這座城市發展房地產，除非是有人瘋了。畢竟，如果有錢的話，去倫敦，去巴黎，去紐約，這些城市不好嗎？更何況，兩億美元，可絕對不是一筆小錢，哪怕是那些國際性的大都市，這筆錢也足夠玩一把。

　　既然如此，現在砸出這兩億美元，弗拉基米爾覺得，只能說，西蒙這是在投資未來。如果再明確一些，那個年輕人打算提前布局，完全控制里夫尼的房地產行業。

　　再然后，想想里夫尼短短兩年時間從二十萬出頭增長到超過八十萬的人口，這樣的增長速度，如果能夠保持下去，將來超過基輔的300萬人口體量，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人多了，對于房產的需求自然增加。

　　如果提前布局，鎖定了這座城市的房地產行業，將來利潤可以預期。

　　不過，自以為大致想明白之后，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還是感覺有些可惜，兩億美元啊，真的完全沒必要啊。

　　不得不說，這位對西蒙頗為忠誠羅夫諾政府高層，確實缺少足夠的眼光和見識。

　　同樣處在會議室內，同樣也是今天早上才剛剛拿到材料的奧爾德克公司負責人謝爾蓋·科莫羅夫，就比弗拉基米爾看到更多。就說一個比較大的案例，東西德國合并，西德為了支援東德，只是柏林墻倒塌后的短短這幾年，就已經投入了數百億美元，德國為此還專門設立了一個‘統一稅’。

　　總的來說，任何國家，任何城市，都不可能平白而起，特別是里夫尼這種近乎一窮二白的城市。

　　既然目前已經看到了崛起的可能性，那么，想要進一步發展，就必須完全不計成本不計回報地投入真金白銀解決各種民生問題。

　　就像里夫尼城西出現的棚戶區。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任由其發展下去，將來就可能形成一個規模越來越龐大的貧民窟。

　　無論如何拉美，還是東南亞，貧民窟對一座城市的影響都是絕對負面，拖累城市發展，阻礙資本引入，助長犯罪滋生等等，而且，對人而言，長期生活在貧民窟的居民，往往會徹底喪失對未來的希望。

　　希望都沒有了，更不要說努力，或者改變。

　　因此，既然西蒙對里夫尼這座城市的前景頗為看好，就必須預先解決這個問題。

　　這是一種大格局大眼光。

　　當然，這世界上擁有這種格局眼光的人并不少，很多時候，只是沒有足夠的資本解決這些問題而已。

　　不得不說，此時州政府大樓會議室內的這些人，多多少少都理解了一些西蒙的越是。

　　只是，終究都不算全面。

　　這份反而確實是在西蒙了解過里夫尼當下狀態后親自作出的決定，不過，西蒙也絕對沒有那么好心，歸根結底，推出這份方案，西蒙追求的還是維斯特洛體系對羅夫諾州的絕對控制。至于如何控制，則是參照了記憶中的中國房地產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