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背叛者
泰瑞·斯卡爾斯很清楚手中籌碼的時效性，一旦威廉·赫斯特三世的計劃開始實行，一切都無法挽回，他也必須搶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和對方取得聯系。
第二天是周六，四月份的最后一天。
換班后的泰瑞·斯卡爾斯邀請搭檔克里斯·文登一起去曼哈頓給家人買些禮物。他當然想要一個人出行，只是在任務期間，單人行動也是不被允許的，維斯特洛家族情報團隊在很多方面要比專業的國家情報部門還要苛刻，甚至是毫不掩飾的不近人情。
兩人開車抵達曼哈頓，一起在一些知名的購物廣場逛了幾個小時，直到臨近中午，泰瑞·斯卡爾斯終于找到了機會，中城區地獄廚房一處人流稀少的街角，趁著搭檔去街邊星巴克借用廁所的時機，斯卡爾斯迅速走向街邊一處公共電話，投幣，撥號。
這是赫斯特集團旗下一位與威廉三世有著很好私人交情個人職位又不太顯眼的高管電話，號碼來自情報團隊此前收集的資料，泰瑞·斯卡爾斯確認那位高管不在維斯特洛家族情報團隊監控范圍內，通過對方又能以最快速度直接聯系到威廉三世。
話筒里響起嘟嘟嘟的提示音，泰瑞·斯卡爾斯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內心甚至莫名地產生了一絲恐慌感。
深藏暗處的職業特工往往有著非常敏銳的第六感，泰瑞·斯卡爾斯同樣如此，于是，他很快判斷出這種恐慌感并不是來自自身對維斯特洛家族的背叛，而是，危險！
這位特工下意識看向身后，眼睛陡然瞪大。
不知何時，兩個衣著普通的白人男性已經靠近過來，發現泰瑞·斯卡爾斯轉身，兩人陡然加速撲上前，一人熟練地出手將斯卡爾斯制住，另外一人手中的針筒刺向他脖頸。
街邊，一輛黑色面包車開過來，車門被人從內部打開。
兩人抬著陷入昏迷的泰瑞·斯卡爾斯迅速進入車廂，面包車毫不停留地快速離去。
街道入口，一對周末逛街的年輕情侶親眼看到這一切，女孩下意識挽起男孩手臂，男孩也是干脆，毫不猶豫地攬住女朋友腰肢，兩人一起轉身，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地向反方向行去。
電話亭附近，舊貨店的中年老板突然覺得今天不適合營業，翻過了‘open’的牌子，反鎖上店門，老神在在地走向店鋪后方的私人居所。
街道對面的居民樓上，原本正在健身的年輕人拿起電話撥通了911，目光緊盯著街道上快速遠去的黑色福特面包車，將車牌號碼報給對面的警察。
街道另一邊，面包車轉彎，加速，拐過幾條街道，然后鉆入一條小巷，巷子側邊一扇卷簾門拉開，面包車駛入，一行人再次出來，已經在街道另外一邊換上了一輛白色的雪佛蘭suv。
幾輛警車例行公事地在附近兜兜轉轉一番，沒有找到黑色面包車的蹤跡，很自然地將剛剛的警訊當做司空見慣的又一次誤報。
泰瑞·斯卡爾斯使用過的電話亭，待面包車消失離去，一個中年男人拿起吊掛的那支話筒聽了聽，對面已經是一陣忙音，隨手掛好，走到附近一條長椅坐下，有些悵然地掏出香煙，猶豫了下又放回去。
克里斯·文登端著兩杯咖啡從街邊的星巴克走出，在中年男人旁邊坐下，遞了一杯過來，沉默片刻，問道：“頭兒，泰瑞的結果會怎么樣？”
馬丁·迪納姆沒有喝咖啡的心思，隨手放在一邊，道：“如果他沒有撥通剛剛的電話，只是驅逐。”
克里斯·文登頓了下，沒再追問，轉而道：“他的家人呢？”
馬丁·迪納姆道：“事情是我們自查出來的，泰瑞的家人…只要能把他忘掉，就不會有事。這邊的事情結束，我會親自回墨爾本和他們談談，泰瑞會是殉職，還有，大家每人的年薪會扣掉一部分，湊夠100萬美元，作為撫恤金交給他們。”
馬丁·迪納姆說著，扭頭看了眼克里斯·文登，道：“老板說了，只此一次，所以，我不希望你們再出任何問題，因為下一次，就不會這么簡單了。”
克里斯·文登喝了一口咖啡，搖頭道：“我不明白泰瑞為什么要這樣。大家現在拿著豐厚的薪水，有著最完善的保障，孩子們也在那些上流社會才能進入的私立學校讀書，他為什么要毀掉這一切？”
馬丁·迪納姆道：“其實還有更好的，將來我們的孩子會成為最核心的westerosian，可以得到維斯特洛體系最優先的培養和提拔，成為控制這個時代政治、經濟、文化走向的真正貴族階層。”
westerosian，雖然只是第一次聽到，克里斯·文登還是立刻明白這個詞匯到底意味著什么。
驚訝中帶著些許興奮地看向馬丁·迪納姆，克里斯·文登確認道：“維斯特洛人（westerosian），這是老板的許諾？”
馬丁·迪納姆點頭，道：“當然，你難道沒發現嗎？老板已經在進行很多類似的布局。維斯特洛體系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堪與很多國家實力抗衡的商業帝國，這樣一個龐大的經濟體系，肯定需要大量嫡系一起操控。我們的孩子，將來只要不算太平庸，都會因為我們的緣故，獲得維斯特洛體系最優先的任用機會。”
克里斯·文登明白馬丁沒有繼續的潛臺詞。
所有這一切，前提是他們必須為維斯特洛體系付出足夠的忠誠，
片刻后，克里斯·文登道：“不知道泰瑞會不會后悔。”
馬丁·迪納姆沒有接話，而是道：“剛剛是老板讓我轉告所有人的，算是已經和你談過了，最后還有一點，如果有一天覺得無法忍受這份工作，你們可以隨時申請退休，維斯特洛體系會給大家安排另外一份正當工作，孩子們的上升渠道也不會斷絕。唯一不要做的，就是背叛。”
克里斯·文登鄭重地點了點頭。
馬丁·迪納姆抬頭看了看正午的天空，起身道：“走吧，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克里斯·文登跟著起身，與馬丁·迪納姆一起走向街邊一輛轎車，上車時最后看了眼那座電話亭，嘆了口氣。
泰瑞·斯卡爾斯如果不是完全昏了頭，以他職業特工的應有素養，應該能輕易發現異常，比如剛剛逛商場時那么多機會，他為何偏偏挑選這樣一個冷清的街道去路邊星巴克借用廁所。
某個撥通后沒有任何下文的電話絲毫沒能改變一些事情的走向。
當維斯特洛家族情報團隊的一位背叛者悄然消失在這個世界時，威廉·赫斯特三世的助理羅杰·霍爾斯重新找上了已經被維斯特洛家族1200萬美元天價訴訟壓到幾近崩潰的前維家女侍多麗絲·費徹。
聽完羅杰·霍爾斯利用‘苦肉計’博取公眾同情的計劃，走投無路的多麗絲·費徹果斷答應下來。
因為如何都沒料到羅杰·霍爾斯的另外一層意圖，多麗絲·費徹只是額外邀請了自己的律師在旁看顧，周六晚上八點左右直接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藥。
然后，救護車姍姍來遲。
某些人并不知道，所有這一切都被維斯特洛家族情報團隊安裝的隱秘攝像頭全盤拍下，第二天，赫斯特家族旗下的多家主流報紙，一擁而上地報道了前維家女侍多麗絲·費徹因為維斯特洛家族的惡意訴訟被逼自殺身亡的消息。
公眾總是傾向于同情弱者。
不僅如此，周日這一天，恰好是5月1日，國際勞動節。
雖然美國的勞工節是每年9月的第一個星期一，國際勞動節并非聯邦的法定節假日，但這一天，美國國內的工會還是組織了一些活動。
在赫斯特集團旗下媒體的煽動下，當天美國各地很多工會成員直接堵上了維斯特洛體系多家子公司的總部，譴責西蒙·維斯特洛的冷酷無情，一些人甚至請愿要求聯邦當局以謀殺罪對西蒙·維斯特洛進行調查，因為他們不相信多麗絲·費徹是自殺身亡，其中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而來的輿論風波，確實如同威廉三世所愿，將公眾的注意力從盧旺達的種族主義大屠殺上扭轉回來。
當赫斯特集團正打算一鼓作氣，發動更大范圍的輿論攻勢迫使維斯特洛體系放棄針對赫斯特家族的全面封殺和訴訟轟炸時，5月2日，周一一大早，伴隨著赫斯特集團旗下媒體多篇窮追猛打的文章，伊格瑞特門戶突然掛出了一則頭條新聞，標題很簡單：“‘公民凱恩’的所謂真相。”
新聞內容的核心只有一段視頻，一段威廉·赫斯特三世吩咐助理羅杰·霍爾斯安排多麗絲·費徹‘自殺’的視頻。
文章最后還修改了正在重映的《公民凱恩》某句經典臺詞：你來制造死亡，我負責愚弄公眾。
突然曝光的真相，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僅如此，伊格瑞特門戶還公布了另外一段威廉·赫斯特三世計劃利用關閉三家報紙讓大量工人失業的方式對維斯特洛體系進行施壓的視頻。
兩段視頻，如同兩顆輿論核彈。
意識到自己被愚弄的公眾立刻將矛頭指向赫斯特家族，當天中午時分，曼哈頓的赫斯特集團總部大樓已經被數千人圍得水泄不通。
因為涉及到謀殺，而且產生了非常惡劣的公眾影響，fbi反應迅速，周一下午就對威廉·赫斯特三世和他的助理羅杰·霍爾斯進行了抓捕，隨后，威廉·赫斯特三世繳納了1000萬美元巨額保釋金后被釋放，出乎所有人預料地直接登機逃往歐洲。
消息爆出，再次引爆了公眾的憤怒。
原本還對此事有所質疑的一部分媒體，在威廉三世逃亡后，也徹底無法在提對方說話。
如果說面對維斯特洛體系的全面封殺和訴訟轟炸，赫斯特集團還能勉力維持，這樣一則試圖利用謀殺操縱公眾輿論的巨大丑聞，直接將赫斯特集團推向深淵。
隨后幾天，那些此前并沒有受到維斯特洛體系影響的很多客戶為了盡快與赫斯特集團劃清界限，紛紛宣布終止與這家老牌傳媒巨頭的各種合作，美國公眾更是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掀起了一股退訂赫斯特集團旗下報紙雜志的熱潮。
fbi正式啟動多麗絲·費徹謀殺案調查的同時，（聯邦通訊委員會）也同樣對赫斯特集團涉嫌制造虛假新聞誤導公眾輿論等行為發起了調查。
四月份被關閉的三家報紙旗下1100多名員工在美國各大報紙行業工會下，同樣向赫斯特集團發起了集體訴訟，要求獲得巨額索賠。
風雨如晦，大廈將傾。
從威廉·倫道夫·赫斯特開始，赫斯特家族傳承現在已經是四代，只是威廉·倫道夫·赫斯特就有六個子女，威廉·赫斯特三世這一代，家族直系子弟更是多達十幾人。
赫斯特家族內部原本在遭遇維斯特洛體系針對時就已經發生了內斗，其他幾支家族子弟一度要求威廉·赫斯特三世放棄家族企業的控制權。
現在，威廉·赫斯特三世逃亡歐洲，赫斯特集團的控制權反而成了燙手山芋，家族內部幾經斟酌，最后將擔子壓在了已經79歲的倫道夫·赫斯特身上，這是威廉·倫道夫·赫斯特六個子女中的第四子，也是赫斯特二代中唯一一個在世者。
這些年，因為無法染指家族產業控制權，一直養尊處優享受生活的倫道夫·赫斯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管理公司。
現在，謀殺案丑聞、六起總計3.7億美元的巨額訴訟案、家族內亂、工會的工人發起的集體訴訟、維斯特洛體系的強勢封殺、公眾一邊倒地退訂赫斯特集團旗下報紙雜志…一團亂麻的混亂局面，就更不是已然垂暮之年的倫道夫·赫斯特能夠處理。
不過，赫斯特家族一番商討后，還是準確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西蒙·維斯特洛。
赫斯特家族想要在這場亂局中爭取一線生機，唯一的方法，就是與西蒙·維斯特洛成和解。
于是，5月5日，倫道夫·赫斯特親自從紐約飛往洛杉磯，希望能夠與西蒙會面。
為了盡可能緩和與維斯特洛的關系，倫道夫·赫斯特還帶上了自己的女兒帕蒂·赫斯特以及小孫女莉迪亞·赫斯特，據說西蒙·維斯特洛很喜歡莉迪亞，當初還邀請小姑娘參演丹妮莉絲娛樂旗下的電影。
雖然，討論這件事的過程中，家族內部也有人暗示，維斯特洛更可能是對帕蒂·赫斯特感興趣，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么多。
請托一些人脈一番引薦后，直到5月7日，西蒙·維斯特洛才給出了回應，卻只是邀請帕蒂·赫斯特與莉迪亞·赫斯特母女中午一起在丹妮莉絲影城用餐，完全沒有理會倫道夫·赫斯特的意思。
總算是沒有吃閉門羹，算是一件好事，倫道夫·赫斯特親自交代女兒一番，中午時分準時讓人將母女倆一起送去了丹妮莉絲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