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沒有欺負她?”華錦川心里的天平直接傾向弱小無助的靈瓊。
“沒有。”白余霜不耐煩,“你要我說幾遍。”
“那她怎么哭成這個樣子?”
白余霜看一眼裹著毯子的小人魚,眼眶是有些紅,看上去是哭過,可憐兮兮的。
但是…
當時她就干嚎了幾聲,壓根沒掉眼淚,不知道現在怎么就紅了眼眶。
“走走走。”白余霜覺得自己解釋不清楚,直接趕人,“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別在這里礙眼。”
“大半夜的睡什么覺?”華錦川瞪眼,興奮異常:“嗨呀!”
白余霜一巴掌拍過去,“嗨個屁,滾!”
華錦川:“…”
華錦川被無情趕出去,白余霜去浴室先洗了澡,隨后放好水才出來。
“進去吧。”
小人魚裹著毯子一動不動,像個即將被拋棄的幼獸。
白余霜心底生出幾分不忍,但目光落在毯子下露出來的艷色魚尾上,又將那點不忍收回去。
“愛進不進。”白余霜扔下這話,徑直上床睡覺。
游輪啟程遠航,白余霜不許靈瓊出去,每天只能待在房間里。
第二天白余霜換了一個房間,里面帶了一個大泳池。
華錦川偶爾會過來,給靈瓊帶些好吃的好玩兒的。
靈瓊覺得華錦川人傻錢多,也樂意敷衍性營業一下。
靈瓊在泳池里的時候,華錦川就能看清她的模樣,要不是白余霜在旁邊看著,他估計都想下去跟靈瓊游兩圈。
不過靈瓊大部分都裹著毯子,興致不佳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她好像一直不高興。”華錦川都看出來了,“我聽說人魚不高興,是會死的。”
白余霜:“…”
送她回家還不高興,他能有什么辦法?
“你聽誰說的?”
“就一個紀錄片。”華錦川最近找了不少關于人魚的資料,其中有個關于人魚的紀錄片,“我找找,那是很多年前的了,那個時候法律還沒這么嚴格,有私人圈養人魚…里面有只人魚,十分依賴救她的人,可是后來那個死了,那只人魚就日漸削瘦,最后死掉了。”
華錦川找到那紀錄片,發給白余霜。
“里面說了,人魚一直不高興就會像我們…抑郁,然后就會死掉。”
白余霜皺眉:“這么嬌氣?”
“那可不。”華錦川贊同點頭:“人魚可嬌貴了。
他以前只是覺得人魚好看,想看看真正的人魚什么樣。
可是真正去了解過這個種族,華錦川又有些唏噓。
聽說很久以前,人魚是經常在海岸線出現的,和人類的關系不算差。
后來…人類開始大肆捕殺人魚,人魚才漸漸銷聲匿跡,只在深海出現。
白余霜看完那紀錄片,更犯愁了。
“吃點東西。”白余霜端著點心送過去。
小人魚倒是聽話,拿了一塊點心,送進嘴里咬了口,慢慢咽下去。
白余霜坐到旁邊,“你為什么不高興?”
靈瓊氣哼哼的,“你不送我走,我就高興。”
白余霜:“你不應該生活在陸地上,回到海里才是正確的。”
靈瓊:“你怎么知道我回到海里就是正確的?你又不是我。”
白余霜:“…”
其他人魚想回去都沒機會,你還不知道珍惜!
要不是看在一千萬的份上,哪能這么費盡心思送出海,直接找個小河溝就扔了!
“這事沒得談。”
白余霜把點心盤放在一旁,起身走了。
靈瓊:“…”
兇什么兇。
靈瓊拿起一塊點心,嗷唔一口吃掉,兇巴巴地嚼了嚼,權當是吃白余霜出氣。
某天晚上,白余霜做了夢,夢里是他小時候,在學校等白太太來開家長會。
可惜的是,那天白太太因為他的繼妹,沒有來。
他坐在教學樓的臺階上,一直等到太陽西下。
這個夢他不是第一次做,后面發生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這個夢,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看見有一道人影踩著夕陽的碎影,緩緩走到他面前。
“哥哥,你在這里等什么?”
女孩兒嬌軟清澈的聲音,貫穿他的夢境。
白余霜就醒了。
他睜開眼看著天花板,落地窗沒有拉上窗簾,天花板上有水光虛影晃動。
白余霜察覺不對,偏過頭看身側。
小人魚坐在旁邊,扯了毯子一角,虛虛蓋住魚尾,垂著頭看著毯子上的花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晚上的,乍一看見,還是有些嚇人。
白余霜坐起來,皺了皺眉,“你坐這里做什么?”
靈瓊抬起頭,眼底落盡細碎的光影,霧氣朦朧,“你別送我走,我做什么都可以。”
白余霜:“我不是說了,這件事沒得談,我沒義務養你。你…”
下一瞬,白余霜瞳孔微微一縮,握住試圖碰他衣服扣子的手,“你做什么?”
“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白余霜推開她,怒火涌上心頭:“誰教你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
靈瓊被嚇到,小聲說:“他們說,要學的…”
“他們是誰?”
“抓我…的人。”小人魚委委屈屈:“說這樣才會讓主人高興。”爸爸白嫖也很快樂的!
一股涼氣沒由來地竄上心頭,凝結成一團怒火,在心底亂撞,沒地發。
抓她的人,到底都教了她些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送我走…”靈瓊試探性拉他袖子,淚眼朦朧,眼淚掛在眼角,就是不掉。
白余霜壓著那股莫名怒氣,“你為什么非得跟著我?”
靈瓊硬著頭皮說瞎話:“你對我好。”
白余霜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對她好了,“我哪里對你好?”
靈瓊憋了一會兒,開始從縫隙里摳他的好,“你給我吃的,還讓我一直待在浴缸里,不像那些人,總把我關在狹小的箱子里…”
小人魚說得不快,像剛學會說話的小朋友。但她越說越傷心,晶瑩剔透的眼淚掛在眼角,將落未落,好生可憐。
白余霜心底生出幾分奇異的感覺,他順手或者不耐煩做的那些事,在她眼里,都是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