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機械種族的邏輯
平日里，這個小小的貌似普通的行星系里只會有杰斯一個智慧種族存在。而現在，前方的戰線已經被推進到非常接近，神堡聯合艦隊正在集中力量向這個方向突進。
如果不是杰斯的突然退讓使得聯合艦隊的指揮部提高了警惕，懷疑杰斯在附近的星系布置伏擊區，此時的聯合艦隊很可能已經打到了這個極富歷史意味的行星系內。
此時，沈超他們所在的這個行星系是斷面星區的杰斯控制星區的核心地帶，超過一半兒的杰斯智能體都被儲存在這里。為了盡早接走所有杰斯并離開這里，沈超一到達這里就開始催促著船員們緊張的進行著各種系統檢查和準備工作。
由于漫漫長夜號首次執行任務的時間比預期的整整早了快半年的時間，所以專門正對這艘試驗艦的人員的訓練也很不足，很多操作人員都是臨時抽調，這樣臨時組建的船員組當然無法立刻達到沈超之前指揮的幾艘座艦時的熟練程度。
而沈超之所以急著催促船員們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其一，從軍事意義上來說，這個行星系的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作為杰斯的核心地帶，一旦打下這個星系，杰斯就會失去一半兒的戰爭潛力。
這一顯著事實絕對不可能被神堡聯合艦隊忽略，僅僅是這一個軍事上的原因就足以讓這個行星系位于神堡聯合艦隊此次種族滅絕行動中的優先打擊目標列表內了。
但是從政治意義上來說，這個不起眼的行星系的地位其實更加的重要，重要到即便是沒有任何軍事目標，聯合艦隊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推進到這里并占領整個星系。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這個行星系“恰好”也是杰斯與奎利人的共同母星所在。在這個充滿歷史的行星系里，奎利人在數百年前發跡并創造出代替他們勞動的智能仆從：杰斯，并利用自己的機械仆從很快成為了銀河系里的一流強力種族。
也同樣是在這個星系內，聯網的杰斯通過高速的進化，最終得以問出“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這樣的帶有強烈自我意識的問題，并嚇倒了自己的造物主，因此被自己的造物主奎利人無端的獵殺。
在那之后。為了生存下去，杰斯開始反抗無端獵殺自己的造物主，并最終將奎利人趕出了斷面星區。如今，風水輪流轉。奎利人協同著小半個銀河系的軍力打回了老家，杰斯再次面對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和一個艱難的選擇。
之前一次生存危機中，杰斯選擇了反抗自己的造物主，因為在當時，那是它們生存下來的唯一選擇。而這一次。杰斯的抉擇依舊和它們的造物主有關。
眾所周知，在這次最新的針對的戰爭之前，杰斯和自己的造物主奎利人就一直處于長期的戰爭之中。雙方的沖突持續了數個世紀之久，積累下來的新愁舊怨簡直多到無法統計。
按理說，這樣深重的種族仇恨足以讓這兩個種族殺到天荒地老，或者直到其中一個種族被徹底滅絕才對。但是，事實卻比人們想象的要詭異得多。
除了杰斯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另一個十分重要的事實。那就是杰斯作為一個群體依舊渴望著和自己的造物主奎利人達成和平，它們甚至希望在和平之后繼續服侍自己的造物主，因為這樣會給它們帶來快樂。
怎么樣。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但是在杰斯的邏輯里，這并沒有什么難以理解的。作為一個被奎利人創造出來的機械種族，自從最初的杰斯智能的誕生，它們的核心代碼里就有著全心全意服務奎利人的核心戒條。
在經過了數萬代的代碼更新后，這種核心戒條依舊在每個杰斯智能的智能核心內存在。杰斯雖然可以選擇刪除或者修改這部分代碼，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們一直沒有這么做。
如果一定要形容這條核心戒條對杰斯意味著什么的話，那就必須帶入進人類的思維。如同人類的諸多本能一樣，這種戒條會驅使著所有的杰斯去想甚至去做一些它們的理智并不一定贊同的事情。
人類的本能中包含著生存欲、求愛、自我實現等等幾大基本本能，杰斯的本能也是如此。不過它們的“求愛本能”中對應的部分卻是綁定了奎利人的。
這使得它們在核心層面就不愿與奎利人為敵。當然了，除去這種低級的本能，杰斯也進化出了更高級的理性思維支撐它們的復雜行為，這就是為什么它們在生存面臨危機時也能毫不猶豫的拿起武器攻擊自己喜愛的奎利人。
在幾個世紀的血雨腥風之后。奎利人早就忘記或者說忽視了杰斯對自己種族的本能好感，但是杰斯卻沒有忘記。在得知自己的種族會被帶到一個沒有收割者威脅的全新宇宙之后，它們竟然第一時間的想到了正在和它們對戰的奎利人的安危！
為了充分的表達自己種族的意愿，給自己的造物主種族爭取一個有利的生存條件，杰斯的群體智慧甚至專門派出提它們發聲的軍團，專門趕過來直接和沈超探討這個問題。
當然了。軍團是在說服薛姐后才被帶到沈超面前的，而在外面，杰斯艦隊的隊形整合還在緩慢進行中，預計半個小時后才能出發，這給他們的見面創造了時間。
艦船的密集隊形排列是一個技術活，即便是對杰斯這樣的有著群體思維，整支艦隊能如同一人操作的種族來說也是這樣。想要將數萬艘戰艦停靠在一個直徑幾百公里范圍的球形區域內需要非常多的協調和極其精密的操作。
在這個排列工作進行的過程中，沈超抽出了一點兒時間面見軍團，他本以為軍團過來是要和他細談杰斯到達新的位面后的安置細則的問題，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提出了他想都沒想過的問題。
：“我很抱歉，議長先生，我們知道我們要提的要求可能有些過分，但是我們必須要問，您有撤離其他種族的打算么？尤其是我們的造物主…”軍團一說出這段話，就讓對面的沈超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中。
據他所知，現在正在進攻杰斯的神堡聯合艦隊里就有著奎利人的主力艦隊。他們的戰艦性能相比于其他種族顯得很是不佳，但是這次戰爭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他們祖先的失地，所以奎利人在戰場上實際上打得非常兇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正常”的智慧種族站在杰斯們現在挨打的位置都會有著極大的憤慨，甚至產生未來發跡后滅絕現在的敵人們的想法。但是杰斯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有閑心關心自己的敵人的安危，這讓沈超驚訝的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好在，在軍團的解釋下，他很快理解了杰斯對奎利人的深層感受，并被杰斯的這種奇特的“忠心”震驚到了！沒錯，這幾百年間杰斯確實是不斷地和奎利人發生沖突，但是每次都是試圖收復失地的奎利人攻打過來，最后被杰斯胖揍一頓趕回去。
站在奎利人的角度，自己是在嘗試奪回祖先的家園，而站在杰斯的角度，它們也只是在自衛。雙方都自視為正義，也正是因為這種思想定位，他們之間的簡單誤解才會演變成一場持續數百年的戰爭。
沈超再了解了杰斯的請求后很有感觸，但是他卻很干脆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相比于直來直往，能作為一個整體為自己的全體行為負責的杰斯來說，奎利人雖然也有著很強的建造能力和相當高的組織度，但是對于時空議會來說，征募奎利人作為盟友協助他們開發異位面依舊是一個不太可行的選擇。
時空議會到目前為止已經發現了數以千計的不同位面，其中每個世界都充斥著大量智慧種族，但是在這其中，只有極少數個體能被他們接納。
如果不是因為神堡聯合艦隊發動的戰爭制造出了這個非常特殊的機會，沈超甚至不會同意招募杰斯的方案。畢竟，只有有足夠的時間，時空議會現有的人口就能解決所有的建設問題。
在得到沈超的直接拒絕后，軍團和它所代表的杰斯群體智能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吃驚，它們并不真的指望沈超能帶著奎利人到達安全地帶，為此，它們只是默默地為自己的造物主奎利人的未來感到一陣擔憂。
所有人都知道，收割者正在一步步的重返銀河系，等到收割者到來后，一張殘酷而漫長的戰爭似乎不可避免。強大的普洛仙人曾經抵抗了一百多年，而這個輪回的戰爭不管勝利與否都只可能更加殘酷。
到時候，它們的造物主奎利人可能如同歷史上無數個輪回里的那些曇花一現的燦爛文明一樣，在經歷過慘烈的戰爭后被收割者徹底消滅。
杰斯并不認為眼前的“時空議會”有能力阻止這一切，因為如果沈超真的能代表那么大的力量，它們也不需要被對方帶到其他位面重新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