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心的逆天之舉終究還是失敗了。
阿鼻地獄終究還是被天罰神雷轟然炸碎,數之不盡的陰魂鬼物化作飛灰燃燒殆盡。
這一幕,讓柳無心的臉色愈發鐵青,原本堅凝無比的道心,都于此刻產生動蕩。
他不信!
也不甘!
“這不可能!”
柳無心披頭散發,像瘋狂了般。
當修道三百二十五年年,匯聚畢生心血的一劍,卻終究沒有打破宿命,逆天而伐,這對柳無心而言,簡直就是一個沉重到無以復加的打擊!
“你殺孽深重,連天都容不下你,又如何會成功?”
林衍神色愈發平淡。
他其實已經看出,柳無心分明在用他試劍,借天罰神雷淬煉他的殺生之道。
若是成功,恐怕這個世界從此多了一尊絕世殺神。
“不可能!我怎么會失敗!”
柳無心嘶吼,此刻的他,再無暗魔宮之主的風采,顯得情緒激蕩,心境不穩。
“不可能?那我便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天罰之力!”
驀地,林衍軀體發光,交織出無數紫色電光雷霆道紋。
“吾,判你死罪!”
倏然間,一道粗闊耀眼的紫色雷霆轟然落下,帶著無比霸道的毀滅氣息。
無盡虛空,都在這道紫色雷電之中哀嚎,都猶如停滯,劇烈翻滾,有崩潰的跡象,嗡嗡哀鳴不休。
“若非你殺孽深重,恐怕我也不能溝通天道,降下如此神雷。”
林衍紫發飄揚,言辭平淡,卻字字如重錘,敲打在柳無心的道心上。
他神色劇烈變幻,驚怒而不甘,唇角都在淌血,眼瞳死死盯著林衍,猶自難以接受。
一生殺人,終究要死在敵人手中,也算因果報應。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最終,柳無心干脆放棄了所有的抵抗,被這道天罰神雷轟中,大口咳血,神色都變得暗淡。
之前的戰斗中,他已經身負重傷,而今,又將畢生心血匯聚于一劍內,耗盡了所有。
此刻再遭受這般打擊,令得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即將崩潰的跡象。
這是,令林衍意外的是,僅僅片刻,柳無心神色重新變得平靜起來!
“或許,這就是報應。”
他深吸一口氣,腰脊依舊筆挺如劍,一如他的驕傲。
“我一生殺人無數,想要以殺證道。沒想到,終究還是鏡中花,水中月。”
在臨時之時,柳無心的話似乎也開始多了起來。
他神色忽然又變幻幾分,旋即又厲聲道。
“不,這不是報應,我也從來不相信報應之說。”
“若真有報應,在我元神之劫的時候,恐怕早就降下。”
林衍沉默一會,半響才說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報應之說,根本就不存在.........”
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神色陰晴不定,露出復雜之色。
所謂的天罰,不過是紫霄神雷劍溝通上蒼意志,牽引的一絲力量罷了。
“對,沒有報應的…”
許久,柳無心喃喃。
“可惜,轉眼幾百年過去了,我希望我從未踏入過修仙界!”
柳無心說到這,聲音竟是一下子變得激動、瘋狂無比,像是在宣泄內心最深處所壓抑的情緒。
林衍神色漠然。
他不會去同情敵人,從來不會。
這個世界可憐之人如過江之鯽,根本數不過來。
還何差他柳無心一個?
噗通!
柳無心似體力不支,終究沒忍住,癱坐在虛空,唯有腰脊筆直依舊。
他仰頭,渾然不理會渾身崩潰的傷口,目光看向林衍,神色也是變得復雜無比,似解脫、也似自嘲:“我已經很久不曾這般失態了,卻不料,會是在你面前。”
“后悔嗎?”林衍道。
柳無心搖頭:“我此生行事,從無后悔一說,即便現在,也如此。”
說到這,他忽然語氣認真道,“能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我的榮幸。”
說到最后,他神色已是一片惘然,怔怔坐在那,像是在回憶自己以往的經歷。
“能親手擊敗你,也是我的榮幸。”
林衍重重點頭。
柳無心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純粹的求道之心,有大智慧,大毅力。
不惜借助天罰之雷來完善自己的殺生之道,宛若在刀尖上跳舞,瘋狂卻有令人欽佩。
“多謝了,你還有耐心等到現在,在我臨死前,能否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柳無心抬眼看著林衍。
林衍沉默片刻,道:“說。”
柳無心似是很欣慰,而后,他眉宇間浮現一抹說不出的睥睨、驕傲、飛揚的神采。
恍惚間,他宛如恢復了那屬于絕世殺手的風范,一字一頓道:“我想知道,你這把劍的名字。”
林衍眉毛一挑,有些意外,旋即道。
“此劍,名叫紫霄神雷劍,乃是遠古宗門紫霄雷宗的鎮派神器,于三萬年前破碎,如今只找到這三分之二的劍體。”
“真的好像看看這把劍完整的樣子。”
柳無心遺憾地說道。
“能死在這把劍上,我死而無憾。”
“好!”
林衍答應了。
一道蒼茫、古老、霸道的劍意從紫霞神雷劍中升起,那凌厲無匹的劍意,將虛空都一剖為二!。
有屬于天罰的意志,烙印其內!
柳無心抬頭看著這一幕,目光中浮現出癡迷、贊嘆之色,唇中發出了一聲輕嘆。
死于此劍,當可瞑目了!
那一道劍氣,可吞沒蒼穹,破碎河山。
而此刻,則只將云慶白一人,葬滅其中。
臨死,柳無心腦海中,不禁浮現起當年的一幕幕.........
那是寒冬時節,大雪。
在一個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中。
四歲的村童步伐蹣跚,踩著雪,朝家行去。
天太冷了,只穿著寒酸破舊棉襖的男孩凍得臉頰發青,鼻涕直流,把手一指揣在身體之中,他忽然加快了腳步。
因為馬上就到家了。
母親肯定早已熬好了粥,父親呢,應該還在發愁吧,畢竟,要讓自己上學堂,需要一筆不菲的花銷。
家里很窮,男孩從小就知道,可再窮,父母也從不曾委屈過他,這讓他打小就很懂事,也很聽話,從不愿讓父母為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