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風化
門內靈氣趨于穩定，白光瞬間收斂。
透過如水一般的簾幕，已能模糊看到另一邊的景色。
那是高逾百丈的宏偉山門，隱約可見雕刻在門柱上的珍奇異獸，如大鵬展翅般的飛檐翹角，拱衛山門的玉石麒麟。
以及，懸于空中，有蛟龍纏繞的光之巨劍！
“這便是天人府邸？”
光明頂上，無論原本有無意向之人，在見到那宏偉異常的山門，震撼人心的巨劍，都是禁不住心中意動！
窺一斑而見全豹，這“天人”府邸的底蘊由此可見。
若真能被“天人”接引而入此門下，當真是魚躍龍門，一朝升天！
但心境穩固之人，僅是在片刻臆想之后便醒過神來。
想入龍門，也得有那資質。
否則就算取巧混入，也只能混跡底層。
而在場之人，哪個在小周國不是身具高位？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他們多少有些自知之明。
靈曦子之所以將天機牌讓給青薇仙子，對女兒的珍視占據很大部分。
張天佐將天機牌讓與顧凝霜，卻單純是因為自愧不如！
他本身根骨與悟性也不差，但與顧凝霜相比，便如那朽木與良木，天差地別！
正因為是顧凝霜的師父，張天佐才深知其中差距。
在他眼中，顧凝霜才應該是“天人”想要的人。
而他這種程度的人，就算混入其中，也就是一坨爛泥，是扶不起的。
但如他這般拎得清的人卻是不多。
很多人，都明顯露出貪婪神色。
其中尤以部分沒有天機牌的正派代表最是露骨！
那靈谷派師人王、一刀宗趙日龍，差點沒將眼睛瞪出來。
突然之間，光明頂微微震動。
卻是那千年樹妖動了！
他并未出手搶奪，而是不由自主往天機門靠了過去。
只一門之隔，便是最真實的陽光，最自然的風。
他生長千年，從一顆小小的樹苗長成如今的撐天巨樹，卻從未體驗過真正的陽光與和風。
如何甘心？
但他幾乎要揚起樹根去觸碰時，法普方丈卻及時制止道：“樹爺，切勿輕動！”
千年樹妖發出一聲悠長嘆息，放下了那條樹根。
法普方丈這才嚴肅道：“諸位施主也莫要心急，如今天機門開，天人若未現，只需手持天機牌便可隨意出入天機門，等老僧進入之后，會將天機牌拋回，到時所有想要出去的人，都可出去。”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那一刀宗趙日龍立刻喝問道：“此話當真？”
法普方丈單手立掌：“出家人不打誑語。且讓我們再等候些許，看天人是否會來。”
說罷，他緊緊盯著那懸于空中的光之巨劍，卻是心中有異。
什么門派會無聊到在門前懸上這樣一柄巨劍？
難道外面的世界有著迥異的風俗？
“是劍陣！”
卻是那靈曦子開口說道：“這天人府邸開啟了護山劍陣，有外敵入侵！”
整個小周國，唯有靈犀劍宗的劍冢之內布置有這種大型劍陣，靈犀劍宗之外的人多是只聽聞而未見，如今只窺見劍陣一角，震撼于巨劍之威勢，卻一時之間未能想到這是護山劍陣！
但經他這么一說，各大掌門代表即便不懂，也立刻做出“我早知如此”的模樣。
那丐幫幫主洪啟年更是沉聲道：“如果真是為了抵御外敵而開啟的護山劍陣，恐怕這天人府邸眼下形勢不妙，若我等穿門而出，極有可能被戰勢波及！”
一刀宗·趙日龍卻也說道：“但這也意味著所謂的天人根本顧及不上我們，這時候穿門而出，大可以速速離開此地，此后天高任我行，海闊憑魚躍，也不用被天人束縛。”
綠袍老祖聞言噗嗤一笑：“然后呢？沒有天人接引入門，趙老弟是準備當個山野流民？我聽說外面機緣多，危險也多，說不得哪里蹦出一頭異獸就把你給吞了！”
趙日龍頓時一怒：“你！”
綠袍老祖卻是不懼：“你什么你？老夫是好言勸告，切莫作死。”
兩人爭執不休時，那千年樹妖卻是已按捺不住。
他突然縮小身形，從撐天巨樹重新變為在鎮口時的普通大樹模樣，甚至要更小一些。
那金羽沙雕藏不住，“撲騰”一下飛出樹冠。
黑豹則是探出一個小腦袋，仍是扒著樹枝。
千年樹妖搖了搖樹冠，把黑豹甩下來：“我先試試，你們再看。”
說著他便從樹干之中伸出兩只枝干似的手，向法普方丈伸去。
法普猶豫了一下，仍是將手中天機牌遞給了千年樹妖：“樹爺，小心了。”
千年樹妖抓緊天機牌，對法普點了點頭：“會的。”
隨后他深吸了口氣，將抓住天機牌的那只手，往天機門內探去。
此刻所有人都不再爭吵，便連徐寅也是仔細看著。
傳送門的機制各有不同，徐寅在原著中并未描述過如何穿越天機門，正好讓樹妖探路。
千年樹妖手中的天機牌首先接觸到天機門內的那層膜。
那層如水般的膜驟然蕩漾起來。
隨著天機牌繼續深入，忽然便有一層水膜生出，順著天機牌包裹上去。
千年樹妖下意識想要縮手，但忍住了。
那層水膜迅速蔓延，很快將千年樹妖全身包裹。
千年樹妖反而鎮定下來，抬起樹根邁入門檻。
隨著半邊身子邁過天機門，千年樹妖已能清晰看到外面景色。
“果真是護山劍陣！”
視角驟然開闊，除山門之外的府邸全景映入眼中。
那與其說是一座府邸，不如說是一座巨城！
巍峨的城墻，雄偉的樓宇，是他畢生不曾見過的壯觀。
在那座巨城之外，有不計其數的巨劍懸于空中，組成了難以想象其威勢的護山劍陣！
“可為何，看不見半點動亂？”
預想中的外敵入侵、激烈戰斗并未出現。
目之所及，也沒有半個人影。
千年樹妖帶著一絲疑慮將整個身體穿過天機門，而后便準備將天機牌拋回。
但當他最后一條樹根也過了門檻，包裹全身的水膜便是驟然縮回天機門中。
而他的身軀，也暴露在了外面世界的陽光與和風之中！
這是他夢寐以求之物，是他畢生之追求。
等將天機牌送回去之后，他會找個風光迷人的地方，最好是山頂崖邊，就扎根在那，他不怕土質堅硬，也不擔心沒有水源，只要有陽光照耀，便能住上很久很久。
一陣微風吹過。
千年樹妖的身軀化作了風沙。
天機牌墜落在地。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