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瓊選擇低調出行,只帶了少數人隨行,不用她自己去安排行程跑路什么的。
出行也沒選擇高調的私人專機,而是選擇普通的交通工具。
此時他們正前往第一個目的地。
火車從草原上呼嘯而過,遠處的牛羊皆入眼底。
東池宴靠在車窗邊,欣賞車窗外的風景。
他年少時,被迫接受爵位,進入軍中開始永無休止地訓練和學習。
從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似乎就只剩下枯燥的重復,一日又一日。
他不想被束縛。
可又不能離開。
“哥哥,要到了哦。”包廂的門被拉開,小姑娘探個頭進來,笑吟吟道:“我們要下車了。”
以往總是華服加身的陛下,換上普通人的衣裙,依舊漂亮耀眼。
但似乎無人把她和那位在王宮里的陛下聯系在一起。。
他們只當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好。”
現在并非旅行旺季,人流量不大。
靈瓊和東池宴順著人流往外走,他們手牽著手,就和普通的情侶沒什么區別。
東池宴走得不快,靈瓊在一旁說著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小姑娘語氣里都是雀躍,那聲音似乎感染到東池宴,讓他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陛下好好看路。”東池宴護著她出去。
提前到的隨行人員已經安排好車和住宿,他們先在酒店休息一晚,然后才出發。
東池宴身體不允許太累,所以旅程很慢。
他們看過一望無際的草原。
也到過荒無人煙的沙漠。
東池宴身體好一些的時候,還能到一些比較險峻的地方。
但隨著他身體惡化,就只能往風景優美的地方走。
這天靈瓊起來沒看見東池宴,火急火燎穿衣服出去找人。
東池宴正拿著一個盒子回來,見她衣服都沒穿好,“陛下這么著急去哪兒?”
靈瓊松口氣:“你跑哪兒去了?”
“睡不著去外面走了走。”東池宴把她推回房間,整理好她的衣服,余光瞥見少女衣襟里斑駁的紅痕,又不自然挪開視線。
“你不要一聲不吭就離開啊。”靈瓊小聲抱怨:“害我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我想你多睡會兒,就沒吵醒你。”東池宴解釋,“下次不會了。”
靈瓊哼哼唧唧一會兒,“你拿的什么?”
東池宴看下手里的盒子,“外面那條街上有一個廟子,聽人說很靈,給陛下求的護身符。”
“哥哥還信這些?”
“求個心安。”東池宴把盒子里的護身符拿出來給靈瓊戴上。
是一條還算漂亮的手鏈,手鏈是編織而成,隱約能看見上面有某種符文。
靈瓊:“那我也去給哥哥求一個。”
靈瓊說去就去,換了衣服,拉著東池宴又去一趟。
等她出來,手里就多了一條和她手腕上一樣的手鏈。
靈瓊低頭給東池宴戴上。
東池宴聽見靈瓊嘟嚷:“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他眼底掠過淺淡的暗芒,伸手擁住少女:“陛下,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些不安。
她好像坦然接受他會離開的事實,可有的時候,他又總覺得她不會那么輕易放開他。
回去的路上,靈瓊拉著他這里逛一下,那里看一會兒,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第二天兩人都沒外出,在酒店混了一天。
“哥哥,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東池宴搖頭:“不知道。”
他說不上來具體是什么時候,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在他心里有了不一樣的位置。
“我知道我什么時候喜歡你的。”
“什么時候?”
“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
“陛下,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國王離世的時候,你那個時候很討厭我的。”
國王離世,給小公主很大的打擊。
那個時候她得知國王給她訂了一門婚事,差點沒把王宮給鬧翻了。
后來他就走了。
等再一次見面,就是在公爵府外。
“…”也不知道是那個時候太混亂,小公主過度傷心還是怎么,她記憶里完全沒有這茬。
“那個時候我太難過了嘛。”靈瓊給自己圓謊,“連你什么樣子都沒看清。”
東池宴想想那個時候的混亂場景,小公主被人簇擁著,兵荒馬亂的,確實很有可能沒看清。
“所以那次不算的!”靈瓊理直氣壯:“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從公爵府算。”
“陛下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對哥哥可是一見鐘情。”小姑娘很是驕傲。
“…”東池宴拍下她腦袋:“你那個時候那么小,懂什么一見鐘情。”
他更愿意相信,是小公主把日常對自己的依賴轉變成了喜歡。
“哼,就是一見鐘情!”
“好好好,陛下說得對。”
靈瓊慪,年紀小都不配一見鐘情的嗎?
又半年。
東池宴無法再待在外面,靈瓊帶他返回王宮。
許是知道時日無多,東池宴拒絕每日沒完沒了地看診。
靈瓊也不想自家崽受苦,讓那些人不用再來。
氪金都沒用,那些人也沒有辦法的。
靈瓊親力親為照顧,可東池宴還是在一日接一日地衰弱下去。
到后面連清醒的時間都不多。
莘絲總是擔心東池宴還沒…自家陛下先崩潰了。
可靈瓊在東池宴沒醒的時候,總是理智冷靜的。
在春天的某個午后,東池宴精神格外好,“陛下,我們去外面吧。”
靈瓊愣了下神,好一會兒才笑了下:“好。”
靈瓊將東池宴帶到紫藤花架下,坐在吊椅上,讓東池宴靠在她身上。
“陛下不要難過。”東池宴握著靈瓊的手,力氣有些虛:“和陛下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他雖然從沒表現出來,但他真的很開心。
是他從繼承爵位后,最輕松開心的一段時間。
“我不難過。”少女聲音輕緩,“我們還會見面的。”
東池宴沒有理解靈瓊這句話,目光落在兩人手腕上佩戴的同款手鏈上。
陽光從紫藤花架縫隙落下,照在那些符文上,似乎要活了過來。
靈瓊感覺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力氣越來越輕,直到最后消失。
靈瓊輕輕眨下眼,她不難過,很快他們就能再見面。
少女低頭輕吻緊閉雙眸的青年,虔誠又專注。
2031年春,王夫因病離世,舉國同哀。
2031年春,女王傳位于親王歌穆。
2031年春末,女王離世,歷史未記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