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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八章:一理既通,應曉百理(二)

  實則秦濟民早已無言相對也,其在內心嘟囔道:君父是否忘記了他還是個孩子呀,如此著急的模樣,好似明日便要將君王之位易與他似的。

  又尋思著娘親私下里告知他的:濟民啊,你君父少時過得極為清苦,還來不及長大,你的祖父便去世了,早早的便挑起了擔子,你可要記得為父多多分憂呀。

  作為一個疼長輩的孩子,他便大度的原諒君父,這般恐怖的想法罷,秦濟民如是安慰道自已。渾不知遭父母攜手‘欺騙’的秦濟民,在疼父母的路上漸行漸遠。在將來明白知事之后中,疼父母已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與自身的情感使然,無可更改也。

  然他當真還是不知曉,應如何去做,方才能將秦王做好,如君父一般偉岸,為他們撐起這一片無垠的天地。便如實與秦昭世說道。

  秦昭世將帶至他的幾案前,拿出先前在案前刻劃的竹簡,上有一篇文章,寥寥數語,卻教秦濟民移不開眼。

  驚喜的問道:“君父,你的字怎的這般俊郎?濟民要甚時方才能趕上你呀?”

  秦昭世不知想到了甚,目光飄忽。秦濟民見狀,則是明白過來:定是娘親說的,君父這般模樣,想必是又想起了祖父來。

  遂上將輕勾秦昭世的大手,道:“君父,你教教濟民呀,否則將來長大了,寫出的字還是這般丑,如何人前顯露呀?”

  秦昭世此時確實想起了秦武公,不過并非是傷感,而是當初他與秦濟民問過同樣的話,做過同樣的事,一時有些懷念罷了。

  瞧著秦濟民小臉上故作的憂愁,比之那些個自詡文人墨客,成日里的無事呻吟,時不時的傷個春,悲個愁,多了幾分純粹的憨態而不自知。

  秦昭世會心一笑,心中的傷感,早已化作了懷念,不過孩子還小,無須與之講如此復雜的情感,待時機成熟,自會明白的。

  他道:“濟民呀,寫字重在兩點,你可明白?”

  望著很誠實的搖了搖頭的秦濟民,秦昭世哈哈大笑,窗戶外偷憩在此處乘涼的鳥兒,驚飛而起。曲梁宮中的父子二人渾然不覺。

  秦昭世低著頭,側下身來與秦濟民輕聲說道:“寫字最重便在意,其次再是形。如是只有形,寫出來的字不過是徒有其形,毫無靈魂在其間,只能得一句,板正而已;若是其字有意,如九天之龍,何處去不得也。字有意者,形亦是差不了多少的,便是形差上少講,亦有一派風流韻味流轉其間。”

  秦濟民似懂非懂,問道:“君父,濟民知曉寫字需要意在其中,可如何才能擁有此中意境呢?”

  秦昭世并未正面回話,而是說道:“濟民,你且闔上雙目,在這之前,將竹簡之上,君父刻劃的秦字,仔細瞧清了,然后記下來。”

  秦濟民依言行事,從秦昭世身旁挪至其身前,拿起幾案上的竹簡,注視上書第一字“秦”字良久,隨后闔上了雙目。

  止覺得方才的“秦”字,宛若一位武林大家在比劃,一筆一劃間,有其招式在里頭,且招式凌厲,又收放自如,渾圓一體,無懈可擊。

  心神一震,秦濟民猛然睜開了雙目,一時之間雙眼盛載著萬千星河,既然其母的靈動,又有乃父之風。

  回味著方才所見,秦濟民只覺得意無窮也。隨后便將崇敬的目光,落在了秦昭世的面上。道:“君父,你怎么的這般厲害?濟民覺得悟到了一些東西,假以時日定能追趕上你。”

  秦昭世輕拍了一下秦濟民的后腦勺,道:“為父便等著你趕上的那日,不過不要忘記了,每日刻寫同樣不要落下,意固然重要,可若是你的刻刀都握不住,再有意也只能爛在肚子里也,談何意形合一也。”

  秦濟民狠狠的一點頭,示意記下來了。

  望著身前的孩子,秦昭世恍惚若隔世,先父秦武公與先母親教導他之時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清晰的印在他腦海之中。

  好似昨日他還是一個呀呀學語、蹣跚學步者,今日便已為人夫、為人父,做著從前君父對他們兄弟幾人做過的事,沿著命中注定的路一道走下去。

  “既知曉如何習得一手好字,濟民見下明白了如何做一位好君王罷。”秦昭世忽然之間,又問道先前的話。

  秦濟民欲回話之時,曲梁宮的大門從外被突然之間推開了,秦昭世父子二人同時望去,并不見半個人影,視線下移之時,二人俱是搖頭失笑。

  “汪汪......”竟是秦昭世少時養在身邊的一只老黃狗,十余載的相伴,早已融入秦昭世的生命中,平日也不興拘著它,任其在宮中自由來去,如今膽子是越發大了,竟敢亂闖了。

  只是在觸及到老黃狗投來的眼神,父子二人眉眼一同軟了下來,秦濟民甚至欣喜的喚道:“阿黃,過來。”察覺到秦昭世方才的凌厲柔和之后,阿黃方才小跑過去。

  阿黃身上的皮毛早不似幼時那般毛茸茸,摸著舒軟無比,如今的毛發根根分明,秦濟民的小手摸上去并不是很舒服,

  秦濟民并不介意的接著摸下去,阿黃同樣舒服的趴下了身子,一人一狗在這曲梁宮中相得益彰。窗外的鳴嘒,啾啾嘶鳴,此刻聽來,好似在為二人,奏響夏日的樂曲,歡快又活潑。

  不忍打擾的秦昭世,便起身徑直去內室,準備休憩,趴在地上的阿黃見秦昭世起身,顧不得身上的舒服,跟著起身,一道溜進了內間。

  秦昭世見狀無奈扶額,上前輕拍著阿黃的狗頭,小聲說道:“阿黃呀,與你同床,那是少時的昭世不懂事,如今再你睡在一處,你家主人恐‘有家’歸不得也。”

  享受中手中溫潤的秦濟民,乍然失去手中的觸感,睜開雙眼,便發阿黃已經不見了,聞聽阿黃在內室里‘汪汪’叫嚷著,遂一齊追了過去。

  秦昭世聽見腳步聲,站起了身子,一指旁邊的小榻,阿黃順勢便跳了上去。秦濟民正好步入內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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