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這是什么曲子?
見過周洋以后，克里斯蒂安就一直腦海中徘徊著周洋的影子。
克里斯蒂安拿他跟自己之前面試過的角色比較，然后無論怎么比，他都覺得周洋是他遇到最貼合“弗蘭克斯”這個角色的人物之一。
他帥氣、英俊，在電影里的可塑性極強，但這并不是克里斯蒂安對周洋難忘的原因。
最讓克里斯蒂安滿意的是，周洋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沉穩安靜。
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無端端就會給人一種孤傲的冷峻的氣質。
嗯，很接近他心中的那個“弗蘭克斯”。
可是。
他看起來不夠優雅，也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在看到周洋過往的資料以及出身背景以后，克里斯蒂安很失望。
周洋不是什么書香門第出身的才子，更不是華夏沒落貴族。
他很普通，很平凡，整個成長軌跡就像一根筆直的線段，充滿著貧困和艱難，一眼能望到頭。
這樣的出身環境適合演一些小人物，就算身上擁有某種可能性的人物，也無法擁有那種超越階級的貴族氣質！
是的！
克里斯蒂安一直覺得那種高貴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無論你后天怎么模仿，都無法做到如同貴族一樣彬彬有禮，散發著一種由內到外的尊貴和孤傲。
所以他才會執著于一個演員的氣質，一直舉棋不定，甚至想過讓一些落魄的貴族來演“弗蘭克斯”這個角色…
這一次，他千里迢迢來華夏準備見周洋最后一面，也是在心中抱著某種妥協與最后的希望。
鋼琴聲依舊在持續…
溫柔的鋼琴聲開始沒多久以后，瞬間就又變成了一陣陣凌亂的雜音。
克里斯蒂安感覺耳朵被人狠狠地悶了一拳一樣嗡嗡聲直響，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隨后，那些雜音又開始變得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讓人發慌。
他們來到了鋼琴訓練室里…
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六十歲的老人。
黃家成剛要向老人打招呼，卻見老人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表情看起來非常嚴肅。
兩人聞言便開始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老人的旁邊。
克里斯蒂安看到老人對著黃家成點了點頭以后，便繼續看向窗戶…
他也跟著老人的目光看去，然后，他看到了安靜地坐在鋼琴室里，正默默地盯著鋼琴的周洋。
夕陽下。
周洋猶如在看著一個久違的老友一樣，眼神中充滿著喜悅！
克里斯蒂安看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怎么回事，那一瞬間，克里斯蒂安似乎從周洋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的那種感覺。
很奇怪。
周洋盡管彈得很爛。
但是那種感覺卻非常好…
特別是一接觸到鋼琴以后，森田剛川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鋼琴藝術家，正坐在自己面前，正在醞釀著什么絕世的曲子。
他發現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喘，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如同雕塑一般的周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后，他看到周洋從懷中拿出了本子，開始寫著什么東西…
那是音符！
他看了一眼。
當寫完以后，他看到周洋閉上眼睛，手觸碰到鋼琴的琴鍵上，從第一個鍵開始，非常有規律地按到了第八十八個鍵。
按完以后，他又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鋼琴，仿佛在回憶著什么東西。
然后…
繼續又按了幾個鍵盤，發出了一陣陣雜亂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后，周洋這才舒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寫出來的譜子，按照譜子上面的音符，繼續彈奏了起來。
不再是凌亂的雜音，也不再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斷音。
那是一種輕柔、細膩、恍如夢境般的旋律，在森田剛川耳畔跳動，仿佛一汪清泉，滲進了他的心中，觸動著心中那一份最為柔弱的部分…
美好，憂傷反復在心中柔弱部分跳動，仿佛將他拉到了自己的童年里。
他看到了童年里的那片廣袤無垠的草原，他看到了斑駁的陽光，似乎又感覺到了一陣陣風從遠處吹拂而來，吹動著他的頭發。
他微微仰頭，站在那片郁郁蔥蔥的草原上，他看到了朵朵白云，緩慢而且平靜地飄過這片大草地，蔚然的天空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模樣。
然后…
短暫的幻象突然破滅。
鋼琴的聲音挺了下來。
森田剛川感覺自己身體里空蕩蕩的，很難受，憋得說不出話來，非常想知道后續那一段旋律到底是什么。
然而…
很遺憾是，他看到周洋默默地搖搖頭，偌大鋼琴訓練室里突然出現了一陣嘆息聲音，然后他看到周洋搖了搖頭。
“周洋先生，接下來那一段呢？”森田剛川下意識問道。
“想不起來了，不知道該用什么旋律來填充那一段空白的地方，我接觸鋼琴時間太短了，很多東西都不懂，剛才只是即興想到了一段旋律…”周洋搖了搖頭，看著這架鋼琴，他的心情挺遺憾的。
這段旋律源自于周洋曾經聽過的一首曲子，那首曲子名叫《天空之城》，算是對《天空之城》最經典的旋律部分進行了部分的還原和略微的改編。
看似彈奏得很順利，但周洋明白自己很多地方的空白旋律不知道該用什么音符來替代。
他正式接觸音樂并沒有多久，雖然很努力，也有點天分，但無法跟吳鎮洪一樣，只憑借著哼唱就能將曲子全部譜完，譜完以后，還能再再根據意境來考慮到底用什么音樂來闡釋這一段哼唱的旋律。
他需要時間，而且是很長時間來沉淀和學習才行。
“那真是太遺憾了…”
森田剛川在聽到周洋的回答以后，心中變得很失落。
這種失落的情緒難以抑制，讓他特別想掰開周洋的腦袋，聽聽周洋腦袋里的那段旋律是什么…
但同時又充滿著期待，期待著周洋將這段旋律譜成曲子，然后讓他聽到完整版本。
周洋倒沒有失落和遺憾。
在彈完以后停滯了一會，回憶起自己今天學習完的這些內容，當確認自己掌握了以后，就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鋼琴，然后學著那些鋼琴家，拿出布擦著鋼琴的每一絲角落，表情溫柔得如同對待著什么稀世寶物一樣。
他突然發現自己相比吉他，更喜歡鋼琴。
從心理學上來說，他的氣質類型是粘液質，那是一種與生俱來，不會改變的特質。
他的情緒穩定、不急不躁，緘默而沉穩，但有時候會守舊、刻板、缺乏靈活性。
這種性格在遇到鋼琴那美妙的旋律以后，周洋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歡，而且特別容易沉浸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這個樂器特神奇，像一個講故事的人一樣，用聲音描繪著一個又一個世界，然后引人發自內心的向往。
他吐出一口氣。
擦拭完了以后，又小心翼翼地將鋼琴蓋合上，站了起來時還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就在這個時候…
他突然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老爺子吳鎮洪鼓著掌走了進來，后面跟著黃家成和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的眼神之中充滿著狂熱，在來到周洋旁邊的時候，他忍不住握緊拳頭。
“這種感覺很棒！”
“非常棒，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來吧！”
“加入《羔羊》吧！”
他興奮地對著周洋發出了邀請，同時不斷地打量著周洋，越看越滿意。
找到了五年，他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個角色了。
完美無缺，無可挑剔！
他甚至幻想起了周洋在演《羔羊》時候的情景了。
曾經的周洋沒有辦法選擇。
只能努力地抓住每一個機會，好好地活著。
而現在的周洋不一樣了，他有機會，而且有許許多多的選擇的機會。
周洋的面前出現了兩道岔路口。
一道岔口，是《羔羊》里面食人醫生這個角色…
克里斯蒂安非常熱情，興沖沖得跟自己聊了這個角色的各種細節，周洋有些不安，但卻想去試一試，挑戰一下食人醫生的心理世界。
而且，現在的他并不是曾經的打工仔，而是華星的老板之一，如果自己能夠參演克里斯蒂安的電影的話，對開拓海外市場絕對是有好處的。
而另一道岔口，則是《宗師》里面的一個反派人物，他的出場次數并不多，但動作酣暢淋漓，片酬也給得非常高，又是公司投資的電影，更是一部大陸和港島投資的大片，黃家成黃導熱情得不行，他都找不到理由拒絕。
就在周洋覺得糾結陷入茫然的時候，黃家成卻笑了起來。
“不用糾結，《宗師》先拍，按照克里斯蒂安的尿性，等《宗師》里面你的角色拍完了以后，那邊才差不多會開機，三個月時間，足夠你拍很多東西了，你干脆兩個角色一起試試吧…”
“啊？”當周洋聽到這個的時候，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當想通了關鍵點以后，他點點頭。
然后…
在辦公室里，他在吳鎮洪的幫助下，簽了兩份協議。
當簽完協議以后…
他看到黃家成突然露出了一個更為詭異的笑容打量著周洋。
周洋不知怎的，突然脊背一涼。
“小周，在你練鋼琴的空閑之余，我教你洪拳吧！”
“啊？好啊，不過這不是你們不傳之秘嗎，怎么…”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以前的門派之見，現在早沒了，而且，你不會想要替身幫你做動作吧？”
不知怎么的，周洋發現黃家成的笑容更加詭異了。
莫名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要掉坑里了！
有種汗毛直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