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暗流
伯班克環球影城。
明天就是萬圣節，接下來影城內還將舉辦連續一周的萬圣節活動。因此，雖然是周一白天，這座占地200公頃的綜合性影視娛樂基地依舊顯得熱鬧非常。
影城北部行政區的一棟辦公樓內，環球母公司MCA董事長盧·瓦薩爾曼和公司CEO西德·辛伯格一起坐在五樓一間辦公室的臨窗位置。
盧·瓦薩爾曼今年已經75歲，臉型清瘦，帶著一副鏡框很大的茶色老花鏡，這位前些年被媒體調侃為外星人ET原型的老人已經掌控MCA長達三十年時間，并且將當初的人才代理公司一步步發展壯大到現在的綜合性傳媒集團。
西德·辛伯格只有五十出頭，當年正是他發掘了斯皮爾伯格，并且同樣屬于MCA掌權長達十多年的好萊塢常青樹。
偶爾打量著游覽區影影綽綽的人群，兩位好萊塢大佬談論的話題卻是丹妮莉絲娛樂正在上映的《驚聲尖叫》。
西德·辛伯格把自己已經認真閱讀過好幾遍的一份文件遞給盧·瓦薩爾曼，說道：“這是營銷部上午剛剛做出來的報告，丹妮莉絲娛樂這次針對《驚聲尖叫》的運作完全可以作為一款教科書式的發行案例。面向青少年群體的準確市場定位，公共電視網青少年電視節目、MTV有線電視臺和青少年雜志等平臺的精準廣告投放，兩組人馬遍及全國一二線城市的地毯式營銷。最重要的，還是丹妮莉絲娛樂發行團隊高效的執行力，這些都促成了《驚聲尖叫》的票房成功。”
盧·瓦薩爾曼拿起文件翻開，問道：“約翰·卡朋特的那部《極度空間》能這么操作嗎？”
《極度空間》是環球本周五即將推出的一部科幻驚悚片，由創造了《月光光心慌慌》系列的恐怖片大師約翰·卡朋特導演。
西德·辛伯格遺憾地搖頭，道：“卡朋特的這部新片質量很平庸，制作成本也只有400萬美元，并不值得大規模推廣。”
盧·瓦薩爾曼瞄了眼西德·辛伯格，道：“《驚聲尖叫》的制作成本似乎也不是太高？”
西德·辛伯格只得干笑了下。
根據瓦薩爾曼手中的報告，丹妮莉絲娛樂為《驚聲尖叫》投入的發行預算，只是1755塊銀幕的拷貝成本就需要130萬美元，此外還有大量的各平臺廣告投放、主創團隊的路演投入等等，保守估計也在700萬美元以上。
隨著影片票房的成功，丹妮莉絲娛樂后續肯定還會繼續追加宣發預算，甚至可能超越這部電影1000萬美元的制作成本。
環球敢這么干嗎？
或許敢。
但首先必須有一部與《驚聲尖叫》質量相當的電影啊。
就拿路演來說，《驚聲尖叫》中一群俊男靚女主演天然可以和青少年觀眾打成一片，約翰·卡朋特的《極度空間》卻是一部黑白主角搭配的兄弟電影，兩位主角都是三十多歲，而且名氣不大，大銀幕上看看還可以，當面互動，根本就引不起多少觀眾的興趣。
眼看瓦薩爾曼不動聲色，西德·辛伯格沉默片刻，還是問道：“盧，上次MPAA那邊，為什么沒有結果了？”
盧·瓦薩爾曼本想翻頁的動作頓了頓，還是簡單講述了MPAA主席杰克·瓦倫蒂那天轉告自己的一番話，最后搖著頭道：“那是個骨子里很瘋狂的年輕人，他愿意遵守規則，卻又不屑于規則，懂得克制，卻又不乏手腕。更重要的，他今年還只有20歲，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的優勢。西德，如果接下來幾年能夠把MCA賣掉，我大概就要退休了，并不想招惹這樣一個讓自己無法安度晚年的麻煩。”
西德·辛伯格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道：“盧，難道我們就任由丹妮莉絲娛樂繼續發展壯大嗎？”
盧·瓦薩爾曼目光精明地望著西德·辛伯格，不置可否道：“如果你想做什么，可以試試看。”
西德·辛伯格表情有些猶豫，道：“發行部的吉恩上午和我說了一件事，《驚聲尖叫》的制片人，羅恩·麥克米倫，他和影片里的一位女演員發生了一些糾葛，麥克米倫許諾了對方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卻沒能兌現諾言。”
提起褲子不認賬這種事情在好萊塢根本就不算事。
盧·瓦薩爾曼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道：“西德，那女孩多大？”
西德·辛伯格不太確定道：“應該二十多歲吧。”
“二十多歲的女孩，如果你給不出足夠豐厚的籌碼，你覺得她會愿意毀掉自己的事業和丹妮莉絲娛樂對抗嗎？”盧·瓦薩爾曼望著西德·辛伯格，不等他回答就再次追問道：“又或者，一旦被丹妮莉絲娛樂發現是你在背后指使，你覺得他們找不到同樣的理由攻擊環球？”
此前的《驚聲尖叫》評級事件，只是幾個老頭子心血來潮想要給后輩一個下馬威，結果卻差點釀成一次大風波。
盧·瓦薩爾曼現在想起那年輕人讓杰克·瓦倫蒂轉告的一番話還覺得有些后怕，人老了總會傾向于保守和安穩，他并不想毫無勝算地挑起一場好萊塢新舊勢力的強烈對抗。
至于西德·辛伯格此時的建議，簡直是再末流不過的餿主意。
好萊塢沒有幾個人敢說自己在男女之事上是真正一干二凈的，你拿性丑聞攻擊對方，遭到反擊幾乎是必然。
最重要的一點，西德·辛伯格這么做，環球并不會得到太多實質性好處。
歸根結底，利益才是推動競爭和對抗的根本因素。
好萊塢編劇大罷工引發的余波導致這個萬圣節檔期幾乎空白，《驚聲尖叫》趁勢而起，飄紅的票房雖然讓人眼熱，卻并沒有與七大形成強烈競爭。
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玩弄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根本得不償失。
西德·辛伯格一直關注著盧·瓦薩爾曼的神情，心里很快打消了剛剛的念頭。
雖然當了MCA長達十多年的二把手，他卻很清楚，這家公司的權力一直被瓦薩爾曼牢牢把控。自己那么做，一旦引發沖突，不想整個MCA被牽扯進去的瓦薩爾曼絕對會把他推出來當替罪羊。
盧·瓦薩爾曼和西德·辛伯格討論《驚聲尖叫》時，好萊塢派拉蒙影城，派拉蒙影業總裁西德尼·加尼斯剛剛招待韋斯·克雷文一起吃過午餐。
相比西德·辛伯格暗中耍手腕的心思，西德尼·加尼斯要實際很多。
憑借暑期檔的《美國之旅》和《鱷魚鄧迪2》兩部票房破億影片，派拉蒙今年的電影業務形勢一片大好，西德尼·加尼斯非常期盼這種狀態能夠持續下去，因此根本沒有和丹妮莉絲娛樂對抗的念頭。
韋斯·克雷文幾年前自編自導的《猛鬼街》系列讓原本不入流的新線影業迅速崛起，最近兩年，又連續制作了《死神來了》和《驚聲尖叫》兩部大賣恐怖片，雖然這其中西蒙·維斯特洛的潛在影響因素很大，但克雷文也絕對已經成為值得重點拉攏的好萊塢大導演之一。
午餐時雖然沒能達成合作，但西德尼·加尼斯也打探到，韋斯·克雷文并沒有就續集問題與丹妮莉絲娛樂達成一致，這就意味著派拉蒙還有機會把對方拉攏過來。
送走韋斯·克雷文，西德尼·加尼斯轉身問站在身后的助理道：“《驚聲尖叫》的那位編劇，布魯斯·喬伊·羅賓，你聯系到了嗎？”
助理點頭，道：“我已經幫您排好了明天上午十點鐘的會面。”
西德尼·加尼斯點頭，正要趕去自己辦公室，想想又道：“丹妮莉絲娛樂年底幾部影片的主創，全部都整理一份資料給我。”
類似于華納和派拉蒙，今天的洛杉磯，很多人都在討論與丹妮莉絲娛樂相關的問題。
在此之前，丹妮莉絲娛樂出品的影片一直都依附于其他電影公司的發行網絡。《驚聲尖叫》的一鳴驚人，一舉確立了丹妮莉絲娛樂僅次于七大的頂級二線電影公司地位。
因此，有人試圖拉攏，有人想要使絆，有人籌劃著挖墻腳，也有人只能表示羨慕。
整個好萊塢，不知不覺中已經圍繞丹妮莉絲娛樂形成了一股暗流，至于這股暗流最終將轉向何方，無人知曉。
周末之后即是萬圣節，工作日的票房受到節日氛圍刺激，同期數據要遠高于以往。
于是，經歷首周放映，《驚聲尖叫》的最終票房達到2071萬美元。
在《驚聲尖叫》的帶動下，10月28日到11月3日之間的北美票房大盤一躍從此前一周的3267萬美元暴增至4736萬美元。其中只是《驚聲尖叫》一部電影，就占據了整個大盤份額的43，本周其他16部院線電影只能分享剩余的57。
單周票房榜單上，相比《驚聲尖叫》的2071萬美元，排行第二名的《月光光心慌慌4》，票房數字就只有523萬美元。
朱迪·福斯特主演的《暴劫梨花》，雖然口碑不錯，票房曲線也非常堅挺，但限于題材和市場容量，上映第三周的票房數字也滑落到369萬美元，排行第三。
福克斯影業的《異形帝國》，連續兩周票房大幅下跌后，本周票房就只剩下292萬美元，排行第四。
西格尼·韋弗主演的傳記片《霧鎖危情》和湯姆·漢克斯主演的愛情喜劇《頭條笑料》分列第五名和第六名。
華納兄弟出品的《烏龍密探》，如同首日票房一樣排行第七，開畫首周票房僅收可憐的163萬美元，隨著新一周幾部新片的上映，這部制作成本與《驚聲尖叫》相當卻絲毫沒能濺起浪花的影片將徹底退出媒體和觀眾視野。
11月4日，周五。
相比上周的冷清，本周五一共有四部新片上映。
不過，除了丹妮莉絲娛樂在北美22塊銀幕上開啟小規模點映的《鋼木蘭花》，另外三部都不能算是大電影公司的重點影片。
其中派拉蒙發行的《神采飛揚》只是U2樂隊的音樂紀錄片，約翰·卡朋特的《極度空間》和黛安·基頓主演的《好母親》也明顯不被發行方環球和迪斯尼抱有多少期待。
因此，四部新片都對《驚聲尖叫》形不成任何威脅。
西蒙和珍妮特一起趕去紐約度過了萬圣節，周五上午就重新返回。
圣莫妮卡。
丹妮莉絲娛樂總部的一間大會議室內，時間是周五下午。
西蒙和艾米·帕斯卡爾、羅伯特·艾格、羅伯特·雷姆以及公司其他幾位高管正在聽取艾米最近剛剛雇傭的消費品部門負責人南希·布里爾介紹自己對消費品部門的規劃方案。
南希·布里爾來自美國著名的玩具公司孩之寶，三十多歲的模樣，有著法國女人相對柔和的精致臉龐，金發挽起，穿一套黑色職業套裝，看起來非常干練。
丹妮莉絲娛樂目前能夠開發電影衍生品的項目并不多，前期的幾部電影，《羅拉快跑》的大部分周邊已經被打包賣掉，《低俗小說》等幾部影片的相關版權在獵戶座等公司手中。
現在，丹妮莉絲娛樂本身能夠開發周邊的項目主要是旗下幾部熱門真人秀以及最近剛剛火爆起來的《驚聲尖叫》。稍遠一些，最具價值的應該算是明年的《蝙蝠俠》。
丹妮莉絲娛樂在影視項目本身的票房和播放上已經獲得了豐厚的利潤，為了避免版權遭到過度開發，西蒙對消費品部門的態度非常謹慎，并不急于追求利潤，南希·布里爾未來一兩年時間的主要工作是搭建班底、培養團隊和拓展渠道。
“最后是電子游戲，雅達利事件造成的電子游戲產業大蕭條已經過去。最近幾年，隨著日本電子游戲廠商的崛起，電子游戲產業正在迅速復蘇。丹妮莉絲娛樂早期的《羅拉快跑》以及最近的《驚聲尖叫》，都非常適合開發電子游戲，我相信我們未來會擁有更多類似的版權。吸取雅達利大崩潰的教訓，我認為丹妮莉絲娛樂應該以外包為主，將相應權利如同電影項目一樣外包出去，交給專業開發團隊進行設計。丹妮莉絲娛樂可以對游戲工作室進行投資入股，但應該避免過分干擾具體項目的制作。”
會議室投影銀幕前，南希·布里爾闡述完自己的理念，又通過PPT介紹了幾份業內成功案例，就停下了發言望向西蒙這邊，等待老板的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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