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買下
西蒙聽艾斯納說完，沒有急著討論《當哈利遇上莎莉》的發行條件，而是道：“邁克爾，據我所知，迪斯尼并不重視動畫部門，甚至還一度有傳聞你們打算取消動畫電影制作。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能替丹妮莉絲影業制作《獅子王》呢？”
“傳聞只是傳聞，西蒙，”邁克爾·艾斯納搖頭道：“說真的，我確實考慮過關閉動畫部門。不過，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你現在就不會坐在這里和我對話了。我們的動畫部門由羅伊·迪斯尼負責。所以，你明白了嗎？”
西蒙略微思索，便無奈地點點頭。
羅伊·迪斯尼是迪斯尼創始人沃爾特·迪斯尼的侄子，眼下迪斯尼家族依舊掌握著迪斯尼影業的大量股份。
沃爾特·迪斯尼去世之后，迪斯尼出品的動畫電影整體質量已經遠不如從前，最近幾年甚至只能通過更加頻繁地重映以往的經典動畫來維持迪斯尼的品牌形象。
不過，動畫電影作為迪斯尼起家的根本，迪斯尼高層顯然不可能根據單純的商業利益考量就貿然關閉動畫部門，還必須顧及到迪斯尼家族的感受。
為了節省開支將迪斯尼的動畫部門搬遷到格倫代爾的廢舊倉庫，或許已經是迪斯尼家族能夠容忍的極限。如果邁克爾·艾斯納繼續推動迪斯尼動畫部門成為一家‘代工廠’，很難說迪斯尼家族會不會因此反彈。
想通這些，西蒙只好道：“既然這樣，邁克爾，《獅子王》的事情就算了，我會另想辦法。劇本是肯定不能賣給你們的。”
邁克爾·艾斯納道：“西蒙，你要明白，迪斯尼之外，你并沒有其他選擇。”
“我記得環球去年才剛剛發行了一部《美國鼠譚》，票房超過5000萬美元，比迪斯尼的《妙妙探》還高出一倍。”
“那部電影啊，”邁克爾·艾斯納聞言，卻是笑了下，道：“包括導演唐·布魯斯，幾位主要動畫師都是從我們迪斯尼離職的員工。而且，西蒙，你如果想要他們團隊幫你制作《獅子王》，那更不可能。”
西蒙并不是太明白其中關節，卻也只是聳聳肩，道：“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邁克爾·艾斯納手指在自己的備忘錄上敲了敲，無所謂道：“那么，祝你好運。”
雖然西蒙的劇本在好萊塢可謂炙手可熱，邁克爾·艾斯納聽西蒙態度堅持，也沒有太強求。不同于真人電影，動畫電影的制作周期通常都長達兩三年時間，而且成本居高不下。
誰知道三年后一切又會是什么情形？
眼看《獅子王》的事情無法轉圜，西蒙也將話題轉回《當哈利遇上莎莉》，道：“邁克爾，關于你剛剛說的兩部導演片約，抱歉，我無法答應。最多一部，或許這也是我簽出去的最后一部片約。這次之后，我只會為自己的公司拍攝電影。”
邁克爾·艾斯納聽西蒙這么說，忍不住搖頭而笑，道：“西蒙，科波拉在《教父》之后大概也這么想過。但經過《棉花俱樂部》的巨虧，他隨后就只能老老實實給三星影業拍攝《佩姬蘇要出嫁》了。”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三年前上映的《棉花俱樂部》完全是一場災難。
由于拍攝過程中的導演和主演不和、劇本反復修改等等變故，預算一路從2500萬美元暴增到5800萬美元，影片最終卻只收回2592萬美元的北美票房。科波拉在《教父》系列成功后野心勃勃地成立的西洋鏡影業也因此瀕臨破產。
《棉花俱樂部》的發行方恰好是獵戶座影業。
說起來，西蒙這次沒有考慮關系同樣還算不錯的獵戶座，直接尋求與大電影公司合作，同樣是因為獵戶座目前正處在野心勃勃的狀態，更加無法給予《當哈利遇上莎莉》太好的檔期。
由于去年幾部電影的票房成功，財務寬松起來的獵戶座目前已經確定親自投資的電影項目就多達九部，再加上代理其他獨力制片商的影片，這家公司明年的發行規模已經完全與七大持平。
只是，獵戶座顯然沒有七大的底蘊。
西蒙看著那些基本上都是一臉撲相的電影，也就明白頻頻制作出票房獎項雙豐收影片的獵戶座為什么會在未來幾年一步步陷入困境。
單部電影的大賣肯定是無法彌補多部電影虧損的。
“或許我也會成為第二個科波拉吧，”西蒙心里想著，同樣笑了笑，道：“不過，邁克爾，人都是應該有點夢想的，萬一實現了呢？所以，只有一部。”
邁克爾·艾斯納回味著西蒙剛剛的話語，卻堅持道：“西蒙，如果這樣，迪斯尼是無法給你復活節檔期的。”
西蒙想了想，道：“邁克爾，我可以在傭金上再做一些退讓，18，你覺得怎么樣？”
邁克爾·艾斯納依舊搖頭，道：“我看過《當哈利遇上莎莉》編劇上一部作品《心火》的資料，杰克·尼克爾森和梅麗爾·斯特里普兩位大牌主演，制作成本2500萬美元，票房也只有2500萬美元。西蒙，我不覺得眼下這部電影市場表現能比《心火》更好，所以，18和15差別不大。”
“邁克爾，我覺得你搞錯了一件事。那部《心火》，正是因為杰克·尼克爾森和梅麗爾·斯特里普出演，票房才只有2500萬美元。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是誰那么天才，竟然會把杰克·尼克爾森和梅麗爾·斯特里普湊在一起演愛情電影，他們兩個在銀幕上根本就產生不了任何化學反應。現在這部《當哈利遇上莎莉》，我相信它的票房肯定要比《心火》出色太多。”
“西蒙，你的這種自信沒有任何意義。”
西蒙想了下，道：“或者，邁克爾，丹妮莉絲影業直接買下迪斯尼明年的復活節檔期怎么樣？”
邁克爾·艾斯納疑惑道：“什么意思？”
西蒙看向旁邊一直靜聽兩人談判的艾米，道：“上周的票房數據報表給我好嗎？”
艾米同樣有些不明所以，卻是從挎包里掏出了一頁報表遞給西蒙。
西蒙接過來瞟了眼上面的數據，就遞給會議桌對面的邁克爾·艾斯納，道：“迪斯尼這個復活節重映的是1970年的《貓兒歷險記》，4月10日上映，1400多塊銀幕，目前的票房是1300萬美元，接下來肯定還能再維持幾周。那么，我們就按照總票房1600萬美元計算，50的票房分成，宣發成本算作200萬，迪斯尼可以從中獲得600萬美元盈利。邁克爾，丹妮莉絲影業出600萬美元，算作固定發行傭金，迪斯尼只需要在明年復活節給我們1000塊銀幕。你覺得怎么樣？”
邁克爾·艾斯納接過票房報表，低頭瞄著上面的 數據，腦海中卻開始思索西蒙新穎的合作方案。
600萬美元固定傭金，按照15的發行傭金比例，眼前的年輕人等于是將《當哈利遇上莎莉》的北美票房作價4000萬美元計算。
如果《當哈利遇上莎莉》能夠拿到4000萬美元北美票房，算上后續發行收益，這絕對是一個大賺項目。
這么想著，邁克爾·艾斯納卻很快道：“西蒙，事情并不是這么算的。《貓兒歷險記》的票房之外，這部動畫電影的重映，還可以刺激它的錄像帶和衍生品銷售，迪斯尼從中獲得的收益并不止600萬美元。”
西蒙點頭道：“我當然知道這些，邁克爾。不過，600萬美元之外，迪斯尼還可以優先買斷《當哈利遇上莎莉》的其他渠道發行權。獵戶座拿到的《羅拉快跑》北美錄像帶和電視播放發行權，未來幾年給他們帶來的收益同樣非常豐厚。同時，你們還可以獲得我的一部導演片約。”
邁克爾·艾斯納道：“兩部。”
西蒙搖頭：“只有一部，邁克爾，如果你堅持兩部，那我只能說遺憾。”
邁克爾·艾斯納摩挲著還拿在手中的票房報表，再次權衡了片刻，道：“西蒙，《當哈利遇上莎莉》的北美票房4000萬美元以內，丹妮莉絲影業支付600萬美元固定傭金。超過4000萬美元，迪斯尼拿18的抽成。你同意這一點，我同意你其他條件。”
艾米聽邁克爾·艾斯納這么說，不由看了眼西蒙，很擔心他會答應下來。
4000萬美元以下按照600萬美元固定傭金計算，丹妮莉絲影業已經承擔了足夠的風險。沒理由票房越好，迪斯尼反而要拿走更高的發行傭金。
讓艾米失望的是，西蒙聞言，直接起身，朝邁克爾·艾斯納伸出手道：“成交。”
邁克爾·艾斯納沒想到西蒙會這么干脆，看對面青年面帶微笑地朝自己伸過手，他也只得站起來，和對方握了握，心里卻感覺自己可能被繞過去了一些什么。
兩部片約。
這次會面之前，他更在乎的還是簽下西蒙接下來的兩部導演片約。
相比賣相怎么都不怎么好看的《當哈利遇上莎莉》，眼前年輕人的兩部片約，在他看來顯得更具價值一些。畢竟，對方在《羅拉快跑》中表現出來的深厚電影功底，哪怕是好萊塢成名已久的很多大導演都難以企及。
現在。
就只剩下一部。
不得不說，邁克爾·艾斯納的確猜中了西蒙的心思，雖然在片約數量上完全不打算做出退讓，西蒙確實也用上了一些轉移邁克爾·艾斯納注意力的小手段。
額外再簽下一部片約，已經是西蒙能夠承受的極限，他可不想像斯皮爾伯格那樣，一直被綁在幾大制片廠之間。
實際上，如果沒有提出附加條件的哥倫比亞影業買斷價格可以再高一些，檔期也能夠談妥，西蒙甚至更傾向于和對方合作。只是，300萬美元的買斷價格，距離西蒙的心理預期實在太遠。
至于和迪斯尼的合作，西蒙原本的心理上限甚至是將發行傭金提高到20。現在，雖然4000萬美元以下需要支付600萬美元，但超過4000萬美元，傭金比例卻也只有18，這并沒有超出西蒙的報價上限。
無論如何，如果《當哈利遇上莎莉》的票房達不到曾經的水準，那失敗也就失敗了，西蒙還承受得起一次失敗。但如果這部電影如同原版那樣成功，雖然發行傭金高了一些，但只是北美票房，丹妮莉絲影業依舊很有希望能夠收回1500萬美元的制作成本。
作為一家大電影公司掌門人，既然話說出口，邁克爾·艾斯納倒不會對一個年輕人出爾反爾。不過，和西蒙握過手，他還是補充道：“既然這樣，西蒙，丹妮莉絲影業必須在簽署合約之后，提前支付600萬美元的傭金。”
現金對于任何一家電影公司都是非常緊缺的。
按照慣例，發行方通常都是在電影下檔之后才會正式結算發行傭金，但如果能夠提前拿到600萬美元，迪斯尼甚至可以額外制作一部電影。
只是，西蒙卻直接搖頭，道：“抱歉，邁克爾，丹妮莉絲影業沒錢。”
邁克爾·艾斯納聽著剛剛還果斷精明的年輕人轉眼就開始耍無賴，無奈地提醒道：“西蒙，如果我沒記錯，你最近應該收到了《羅拉快跑》的賣斷收益，很大的一筆。”
西蒙再次搖頭，道：“邁克爾，那你也肯定知道，因為利益分配不均，我正在和我女朋友準備訴訟大戰，那筆錢暫時動不了。”
雖然對西蒙剛剛的決定有些郁悶，艾米聽他這么胡扯，還是差點就要笑出聲。
邁克爾·艾斯納表情更加無奈，道：“西蒙，你沒有發覺你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破綻嗎？你剛剛用了‘女朋友’這個稱呼。”
西蒙淡定地更正：“哦，不好意思，是前女友。”
邁克爾·艾斯納終于也笑出來，搖頭道：“好吧，看在這個不太好笑的笑話份上。”
基本合約框架確定，三人便繼續討論一些細節問題。
雖然總是聽到身邊很多人談論，但第一次見面，邁克爾·艾斯納對西蒙遠超年齡的精明果斷實在印象深刻，中午還特意留下兩人一起共進午餐。
與迪斯尼談妥，西蒙自然不會再考慮米高梅。
相比邁克爾·艾斯納和杰弗瑞·卡森伯格執掌下積極進取的迪斯尼，米高梅在七十年代被賭城大亨柯克·科克里安買下后，幾乎已經淪為一家地產和酒店公司。
這些年，轉讓了片場，建起了酒店，拍賣了米高梅黃金時代保留的大量珍貴道具，或許是感覺這家公司的利潤已經被榨干，科克里安又在今年三月份將米高梅轉手給了n的老板特德·特納。
特德·特納目前還在籌集資金支付科克里安開出的15億美元報價。
不過，在西蒙記憶里，特德·特納最終并沒有拿出這筆錢，這位傳媒大佬看重的其實只是米高梅積累大半個世紀的數千部電影版權。
特納廣播公司正在籌備建立一家全新的基礎有線臺，需要大量的內容資源。
最終，成功地保留了米高梅片庫中最珍貴的一批電影，經過一番折騰，米高梅再次回到了科克里安手中。
賭城大亨在未來的一些年，又開始利用米高梅玩起了資本運作。
總而言之，這家好萊塢曾經最強大的電影公司，現在最沒有心思做的，大概就是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