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幕的瞬間,林時生仿佛聽到了自己體內五臟六腑都在爆炸的聲音,全身氣血洶涌,瞬間匯聚到了雙手,他狂叫著撲向那個人面獸心的惡徒,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
“我殺了你!”他瘋狂怒吼,雙掌蘊雷霆而來,腥風血雨撲面。
林嘉若驚叫一聲,撲過去攔腰抱住了他,急忙喊道:“爹爹!不是!他不是大哥哥!他不是大哥哥!”
雙掌已經揮出,這邊林致之只側身一躲,倒是不疾不徐,態度悠然。
林時生呆呆地轉過頭,呆呆地看著她,呆呆地問道:“你說什么?”
“他不是大伯父的親生子,是抱養來的,沒、沒有亂倫…”林嘉若撿著重點說,說到最后,忍不住紅了紅臉,有些難以啟齒。
想著他剛才可怕的憤怒模樣,又看看他現在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再一看某人的輕松姿態,林嘉若不禁怒從中來,狠狠地踹了一腳又一腳:“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不知道我爹最近不能大悲大怒嗎?你還使壞!你還氣他!你要是把他氣壞了,我這輩子都不要理你了!”
東苑守衛那么森嚴,怎么可能有人突然闖入而沒預警?分明就是他故意的!
女孩兒氣得眼淚汪汪的樣子,林致之看了不禁心生懊悔,他也沒想到林時生會反應這么劇烈,便一腳都不敢躲開,全教她踹在了身上,口中好聲好氣地道著歉:“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林嘉若還是覺得不解氣,卻顧不上和他糾纏了。
她爬進林時生懷里,擔憂地摸著他的臉,急聲問道:“爹爹,爹爹,你沒事吧?我們回宮好不好?回宮了我和你細說!”
林時生呆滯的表情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驚人的陰鷙。
他無聲地抱起林嘉若,森冷地看了林致之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出了魯王府,他用自己的大氅將懷里的女孩兒一包,直接帶上了馬,提韁回眸,冷冷道:“圍魯王府,一只螞蟻都不許爬出來!”
林嘉若直接被帶回了鳳章殿。
雖然一路上被林時生用厚厚的大氅包著,也難免吹了幾下冷風,一進到溫暖的屋子,林嘉若頓時連打了兩個噴嚏。
林時生質問的話咽了回去,冷聲吩咐道:“給公主煮碗姜湯去!”
林嘉若用力地將他拉著在身邊坐下,撫了撫他的胸口,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爹爹,你別生氣,你要是氣病了…要是氣病了…”說著說著,便真的要哭了。
林時生做了個深呼吸,緩了緩胸口悶氣,硬梆梆地安慰道:“別哭了!給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林嘉若抹了抹眼淚,將蕭梁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蕭梁?”林時生冷笑連連,“你們可瞞得我好苦!”
林嘉若心虛地低著頭,不敢回話。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林時生問道。
林嘉若忙道:“就是爹爹稱帝那年,我去冀州找他的時候,他告訴我了!”
“那年你十二歲!”林時生一想,確實是那年開始,阿若就跟那個禽獸親密得不像普通兄妹了,可恨他還一直以為是因為救命之恩。
“十二歲你就跟他——你就幫著他來騙爹爹了?!”林時生氣得抓狂,恨不得立刻讓人抓了那個畜生過來狠揍一頓。
林嘉若淚汪汪地拉著他的袖子:“他說他不要那個身份了,他就做我的大哥哥…爹爹,你知道阿若盼大哥哥平安回來盼得有多苦…”
林時生心頭一軟,從她袖籠里抽出帕子為她擦著眼淚,語氣緩了不少:“那怎么后來…那個姓蕭的什么時候開始勾引你的?”
林嘉若不禁猶豫了,勾引的話好像是十二歲就有了,坦白了說是十三歲,可是爹爹好像比較能接受十四歲以上,要說哪個好呢?
“老實說!”林時生怒道。
“是、是十三歲的時候!”林嘉若嚇得脫口而出,“就是我寫信回來說要和燕氏聯姻之后,大哥哥拿著信找了過來,說、說…”她紅了臉低下頭,訥訥不敢言語。
“說什么?”林時生咬著牙問道。
林嘉若頭埋得更低了,聲音輕如蚊吶:“說他心儀我,想娶我…”
“我呸!”林時生暴怒而起,“他想娶你!他憑什么想娶你!”
真是嗶了狗了,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竟然這么明目張膽地在他眼皮底下勾引阿若!
什么搞不定的姑娘!什么兄妹情深!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他居然還那么多次把阿若托給他照顧!
越想越怒不可遏,林時生箭步沖到門口,咆哮聲幾乎響徹了宮廷:“給朕傳令所有宮門,即刻起,嚴禁晉陵郡王入宮!”
林嘉若瑟縮在榻上,小聲嘟囔道:“人已經被你圍在王府里了啊,本來就不能入宮了…”
魯王府被圍的消息剛傳開時,都只當皇帝陛下要對太子黨動手了,可一轉頭,皇帝陛下便親手牽著秦國公主出現在了次日早朝上。
所為天威難測,原本朝臣們還慶幸大周這位開國皇帝的情緒挺穩定的,現在看來——姑且再看看吧?
早朝散后,紫宸殿內,皇帝陛下正專心致志地批著奏折。
林嘉若心不在焉地磨著墨,一眼一眼地往他臉上看去,欲言又止。
可向來五感靈敏的皇帝陛下卻突然不靈敏了,愣是沒有接收到她的暗示。
林嘉若只好開口:“爹爹——”
話還沒出口,眼前就被堆了一堆奏折。
“磨好墨了,把這些奏折都看了!”林時生冷冷道。
林嘉若搬開上面一摞,露出自己一張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爹爹,你就跟阿若說說話吧!”
林時生頭也不抬地說:“今天午膳想吃什么?”
“爹爹!”林嘉若看軟的不行,便強硬地搶走了他手上的筆。
這么一搶,奏折上平白被劃了一道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