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你好可愛
小區北朝5A級景區金雞湖，南靠獨墅湖，位于蘇州工業園區中心地帶。
林燃跟在蘇橙身后一路往小區深處走，行人稀少只有三兩輛轎車飛馳掠過。
道路兩旁的羅漢松層層疊疊修剪的異常整齊，上年頭的香樟樹蒼翠碧綠，掩映著身后一幢又一幢獨棟別墅。
小區里還有面積不小的人工湖，站在高處眺望，人工湖似乎與遠處金雞湖景觀融為一體，水林相連青山綠丘相伴，倒是在繁華都市中覓得一處靜謐之所。
“這環境真不戳。”林燃環顧四周有些滿意。
“除了價錢哪兒都好。”蘇橙笑了起來，帶著林燃走進湖邊的一幢別墅。
推開庭院的鋁藝大門，迎面就是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小花園。
小喬木和矮灌木、石板墻和透壁燈相互搭配呼應，視覺空間層次感瞬間體現出來。
踏上臺階，蘇橙用食指輕輕點在房門指紋鎖上，推開厚重的裝甲門，她從鞋柜上給林燃拿了一雙鞋套，而后開啟空調暖風。
別墅面積不小，地下有儲藏室，地面上是三層建筑，5室3廳共600平米。
一樓會客廳面積相當大，合圍式的沙發茶幾與居中的壁爐架相互映襯，毫無違和感。
蘇橙自己的房間在二樓，她穿著草莓小熊拖鞋，帶著林燃上了樓。
樓梯環繞著如同螢火蟲一般的珠簾吊燈，暖而柔順的光芒傾灑在臺階上。
“我爸媽沒回來，這幾天我也是一個人住，怪無聊的。”蘇橙邊走邊說。
林燃下意識應聲，蘇橙上樓時在他身前，因而林燃借助臺階高度正好可以平視女友的小腿。
蘇橙剛剛出去吃飯時穿著一條寬松的撕邊牛仔褲，當時冬天寒風刺骨吹的她裸露出來的那截腳踝通紅一片。
現在回到屋子里，空調暖風吹拂，削薄了她腳踝染上的緋色，如玉般溫潤的皮膚本色逐漸浮現出來，倒是真應了白里透紅這個詞。
林燃的注意力都被這截腳踝吸引走了。
蘇橙身高有一米七出頭，加上優秀的身材比例和瘦削的體形，上臺階時她腳掌輕輕用力，就可以凸顯出修長的小腿跟腱，纖細柔美中帶著幾分力量感。
而小腿跟腱兩側精致的腳踝窩微微向內凹陷，引得林燃浮想聯翩。
“我書有些多，回來打算再買一個書柜，我不想擺在書房里，擱在我自己的房間里你覺得怎么樣？”
蘇橙踩上二樓地板。
她沒聽到回答，扭頭看向林燃，注意到自己的男友沒聽到自己的問題。
“…你覺得呢？”蘇橙復述一遍問題，問完這句話，她順著林燃目光移到自己腳上。
她臉蛋刷的一下變得通紅，連忙往下扯扯褲腳，將那截細細的腳踝藏起來。
林燃這才收回目光。
“你盯著我腳做什么？”蘇橙聲音細如蚊吶。
“蘇老師你好可愛。”林燃忍不住說道。
“…哪里可愛？”蘇橙臉色愈發紅潤，但是她依舊輕聲細語地問，理科女那股刨根問底的勁又上來了。
“哪里都可愛。”林燃順口接道。
蘇橙手足無措面部發燙，淺薄的戀愛知識不足以讓她將這段對話再支撐下去，她連忙巧妙的將話題扯開。
“我帶你來我房間看看吧。”蘇橙直截了當的說。
她房間并不算空曠，一張大床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衣柜藏在墻壁里不占用額外空間，一個銀色的行李箱豎在門后。
書桌和電腦桌分列房間兩側，一邊是各種數學專業書籍和數分筆記，另一邊是水冷機箱和法拉利紅的斐爾可鍵盤。
居然也不顯得違和。
“我就想買一個書柜擺在這里，”蘇橙面色恢復正常，她用手指在書桌和電腦桌中間的空余地帶比劃著，“這樣我就不用總跑來跑去了。”
林燃在女友書桌前轉了兩圈，蘇橙之前托他在美國買的數學書也在上面擺著。
他算了一下位置。
“得把你的書桌往旁邊挪一下，不然房間角落還有空余地方，定制書柜也要不好放。”
二人把書桌朝角落里挪了兩步，讓椅子正好對著房間窗戶。
“咦，那邊的房子有人住嗎？”林燃目光透過窗戶看向蘇橙家隔壁，那里也有一幢獨棟別墅，花園里的草木修剪的很整齊，可是里面看起來沒什么煙火氣息。
“沒有，”蘇橙非常篤定，“今天上午我還看見有人來看房。”
林燃在蘇橙家坐到晚九時方才起身離開。
蘇橙怕他晚上迷路，索性穿上鞋送送林燃。
街道兩側的路燈與天空中皎潔的月亮一起將昏黃光芒灌注下來，被光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長長一條，冬風吹動香樟樹嘩嘩作響。
蘇橙躑躅在路燈下。
他們此時已經離開住宅區，遠處就是保安亭，順著大道一直走就能離開小區。
“那我們明天見？”蘇橙瑟縮著用雙臂環抱身體，用輕柔的嗓音說道。
林燃回頭看她。
蘇橙在黑色衛衣外套了一件素白色的薄款羽絨服，牛仔褲下是一雙白色板鞋。
鞋子主人腿凍的有些僵硬，便將它輕輕叩打在人行道的瓷磚上，板鞋不滿的發出噠噠響聲，在寂靜的冬夜里格外清晰。
林燃看著蘇橙白凈而不施粉黛的俏臉縮在羽絨服帽子的毛邊中間，站在昏黃路燈下的她看上去單純而迷人。
如他在別墅中所說，林燃覺得蘇橙哪里都可愛，連她輕輕跺腳的動作都喜歡。
“你怎么不說話？”蘇州冬夜寒風吹徹，蘇橙覺得有些冷。
“蘇老師我能抱抱你嗎？”林燃突然開口，目光直直盯著她的眸子。
蘇橙沒吭聲，只是稍稍向前兔子跳蹦跶了兩步，離路燈稍遠了一些。
林燃同樣向前走了兩步，將她摟進懷中。
“好冷好冷…”蘇橙揣著兩只手縮在林燃的黑色羽絨服中。
她身體依舊被刺激的輕輕戰栗，只是她此刻分不清是寒冷還是林燃手掌在作祟。
兩人站在路燈旁說著悄悄話，聲音被裹挾在冬天呼吸產生的白氣中，帶著些許情愫輕輕打在對方的耳朵里。
“該走啦，不然你回去又要熬夜晚睡。”蘇橙想要推開他。
理智的情感占據了她的眸子，在大多數時間里，蘇橙總是這樣冷靜。
興許是蘇橙此刻還在他懷里，林燃想剝開蘇橙那層冷靜的外殼。
他鬼使神差說道：
“我可以吻你嗎？”
蘇橙大腦像是被人放了一個船長的火藥桶，瞬間爆炸，陷入一片空白。
蘇橙看著面前外表俊朗的林燃，這是她曾思念過的男孩，從她記事起，林燃就一直在自己身邊。
他就像一陣風般帶著明朗笑容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中，之后便再也缺不了他。
她眸色漸暗唇瓣微啟，語氣鄭重，“你真的要問我這個問題嗎，林先生。”
話語帶著幾分濕潤的水氣鉆入林燃耳中，撓著他心尖都在發癢。
“那我能收回這句話嗎？”林燃小心翼翼的問，他不確定蘇橙的態度。
“…不能。”蘇橙笑的明媚。
她緩緩踮起腳尖，手指揪著林燃的羽絨服，白色板鞋終于不再發出不滿的噠噠聲。
林燃心臟停跳了半拍，而后輕輕俯下身。
柔軟與柔軟初次相遇。
兩人的影子逐漸交織在一起，而后在路燈下慢慢變短。
銅制路燈被撞了一下，現在輪到它發出不滿的沉悶聲響。
蘇橙紅潮生面，腿有些發軟，現在她終于確定自己的身體不是因寒冷而戰栗。
林燃看她原本冷靜自持的眼眸中染上了幾分情愫。
“蘇老師。”
“嗯？”
“橙子…”林燃再次在蘇橙耳邊低聲念道，每個音節都重重敲打在蘇橙心間。
“嗯。”
“你快走吧，天太冷了。”蘇橙從林燃懷中抽身，幫他拉上羽絨服拉鏈。
“明天下午我來看房子，”林燃手指輕輕擦過女友臉側，“你家隔壁那套。”
二人依依不舍分開，林燃看著蘇橙的身影消失不見方才搭乘出租車往家里趕。
才一個小時沒看手機，YM群里已經鬧成一團。
林燃看著99的信息提示，趕緊移動到首條未讀消息。
小天率先發起攻擊，他丟出了一堆圖片，然后瘋狂劉青松。
圖片里是一個名為‘撕破傷口丶’貼吧賬號的發帖和回復記錄。
最近的一條發帖記錄是‘不懂就問，和世界冠軍做隊友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主題帖帶了一張配圖，干凈明亮的樓梯平臺上擺著幾盆綠蘿。
林燃一眼就認出是YM基地，他每天下樓都能看到郁郁蔥蔥的綠蘿。
林燃問道，這是劉青松的貼吧號？
蒜頭王八總算揚眉吐氣開始報仇，那可不，千萬利器莫過于你的撕破傷口丶！
然后他發了一條語音消息。
“發一下錘石的天賦符文給你們，紅色三個攻擊力六個護甲，黃色五個固定生命…”
小兲開始復讀劉青松之前在貼吧留下的發帖記錄，從聲音中不難聽出蒜頭王八現在的愉悅之情。
皓哥能把他踢了嗎？這人太吵了劉青松終于打字回復。
但是隊員、教練、分析師和經理全在高強度沖浪收圖，爭取把劉青松的黑歷史留在自己的手機里。
根本沒人搭理他。
小天一看正主出現，語氣愈發嘲諷猖狂。
“哈哈哈哈…如果手上沒有劍，我就不能保護你；如果我一直握著劍，我就無法抱緊你，你可真行啊劉青松，死神動漫看多了吧？”
林燃看了兩張圖，發現了盲點。
你們沒人發現這張圖里的信息嗎？
他把小天發出來的圖編輯了一下發到群里，在關鍵信息上劃了一個紅圈。
劉青松的貼吧號‘撕破傷口丶’在14年時有一條回復——人蠢不能怪天。
“人蠢不能怪天，哈哈哈哈哈哈…”金貢都發了一條語音。
我沒想到劉青松才是真正的預言家，我太年輕了預言家回復。
“還叫劉青松？叫撕少！”小天興奮至極。
劉青松為他昨天在群里狂發蒜頭王八表情包付出了代價，他現在偃旗息鼓躺平任嘲。
第二天早上醒來，林燃給湖濱四季的售樓處打電話預約了下午的看房時間。
那是一套還未售賣出去的新房，戶型比蘇橙家略小一些，地上三層550平米，這幢獨棟別墅最后作價2800W，里面還是毛坯房得重新裝修。
林燃倒是沒為裝修的事情發愁，他覺得蘇橙家的裝修風格挺合他意，找蘇父要了設計團隊的聯系方式。
只要有錢，手續推進的飛快。
在今年一月初，林燃的簽約費、新合同兩個月的工資、LPL夏季賽獎金還有直播收入都已經發放，他的銀行卡余額飛速增長。
不過就算如此，掏了840W首付出去，林燃的所有積蓄也只剩下幾十萬。
剩下的近2000W以10年期貸款形式付清，每個月還20W，對林燃來說壓力不大。
他看著眼前的獨棟別墅，成就感滿滿。
打職業一年多，總算換了一套房子出來。
裝修事宜商定好，2017農歷新年的年關也悄然到來。
林明東在臘月28號清晨回到家中，開鎖聲把淺眠的林燃吵醒。
“回來了？”林燃打開房門揉揉惺忪睡眼問道，他和林明東上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去年初夏。
林明東身著西裝，在看到林燃的瞬間，嚴肅的面部表情稍許軟化。
“嗯…”他低身把鞋脫下，“我聽說你和蘇橙談戀愛了？”
林燃下意識頂了一句，“我倆都談半年了，你消息挺靈通啊。”
說完他就后悔了。
林燃現在也不是那個沒進社會的毛頭小子，知道自己對林明東的說話語氣有些沖，大過年的他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除夕的時候我打算和蘇橙一家三口一起吃大飯，你有空吧？”林明東直起身子扶了下眼鏡問道。
林燃頗覺意外，林明東居然沒板著臉對自己剛剛的態度嚴肅批評指正，簡直不可思議。
“有，有時間…”林燃回道，“還有個事，前兩天我在湖濱四季買了一套房子。”
“我知道，你蘇叔叔和我說過了，”林明東把西服脫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你自己的錢自己決定就好，不過別瞎花亂花…你手里錢還夠？”
林明東今天晚上的語氣格外溫和。
“夠了夠了。”林燃擺擺手，他不收鞋子又不去pc，天天待在基地里錢都沒處花。
“睡去吧，明天我去買兩副對聯貼在門口。”林明東推著行李箱進了主臥把門關上。
林明東的態度讓林燃一瞬間以為自己沒睡醒。
他撓撓頭頂支棱起來的黑發，回到自己臥室繼續睡覺。
林明東洗完澡，坐在床上打開行李箱。
最上面的是一張合照，照片角落的日期定格在2009年9月，林燃坐在沙發中央，兩只胳膊摟著坐在兩側的父母，照片上三人對著鏡頭笑得開心。
林明東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的家人。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和妻子的借著移動互聯網蓬勃發展的春風，薪水有了數倍的增長，股權分紅收到手軟。
家里也因此買了兩套新房，生活質量穩步提高，但是沒想到妻子突然身患重病，兩個月時間就撒手人寰。
之后林明東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當起了空中飛人，對林燃不甚上心，基本都靠林燃的爺爺奶奶和熟絡的蘇家夫婦照顧。
林燃上高中時家里的老人也相繼離世，蘇家夫婦的工作地點也離開蘇州，林燃基本處于獨居生活。
林明東嘆了一口氣，把合照擺在床頭，拿起下面的一本書。
《安娜·弗洛伊德心理健康思想解析》。
他上個月在仔細篩選過后選擇了這本書來幫忙研究青春期孩子的心理狀態，閑暇之余將其讀完，修正自己面對孩子時的言行舉止，今日和林燃的對話效果確實有所不同。
林明東在嘗試改變，盡管有些晚，但他還想彌補。
除夕夜，林明東在金雞湖畔的凱賓斯基酒店訂了大飯，蘇父蘇母在除夕夜前兩天也回到蘇州，許久未見三位家長在那里閑談敘舊。
“你和你爸爸之間沒再鬧什么矛盾吧？”蘇橙知道林燃和林明東不太對付，見面后連忙把男友拉到一邊關切問道。
“沒事，他最近脾氣挺好的，”林燃瞥了一眼桌子另一頭的三人，“我倒覺得莫名其妙，他現在居然不管我吃漢堡了。”
“那確實有些古怪，”蘇橙眉頭緊蹙，“不過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那是，我現在在家中午可以隨便點麥樂送，雙層吉士漢堡是真滴好吃。”林燃點頭贊同。
“你也就這點心思，”蘇橙白了他一眼，“你老爸先把態度擺明了，你也別僵著不放。”
“我知道我知道…”林燃岔開話題，“你老媽有點亢奮啊？”
蘇母面色酡紅，手中舉著酒杯，臉上笑容滿滿。
“前兩天談下來一個大型房地產公司并購案，可給她高興壞了。”蘇橙笑道，給林燃杯子里續滿鮮榨橙汁。
蘇母是紅圈律所的合伙人，這一件大案收入頗豐。
包間電視中播放著今年的春晚，這些年的春晚確實沒什么意思，權當是眾人聊天的背景音。
當零點鐘聲即將響起時，林燃拉著蘇橙離開包間，順著走廊一直跑，打開寬闊的陽臺門，點點繁星照亮窗外的黑夜。
“十、九、八…”二人手牽著手看著外面金雞湖的新年倒計時。
數到零的一剎那，蘇州南側綻放出絢麗煙花。
從今年開始，市區禁煙花，但是從獨墅湖往南的位置依舊可以燃放煙花爆竹，他們站在酒店高層將南側的煙花盛景盡收眼底。
“林先生新年好！”蘇橙眼睛笑成月牙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