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這座城(3)

　　科爾科什科兄弟和尤里·亞古舍夫斯基兩人被帶到這座俱樂部內的最大一個包廂，才發現羅夫諾幫的好幾位大佬都在這邊。

　　除了兄弟倆的父親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還有羅夫諾州州長安德烈·斯米爾諾夫、奧爾德克公司掌門人謝爾蓋·科莫羅夫、里夫尼傳媒公司掌門人謝爾蓋·科莫羅夫等等，乃至度假村這邊的安德烈·沃德米爾卡和亞歷山大·納吉耶夫兩位負責人都只能敬陪末座。

　　此外，這些大佬們身邊都坐著一兩個姿容俏麗風格各異的女孩。

　　包廂內燈光迷離閃爍，空氣中的煙草、烈酒和香水等味道相互混雜，對于不習慣這種場合的人來說絕對一言難盡，一個已然喝紅了臉膛的中年人還正摟著一個女孩拿著話筒在包廂一側的小舞臺上陶醉地大聲唱歌。

　　蘇聯時期的一首革命歌曲。

　　四人進門后簡單招呼，暫時坐下，等那紅臉膛的中年人唱完一首歌，大家才相互寒暄介紹，原來羅夫諾幫一眾大佬這次招待的是來自羅夫諾州西側沃倫州的幾位州政府高層，剛剛唱歌的正是沃倫州的州長伊利亞·切爾普琴科。

　　雖然依舊不算完全走上正途，科爾科什科兄弟倆倒是知道沃倫州幾位政府高層來到羅夫諾州的原因，為了電力輸送合作的事情。

　　相比烏克蘭其他依舊在崩潰泥淖中掙扎的地區，羅夫諾州的發展實在太快，而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從來都離不開強大且全面的基礎設施支撐，就像中國那句不知何時流傳起來直接切中本質的‘要想富、先修路’一樣，建筑、交通、能源、水利、電信等等缺一不可。

　　現在的羅夫諾州，憑借維斯特洛體系不遺余力的支持，各項產業發展都極為迅速，一座座工廠在里夫尼乃至羅夫諾各地拔地而起，其他方面暫時還能支撐，唯獨能源方面，特別是電力供應，成為制約地區發展的最大短板。

　　其實這個問題去年就已經被大家料到，因此引入資金開始建造羅夫諾核電站的四號機組，只是新機組要到明年才能啟用，而無論是羅夫諾核電站還是原有的活力發電系統，對羅夫諾州的電力供應都達到了極限，以至于為了確保工業用電，州內很多地區，乃至首府羅夫諾城區，都經常性地停電。

　　考慮到羅夫諾州未來的發展前景，羅夫諾核電站四號機組建造的同時，一座計劃功率2000兆瓦每年可提供100億度電力的火電廠也已經開始規劃，只是，如同核電站新機組一樣，火電廠也不可能短時間落成，只能暫時從周邊其他州引入電力資源。

　　這對于各方都是一件好事。

　　因為蘇聯解體之前，烏克蘭地區的年發電量能夠達到2900億度，電力資源并不匱乏。隨著解體后經濟陷入崩潰，除了幾座運行穩定的核電站，各州各地的火力電廠發電量都大幅萎縮，待到兩年前，已經暴跌到1700億度，跌幅超過40。

　　發電量下跌，當年的電力基礎設施還在，特別是火力發電廠，只要資金到位，又有需求，可以重新進入滿負荷運轉，短時間內大幅提升發電量。

　　主要問題還是資金。

　　畢竟不同于只要建成后就可以相對低成本穩定運行數十年的核電站，火電廠發電需要大量燃煤，煤炭是需要花錢買的，另外，想要從其他州引入電力，電網線路也需要進行改造，這同樣涉及到資金的問題。

　　好在，這個問題在羅夫諾州這邊解決起來相對容易。無論如何，相比新建電廠，從外地引入電力在時間和成本上都更具優勢。

　　正事白天已經談過，今晚包廂就是為了娛樂。

　　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喊兩個兒子過來，只是讓他們和羅夫諾幫其他人多接觸一下，而亞古舍夫斯基兩人，各方只是簡單招呼就告辭離開，畢竟各方都要避嫌。

　　如此娛樂到深夜，盡歡而散。

　　沃倫州的幾位政府高層帶著看中的女孩們趕去酒店區域下榻，科爾科什科兄弟本來要留下來繼續玩樂，被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喊著一起離開，基里爾·科爾科什科抗議一句，后腦被呼了一巴掌，頓時老實。

　　來到停車場，兄弟倆一位下屬上前匯報，已經看著幾個小時前碰到的那對姐弟返回酒店區域，沒有再出什么問題。而且，這位機靈的下屬還幫忙打聽了一下，得知了重點的姐弟倆母親的身份。

　　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聽到這件事，又詳細追問幾句，還確認了兩個兒子沒有對自己撒謊，才拉著他們上了一輛奔馳轎車，自己坐在后排，大兒子在旁邊，小兒子只能坐副駕駛。

　　等車子發動，勞累了一天的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靠在真皮座椅上，不忘對旁邊大兒子道：“剛剛那件事，你們做的不錯。”

　　前排的基里爾扭頭道：“早知道是最近傳聞中的那個女人，我和尼克可能就不管了。”

　　這話剛說完，弗拉基米爾又探過身子，毫不客氣在二兒子腦門上抽了一記。

　　基里爾只是揉了揉自己的板寸頭，被打多了，也就習慣了，還忍不住想起自家妹妹在他們這兩個哥哥面前的小暴脾氣，完全就是受父親感染的啊。

　　抽過了二兒子，弗拉基米爾還不忘教訓道：“以后絕對不許這么想，你們兩個不是一直很敬重崇拜西蒙嗎，把這一點堅持下去，對你們兩個蠢貨只有好處，就像去年，我們一家為什么沒事，現在還能得到西蒙更多的看中，就是因為我們都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

　　基里爾見父親開始嘮叨，連忙道：“老頭，我知道了。”

　　弗拉基米爾又要抬手，想想還是放下，兩個兒子從小打到大，已經打皮實了，也沒見該多少。好在，這種草莽性子，放在烏克蘭這種動蕩年代，反而能混的更好一些。至少，現在兩個兒子正在操持的各種生意，發展其實都非常不錯。

　　多少比自己弟弟穩重一些的尼古拉斯·科爾科什科等父親教訓完弟弟，想起包廂里的事情，說道：“爸爸，切爾普琴科邀請我們直接到沃倫州開設工廠，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為什么你們都好像都不感興趣？”

　　基里爾聽哥哥這么說，也扭過頭，道：“是啊，爸爸，這樣還可以順便把我們羅夫諾幫的勢力發展過去，將來直接吞掉沃倫州。”

　　這算是正事。

　　兩個兒子能提起這個，也讓弗拉基米爾很有些欣慰，在座位上挪了挪最近一年多有些發福的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一些，也沒有避諱前排開車的心腹司機，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需要把自己在羅夫諾州的根基打到最深，才能嘗試向外擴張。”

　　基里爾又道：“我覺得現在已經很深了。”

　　弗拉基米爾搖頭，干脆又抽出了一支香煙，見前排的二兒子扭著身子很殷勤地探過一只打火機給自己點煙，伸著腦袋點燃，又拉下了一些車窗，才道：“其實我們圈子里不少人都是你們這樣的看法，此前還建議西蒙向外擴張，只是被西蒙親自否決了，因為他們都沒有看明白一點，我們看似已經完全控制了羅夫諾州，但這種控制，還遠沒有達到極致，一旦基輔那邊出現動蕩，或者下定決心向我們動手，還是會非常麻煩。”

　　尼古拉斯此時問道：“那怎么樣才算極致？”

　　弗拉基米爾想起上次和西蒙會面時那個年輕男人的話語，說道：“等我們通過利益把數百萬乃至上千萬人都綁上羅夫諾幫這輛列車，一旦我們這輛列車出現變故，成百上千萬人也要跟著倒霉，乃至于他們不得不堅定支持我們，那么，我們才算真正根深蒂固。”

　　尼古拉斯若有所悟。

　　基里爾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又忍不住瞪大眼睛從前排扭頭看著自己父親：“爸爸，羅夫諾州才一百多萬人，如果我們要綁定一千萬人，那恰好就需要發展出去。”

　　弗拉基米爾搖頭道：“當然不用，我們不發展出去，但可以吸引更多人來到羅夫諾州，你們想想，兩年前里夫尼有多少人，現在又有多少人？”

　　基里爾顯然不太關心這些，試探道：“50萬？”

　　弗拉基米爾搖頭，沒有再讓兩個兒子猜測，直接道：“最近已經超過80萬了。”

　　兩年前，維斯特洛體系還沒有發力開拓羅夫諾州時，作為州首府的里夫尼，因為經濟崩潰，很多人為了溫飽紛紛逃離城市，要么回到鄉間種田，要么偷渡去往西歐，以至于當初將近30萬的人口下跌到只剩下22萬。

　　而現在，因為維斯特洛體系將諾基亞、汀科拜爾、LTD等等旗下公司的很多代工廠都開在這邊，再加上以奧爾德克公司為核心的本土產業發展，數以十萬計的勞動力需求，吸引著烏克蘭各地的民眾紛紛聚集，根據最新統計，目前人口數已經迅速膨脹到超過80萬人，而且還在持續快速增加，預計年底之前就可能突破100萬人。

　　突破了100萬，依舊只是一個開始。

　　如果計劃中的種種商業規劃都能夠執行，將來里夫尼超越烏克蘭首都基輔，發展成一個數百萬乃至上千萬人口的超級大城市，都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座城市，背后所站的是一個體量已經達到數萬億美元足以和很多國家抗衡的大型經濟體。

　　聽到80萬這個數字，兄弟倆也有些意外。

　　不過，想想奧爾德克公司旗下建筑公司不間斷在城北建造的大批公寓樓，大概也能明白。

　　兄弟倆不知道的是，因為人口的不斷暴漲，不只是里夫尼城區的房屋出售和租賃價格出現大幅上漲，這座城市西部甚至出現了已經聚集超過10萬人的大片棚戶區，很多來羅夫諾州討生活的打工者在棚戶區簡單搭建起板房就算落腳下來。

　　這也是羅夫諾州高層和里夫尼市政府近期非常關注的一件事。

　　規模龐大的棚戶區，現在還好說，到了冬天，想想烏克蘭北部足以達到零下三十度的氣溫，如果處理不好，凍死人都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因為棚戶區太密集，使用的還都是簡易板房，如果發生火災，同樣將是一場可能造成火燒連營的大災難。

　　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自知自己的能力并不出色，完全依靠某人的看中，既然對方有意在未來幾年將他推上州長位置，他也就打算在羅夫諾州徹底扎根，絲毫沒有沖擊基輔核心的意思。

　　人貴有自知之明。

　　雖然不知道這個來自東方的俗語，但科爾科什科一家，父子三人，說到底都是因為堅定擺正自己位置，才能走到現在。畢竟，想想完全被打落塵埃的前州長斯米爾諾夫一家，只要不傻，都明白那個青年遠沒有因為他的年齡而顯得人畜無害。

　　因此，棚戶區的問題，在弗拉基米爾心里也成了自己的問題。

　　如此考慮了片刻，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又想到今天堅持拉著兩個兒子回家要說的事情，看向大兒子道：“琥珀礦那邊，接下來幾個月，把最好的一些礦石都留給你妹妹。”

　　尼古拉斯還沒有表態，基里爾又在前排提出異議：“爸爸，妹妹平日里的用的東西可比我們好太多了，而且，上次她已經拿走了好幾箱，沒必要全給她留著吧，我們剛剛打通中國那邊的市場，沒想到中國人會那么喜歡琥珀，還肯開高價，不過他們也要最好的。我們最近剛剛用一批琥珀換了10萬臺電視機，貨輪已經到紅海了，嘿，中國的電視機現在可比西歐便宜太多了，聽說他們正在進行價格大戰，造成大量庫存積壓，總之，我們這次一來一回，大概能賺300萬美元。”

　　弗拉基米爾讓兄弟倆留著最好的琥珀給女兒，當然不是給女兒自己用，而是，在得知女兒過去一個月經歷后，打算讓女兒在年底作為禮物送給遠在洛杉磯的維斯特洛夫人。

　　三個丫頭經歷一個月后體會到的某件事，畢竟多吃了幾十年的米，弗拉基米爾更能明白，雖然女兒被調教了幾個月，但其實算是得到了維斯特洛家族正牌夫人的認可，這種情況下，再更進一步討好一下那位夫人，只有好處。

　　女兒因此在維斯特洛家族內部的地位更穩固，相應的，科爾科什科一家，在羅夫諾州的地位也會更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