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逐漸向上升起,燦爛的陽光照耀于整個神京城,其不僅帶來光明,同時也帶著溫暖。
春季的萬物復蘇需要溫暖,但是對于皇極殿下方廣場上,跪伏于地的百官而言,長時間的太陽暴曬,并不是一件特別舒坦之事,尤其是如內閣大學士簫肅一般,年歲頗大的老臣,此時的面色蒼白,額頭之上已經布滿了虛汗。
白帝宮的皇城禁衛軍總指揮使,帶著水一連來了幾次,但是每一次都被這些倔強的老臣子拒絕,只能讓禁衛軍和太醫院的醫官們在一邊候著,以免出現不測。
隨后就在大學士簫肅等人搖搖欲墜之際,陽光之下,一亮寬大的馬車自內宮方向緩緩駛來,隨后滿朝文武見狀,紛紛眼睛一亮,就連皇城禁衛軍指揮使同樣輕吁一口氣,帶著披盔戴甲的軍士率先迎上。
片刻之后,這輛寬大的馬車逐漸靠近,但是駕車的并不是眾人所想的光頭大漢梁破,而是一位身穿銀甲,體型魁梧的中年女子,隨后馬車于百官之前停住,一位隨行的宮女上前,輕輕掀開簾子,露出了胭脂那一張稍微圓潤了一些的俏臉。
眾臣見狀,直接的向前一禮,隨后整齊劃一的聲音向外傳出,響徹整個廣場: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問安聲繚繞之下,馬車之內的胭脂面色沉靜,緩緩起身,隨后在宮女的攙扶之下,踏上地面,淡淡注視著面前跪了一片的文武百官。
人族王朝,一般情況,后宮不得參政,因此作為帝后的胭脂,其實在眾臣面前露面的機會并不多,除了一些大慶和皇家私宴之外,文武百官一向難見一面,所以廣場之上的眾人對胭脂是陌生的,但是今日胭脂那平淡卻又充滿力量的目光,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想起了一個人。
年初時候剛剛千古的老太后。
同樣的淡然,同樣的得體!
胭脂身上依然還是鳳凰臺上見趙御時所穿的那一套白色宮裝,但是外面卻披了一件代表著大夏國母的黑色大氅,在其襯托之下,顯得皮膚更為白皙,此時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好似散發著光芒一般,隨后胭脂環視下方一圈,望著搖搖欲墜的簫肅,輕輕開口道:
“林指揮使,陽光猛烈,你讓禁衛軍幫著宮女們為諸位大人們遞上一杯水。”
胭脂清晰平穩的聲音傳出,跪于最前方的簫肅直立起身子,張開嘴唇,剛想開口,卻聽到耳邊再次響起了胭脂那淡淡的聲音:
“本宮雖然一向不問政事,與眾大人的交集也很少,但是請諸位大人們喝一杯茶,應該可行吧?”
胭脂的聲音落下,內閣大學士簫肅的嘴唇抖了抖,將原本想要說出的話語咽下,隨后再次向前一禮,開口道:
“臣,謝過皇后娘娘的賞賜。”
語畢,老學士雙手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杯,輕輕放到嘴邊一抿,但只是嘴唇沾了沾,便再次遞回,隨后頭顱低垂,神色恭敬的再次對著胭脂道謝。
“真是個老頑固!”
禁衛軍指揮使心中默念一句,看著簫肅那一陣打顫的雙腳,只覺腦袋極疼無比,不過好在除了簫肅之外,其余的年老眾臣都將杯中的水喝下不少,這些杯子中的水添加了可以補充本源的凈化藥水,因此他們的體力可以得到快速的補充。
待所有人都喝完之后,胭脂緩緩抬步上前,來帶百官跪伏余地的面前,恰好也是皇極殿的正下方,隨后認真平穩的聲音繼續自其口中傳出:
“諸位大人,爾等來此的目的,本宮很清楚,陛下也很明白,不瞞諸位,早些時候,我去了陛下閉關的鳳凰臺之上。”
胭脂的話語落下,下方的官員們紛紛抬頭,露出了些許的詫異之色,隨后老學士簫肅開口,蒼老的聲音向外傳出:
“敢問娘娘,陛下他是否回心轉意?”
“老學士此問差矣。”
胭脂的目光看向下方須發皆白的簫肅,停頓了一息之后,繼續開口道:
“本宮早上前往鳳凰臺,并不是去阻止陛下,而是去表達本宮的支持。”
此言一出,下方跪地的眾臣們皆不由發出一陣騷動,隨后胭脂輕輕一笑,望著下方面色不盡相同的眾官員,婉轉的聲音再次響起:
“本宮有幸,和陛下的結下一世姻緣,因此自然這輩子便綁在一起,陛下要去和那位慕容和進行一場生死之戰,爾等說本宮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本宮現在這顆心,一直懸著,何況本宮肚子里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胭脂說完之后,抬手輕輕撫摸著肚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慈愛的表情,隨后她淡綠色的眼眸繼續注視著下方,再次開口道:
“但是哪怕本宮和你們一樣擔憂,但我都必須去支持陛下,后宮不得參政,因此本宮不談江山社稷,國祚傳承這些大道理,然而本宮支持陛下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因為他是本宮的夫君,也是整個大夏王朝的主宰。
“因為他,是陛下啊!”
胭脂的聲音不重,但是在所有人聽起來,是那么的振聾發聵,眾官員原以為身為帝后的胭脂會說一大堆大道理,甚至動用帝后的威嚴,但他們都錯了。
胭脂只說了一個理由,那便足夠了。
因為趙御是陛下,是整個大夏之主,因此他才如此重要,因此百官才要再次跪地諫言,但是反之,也正因為趙御是陛下,是大夏王朝唯一的聲音和意志,才需要所有文武百官,以及子民的支持。
因此就是胭脂這淡淡的一句話,讓所有文武百官直接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久無法言語,許久之后,老學士簫肅才張嘴開口道:
“陛下登基至今,所做的每一件事,看似劍走偏鋒,但是卻都胸有成竹,并且遠超我等理解,想必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語畢之后,簫肅伸手再次接過之前宮女所倒的茶水,直接一飲而盡,發出一聲悵然高呼:
“陛下心中有數,我等著相,我不如溫玉遠矣!”
話音落下,簫肅率先起身,對著胭脂行一禮之后,緩緩向著皇極殿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