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很緊張,甩掉鞋就往床上爬,還不安的追問:“那…外祖母認出來了嗎?”
韓允鈞搖搖頭,臉上閃過一絲警惕。
那玉姑娘裝起明珠來,真是太像了,舉動投足,表情神態,甚至一些小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別說與明珠相處得比較少的林老夫人,甚至丁微、盧檸夕、蕭清荷她們都沒有看出破綻;甚至連商嬤嬤這個知情人,偶爾都會恍惚,拿她當成明珠對待。
深思極恐。
要不是明珠以前仔細與他說過關于玉姑娘的事,確定玉姑娘不會有害她之心,他都想等這事完成之后,徹底控制住玉姑娘,好以絕后患。
“那…我該怎么做?”蕭明珠流露出了為難,她與外祖母相見的次數屈指都能數得出來,但她感覺得到,外祖母對她的憐惜和心疼,都是發自內心的。而且外祖母進京后,將林家約束得非常的緊,不讓任何人來打擾她,更別提攀親套故了。
“你什么也不用做,稍稍裝虛弱一點就行了。”韓允鈞替她將頭發攏好,又掖了掖被角,“這段時間,所有人都誤以為你重傷昏迷,而且,清醒的時候不多。”
這個主意是玉姑娘提議。
她說,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天待在屋里不出,也能避免與熟悉的人相處,讓人看出破綻。更主要的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上門探望者不能在明知她“昏迷不醒”的情況下,還硬湊到床前來辨認個真假;就算王府里有某些個下人被買通,或者有他人安排下的暗樁眼線,那些人也不可能有機會到正房里來探她的虛實。
他覺得可行,也就同意了。于是由木玄真人和知夏出手,成功的騙過了那些太醫大夫們。
蕭明珠這才松了口氣,剛躺好,她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靠近,緊接著門就被人大力的推開了,甚至能聽到門撞在了墻上的聲音,隨后林老夫人繞過屏風進來,她臉上的焦急以及額頭上的細汗,可見這一路走得有多急。
“外祖母。”蕭明珠躺不住了,忙撐起身子。
“別動,別動。”林老夫人三步變成兩步跨過來,不客氣地將床邊的韓允鈞擠開,自己坐在床沿,一把扶住了蕭明珠,輕輕地往床上推:“你身子虛,要好好休息。”
“我沒事。”蕭明珠還是心虛,不敢去看林老夫人的眼睛。她這樣的表情反而讓林老夫人誤解,認為她是怕自己擔心,才會故意不承認的。
她打量了一下蕭明珠的臉色,緊握著蕭明珠的手,一個勁的重復:“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的眼圈兒泛紅,老淚縱橫。
“您別哭,別哭啊,我真沒事。”蕭明珠找不到手帕,拽著衣袖去給林老夫人擦眼淚:“是我不好,讓外祖母擔心了。”
“對,確實是你不好。”林老夫人拿自己的帕子擦掉眼淚,恨恨地道,她也不顧韓允鈞在旁邊,更是直接訓道,道:“以后要再遇上那樣的事,要首先保護自己,然后再去考慮別人。不準你再做出這種將自己陷入危險境地的事來!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緊的,別讓我們這些老骨頭再白發…”
她呸了一聲,沒有說完。
蕭明珠知道她要說什么,老老實實的由她罵,說什么都點頭答應。
林老夫人又絮絮叨叨了一堆,見蕭明珠乖巧什么都應,王爺聽著她那些無禮越矩的話也沒有生氣,心頭的那一股火也消散了大半,好就收打住了。
“王爺。”她側頭問:“可給宮里和蕭懷恩送了信?”
“已經派人去了。”韓允鈞恭敬的應道:“想必,現在該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
他是在明珠和玉姑娘換回來,玉姑娘出了正房門的那個時候,就讓人去送信的。不管是去五城兵馬司,還是宮里的人,應該都到了。王府門外的那些明里暗里盯著的眼線,大概也能猜出府內的動靜,回報給他們各自的主子了。
林老夫人冷笑了兩聲:“明珠清醒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只怕那些探聽消息的人,又會如螞蝗聞著了血一般涌過來了。”
“還得煩外祖母留下多照顧幾日才是。”韓允鈞拱手,行了一個晚輩禮:“有勞了。”
林老夫人對他的態度非常的滿意,也不在他面前擺長輩的面子,客氣道:“老身還得感謝王爺這些日子來的包容。”
應酬從來就不是她的長項,而且她客居在王府里幫著主事,得罪了不少的人。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不少人在她這受挫后,話里話外的說著非常的難聽,她也清楚,這換成其它的人家,未必能容忍得了她的那些無禮舉動,可逍遙王倒是沒說過她半句不是,或者說她過份。
不得不說,明珠的光眼真的很好,能挑中個對她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夫婿。
“我呢,那我呢?”蕭明珠一臉的興奮,剛剛撐起的身子,又被林老夫人強行給壓了下去:“你老實在床上躺著,好好的將那些藥都吃了,就是幫我們大忙了。”
她又看了眼韓允鈞,站了起來:“王爺陪陪她,老身出去看看,應該有人來了。”
“外祖母慢走。”韓允鈞親自送林老夫人出門。
林老夫人還沒到院門口,聞到一股焦味,隨后聽到了東西打翻的聲音,她詢聲到了小廚房,見小廚房里是一片狼藉,一個打翻了的藥罐,地上藥汁藥渣散落了一地,知夏正忙著收拾。
“怎么了?”她問。
知夏行了個禮,道:“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藥罐。”
林老夫人看到,知夏的手指紅腫,明顯燙得不輕,她心中狐疑,這知夏是明珠從青石山帶回來的,擅藥,打小就伺候明珠的湯藥,她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燙傷自己,打翻藥罐呢?
而且,她之前聞到了焦味,可見藥在被打翻之前,就不對勁。
這知夏是為什么走了神,她在想什么?
林老夫人沒問,只是淡淡地道:“你家王妃醒了,多打起些精神來。”
“是。”知夏應著。
待林老夫人走后,她的臉上才露出了愁云,一臉不安的看向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