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控制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
估計沒人能。
可警察就是得在這種情況下依靠技術去將犯人故意躲著所有人制造出的罪孽拍平鋪直的展示出來,還必須證據十足,說真的,這很需要運氣。
幸好,老陳的運氣一直都不差。
陳達記得他在和宗航攤牌的那頓火鍋之后,這個曾經的手下故意氣急敗壞的利用方便條件去了一次案發現場,還蹲在案發現場以警察視角進行了偵破,當這個舉動成功將視線引領回蔡東身上,宗航才如鬼魅般消失。現在看來,這都是他有意為之,偏偏這個有意為之令陳達更加懷疑。
沒有警察可以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快速分析出整個案發現場的作案過程,宗航太快了,這速度竟然在離開了本職行業后沒有退步反而有些提升,也正是這一點帶給了陳達運氣。
老陳一直想的是也許丘圓圓撞破了什么逼得宗航不得不殺人,但現在想想,幾乎不可能,宗航在小區里有什么是值得被撞破的呢?他在監視誰?太明顯了吧?要不,換個思維方式,有沒有可能是宗航找上了丘圓圓呢?
陳達在蔡東落網的這兩天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今天,終于能在小六子啞口無言之后,將這些話說出來了。
“蔡旭超在警方的口供說,丘圓圓一共離家兩次,兩次都是相同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已婚的身份。第一次,被蔡旭超從我的小超市哄好了,不過這并沒有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第二天晚上,蔡旭超接到龐大夫電話時,這個女人奪門而出。”
這也就是蔡旭超用龐大夫電話做證據,證明自己沒時間殺人的原因,也是他被嚇的快要跑路的真相,因為此后不久就收到了丘圓圓的尸塊。
“那是丘圓圓死亡的當天晚上,無親無故又顧不上手機的女孩出現在了小區里,她本來應該去我的超市,也一定去過,問題是我每天都要陪劉蕓散步,關店很早。當這么個女孩看見關門的超市,徹底沒了容身之所,又不想這么容易被蔡旭超找到時,偌大的梁城幾乎沒有她的落腳之地。”
那種悲涼,怕是只有遠嫁之后被趕出家門的女孩才會理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這些女人最深處的痛,痛到只能抱著膝蓋哽咽,都不敢大聲哭,生怕聲音大了哭醒哪家正在休息的鄰居,被人再罵一頓。
“這個時候你找上了她,以當時的心態,你絕不是去殺人的,我實在想不出來你打算和她交流什么,這也是整個案子斷層的地方。直到你出現在了這兒…”
宗航轉頭看向了陳達:“出現在這?”
陳達冷笑著說道:“我不止一次和你們說過,要小心你們的想法,那會成為你們的話語,要小心你們的話語,那會成為你們的行為,要小心你們的行為,那會成為你們的習慣,你們誰聽過?”
“你出現在這,是因為我和六子去你家時,過于干凈的環境,你知道我們倆都是警察,一點點不正常都會引起疑心,所以,必須要用‘孤獨’這種最能引起現代人心底共鳴的詞匯來解釋,證明你家里的‘干凈’是有原因的。干凈的反義詞是什么?是臟。臟不止可以形容環境,還能形容行為方式和心理狀態,當你是警察時,臟兮兮的環境蒙蔽不了你干凈的內心,可你不是警察的那一刻,骯臟的環境令你厭惡,畢竟最先臟的,是你的心。”
宗航也笑了,看著像是在陪陳達,可笑容過后卻說道:“陳隊,還是老手段,故作高深的用語言改變環境,從思想意識上對被審訊人形成高壓狀態,通過這種狀態令被審訊人精神崩潰,從而得到秘密。我跟了快十年了,你都沒變過。”
陳達的確沒變過,他所處的環境、位置以及心理狀態都沒變過,也不需要改變。
“你還覺得我在嚇唬你?”
“你敢否認出現在丘圓圓身邊實際上是為了撇清和整個案子的關系么?”
宗航愣了一下,問道:“我和案子有什么關系?”
“你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利用QQ,將整個小區的孩子都調動了起來砸監控攝像頭,以Q幣為結賬方式從一個沒有實名制的QQ號里給他們發放獎勵。”
“這不是什么大事,聽起來就像是個惡作劇,但這為一個人提供了方便條件。”
“誰?”
“蔡旭超!”
“我看過蔡旭超尋找丘圓圓時的監控錄像,他尋找的過程中一直在看著小區內有監控錄像的位置,可能是殺了第一個女人后的習慣,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給別人留下小辮子,你從這個細微的行為察覺出了蔡旭超的內心,身為警察,見過如此多罪犯以后,宗航,你太清楚這個時候的蔡旭超想干什么了。”
“他覺著丘圓圓麻煩,想要甩開這個麻煩,那這個時候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讓這個人在世界上消失。”
宗航脫口而出的說道:“不可能,我也不是神仙,怎么會知道蔡旭超殺上一個女人是什么時候,那時候我還沒來!”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宗航。
只有陳達,默默的夾了口菜放進嘴里,隨后端起酒杯喝光了杯中啤酒問道:“既然不是神仙,蔡旭超又有過那么多女人,你如何斷定我說的是哪一個,又怎么知道他殺人的時候你沒來?”
“除非,你看過蔡旭超在整個小區里有跡可循以來的所有監控錄像,就像是在破案一樣,核對了每一個人女孩,直到發現了消失了一個,這才瞧出蔡旭東丑惡到令人惡心的嘴臉。”
宗航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喊:“這是陷害,陳達,你在誘導我說出你想要的口供!”
“你嘴里若是沒有我想要的東西,誰能誘導得出來!”
陳達望著他,望著曾經的兄弟:“你到底對丘圓圓做了什么,才會導致了不得不殺她的局面發生??!!”
宗航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是真的一個字沒說,他怕了,怕了陳達的審訊技巧更怕這個男人的思維方式。一個失憶的人光憑借著日記就可以厲害成這個樣子,那沒失憶時折在他手里的那些罪犯真的不冤。
還沒等宗航想清楚,陳達已經找到了最重要的關鍵點般說道:“是監控錄像。”
“什么?”
陳達繼續說道:“以你能接觸到的資料,唯一可以給丘圓圓看的東西就是監控錄像,那也許是蔡旭超和各種女人進出小區的集錦。”
老陳瞬間明白了宗航的行為:“你不是要殺丘圓圓,你是想救她,因為你看見了這個女孩一個人在小區里如幽魂一般可憐卻還舍不得放棄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