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九席
“唔！不得不說，僅僅是這米飯中，蘊含的湯汁的醇香，就已經令人著迷了！”
“不過果然睿山還是沒解決湯汁滲漏的問題，選擇了比較清淡的土雞湯，而且是濾過油的，但是…”
“但是米飯上偏偏還油性不小，卻并不令人覺得膩…我知道了！是在煮飯的土雞內腔中，涂抹了雞皮中炒制出的雞油！”
“的確，這樣一來，就能夠令薩摩土雞的風味，與米飯完美的結合了！”
“還有作為這道料理的‘主角’的白切雞，僅僅是空口吃起來，也令人回味無窮，雞肉燉煮的恰到好處，軟糯的口感細膩中又帶著狂野…醇厚的余味在吞咽后，依舊不斷的踴躍而出！”
“上面的醬汁，也是特調過的…這是用了薩摩土雞的部分內臟嗎？”
“還有三種搭配的醬汁…智利辣椒油、姜汁還有泰國醬油，每種淋到原有的醬汁上，都可以形成不同的風味，但是又都與薩摩土雞的肉質優點相契合。”
“通過料理，將極品土雞的價值，推上了一個更高的臺階嗎？不愧是…煉金術師。”
“看來睿山的廚藝，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退化’啊。”
“何止是沒有退化，顯然他成為十杰之后的這一年，也沒有閑著！”
“等等！這是…”
“這種香味…”
“是薩摩土雞，但是不是眼前的‘泰式蒸雞飯’，而是…”
就在其他九位十杰在你一言、我一語的點評睿山的“泰式蒸雞飯”的優點時，忽然一陣濃郁中又透著清香的氣味，令他們從對“泰式蒸雞飯”的沉迷中擺脫了出來。
這時他們才發現，眼前的“泰式蒸雞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吃完了一半…總帥更是差點連褲子都脫了！
久我和繪里奈的臉色有些難看，女木島冬輔和一色慧，倒是依舊還是原來的表情，前者看起來呆呆的，后者臉上帶著微笑…
之前他們明明有所“防備”的！
因為知道睿山肯定是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了薙切薊的廚心“惡魔”，所以幾人原本準備，只是小心的品嘗一下睿山的料理的味道，盡量不要被“惡魔”影響，但是顯然在料理入口之后，他們就忘了這回事兒…
相比之前總帥倒是無喜無悲，廚心如果可以單純的用個人意志來抹去其作用，那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總帥繼續無喜無悲的系好褲帶，將衣服也穿上了…
廚心，是料理人將自己的意志，呈現于餐盤之中的方式，不是那么簡單的東西！
不過劉昴星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在評委們吃到一半的時候，劉昴星將十只還滾燙的“泥球”敲開了！
伴隨著十股噴散出來的熱氣，一股濃郁而清新的香氣，在擂臺上彌散開來，吸引到了評委們的注意…
在幾名評委的內心中，可以看到一頭骨骼都露在外面的猙獰惡魔，正在小心翼翼的蠱惑著他們，而在此之前他們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用“超視覺”窺測到了這一點的劉昴星，不由得暗道：“果然與遠月度假村‘季末考核’時的那些量產品不一樣！睿山的‘惡魔’，并不像那些量產品，只懂得征服食客，而是會在潛移默化中蠱惑嗎？有些像是…潛伏在繪里奈身上的‘惡魔’！”
薙切薊的廚心效果，在繪里奈身上潛伏了這么多年，都沒有人發現、平時看起來也并沒有起作用，但是在薙切薊出現之后，繪里奈馬上就被深種的恐懼所控制了…
不過就在這時，劉昴星評委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之后，又迅速將十只叫花雞剝了出來，并且快刀切好，整只雞被分切成方便取用的各部分，碼放在盤子中，呈遞到了十名評委的面前。
“接下來品嘗我的料理吧！我叫它‘叫花雞中的戰斗雞’！”劉昴星微笑道。
“叫花雞中的戰斗雞？”顯然不止一位評委或者學員，認為這名字槽點滿滿。
“嗯，僅僅是聞起來就已經…咦？怎么繪里奈那盤和我們的不太一樣？咳咳…好吧，沒事。”久我說到一半的話，在劉昴星的逼視下又咽了回去。
因為座位是按照十杰席位的順序，第九席不在，自然就是第八席的久我挨著在最右邊的繪里奈。
聽到久我照紀的話，其他人也不由得看了過來，只見繪里奈盤中的雞肉，不同于其他人的分類擺放，而是被擺成了一個心形，其他裝飾用的蔬果，也是作為“心”的點綴…
繪里奈羞惱的向其他人反瞪過來，大家這才表情各異的收回了目光…
至于總帥…總帥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已經開始要品嘗料理了！
十名評委開始品嘗起了面前的“叫花雞”，就在清香與濃香并存的雞肉入口后，睿山…不，應該說是薙切薊的“惡魔”廚心，終于無法再隱藏，似乎要用更強硬的手段，折服食客的內心！
“惡魔”是罕見的普遍適用的廚心，絕大部分料理都可以作為載體，來呈遞這種意志…都會令食客在心里感官上，認為具有“惡魔”的料理是味道最佳、最能征服自己的內心的。
美味與否畢竟是主觀的判斷，雖然不會因為評委們，只品嘗這一次，就永遠都認為這道料理“最美味”，但是在一定時間內的確會有這種效果…
而“食戟”是定時的，睿山呈遞料理的時候，大部分月亮已經從棚頂的天窗隱沒，算定了劉昴星不可能間隔太久。
可以說又是一種，很適合進行“食戟”的廚心！
為什么要說“又”呢？自然是因為劉昴星現在復制的“修羅”也同樣適合‘食戟’！
而且薙切薊的“惡魔”還有一部分“潛移默化”的、令食客逐漸更加接受他的料理的作用，而城一郎的“修羅”則是所有加點都在料理對決上，比“惡魔”更加簡單粗暴、戰意熊熊。
也同樣具有普遍適用的特點，與大部分料理都能夠契合，所以劉昴星才為眼前的料理，起了“叫花雞中的戰斗雞”的名字…
在劉昴星的“超視覺”下，可以看到在“惡魔”被逼現身的同時，“修羅”也出現在了它身旁，并且直接暴躁的打了起來，最終“同歸于盡”。
劉昴星明白，這是兩種廚心的效果相抵消了！
不由得暗自嘀咕：“看到薙切薊精心在睿山身上種下的‘惡魔’，比我全力復制出的‘修羅’稍微強一些？因為修羅最擅長正常對抗，所以才直接抵消了‘惡魔’的作用…”
這樣一來劉昴星雖然驚訝薙切薊的廚心“寄生”時的實力，但同時也松了口氣，既然廚心的效果抵消了，那在純粹的菜品味道上，劉昴星還是有信心的！
而睿山也同樣有信心，對劉昴星將“亂七八糟”的香料、食材全部用來烹飪薩摩土雞，甚至還用了豬里脊肉的行為，認定成是對方最大的敗筆…
“雖然‘泥殼’奇怪了些，不過居然構筑出了類似于泥土的芬芳，以及泥土所不具有混合型清香…”
“唔，果然，這是白芷的根基、不是姜塊，不過同樣是略帶辛辣的中藥…”
“還有那些‘石頭’，其實是安息香、蘇合香之類的樹脂中藥…擁有滋補作用的同時，也是具有獨特清香的香料…難怪那么容易就敲碎了。”
“花香、清香和藥香，如果直接作用于薩摩土雞身上，要么會被土雞內的香料完全掩蓋，要么會混淆雞肉本身的味道，但是現在經過清新的荷葉的‘過濾’，這種清香卻恰到好處的附著在了雞肉之中…”
“還有里面的香料餡…在這點上，還是遵循了最原始的叫花雞做法，香料只放入整雞的內腔，而不會涂抹在外面。”
聽到一色慧說起香料內餡，睿山馬上說道：“等等！這是他的敗筆吧？將豬里脊也加入到了調味的醬料內餡中，反而會將土雞特有的風味破壞，根本不可能與我完美適應的調配相提并論吧？”
“嗯，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是…”小林龍膽說著，又將一塊雞腿肉放入口中，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偷吃到了魚的小貓。
“理論上？什么意思！”睿山的表情漸漸改變起來，展現出了他強大的“顏藝”天賦。
但是很遺憾，劉昴星這次根本就沒有給對方留出一份…
畢竟在劉昴星看來，睿山根本就不是料理人，甚至他自己也不承認自己是料理人，而且借助其他人的廚心作弊，這種手段也令劉昴星討厭！
什么？劉昴星也“借助”了城一郎的廚心？如果有人這樣的質疑的話，劉昴星一定會告訴他：這是我憑自己本事借到的！憑什么算作弊？
的確在其他知道內情的料理人心里，也不覺得劉昴星的做法有什么問題，在他們看來劉昴星應該就是擁有一種可以復制其他廚心的特殊廚心…
而睿山的廚心，才是真正的“來路不正”！
“意思就是說，實際上配料中豬里脊的味道，并沒有破壞薩摩土雞的風味…另一種隱藏的味道讓兩者融匯的十分巧妙。”一色慧微笑著說道。
“另一種隱藏的味道？是什么？”睿山驚疑道。
劉昴星倒是并沒有私藏，而且相信不少人已經嘗出來了…
“是番茄汁，番茄汁微微的酸味，調和了原本并不相容的豬里脊與薩摩土雞的風味，因為量非常少，而且不是直接加入，所以不注意的話，可能嘗不出來…另外番茄中的谷氨酸，也會與土雞的肌甙酸、菌類的鳥甙酸相互反應，令美味出現相乘似的增長。”劉昴星說道。
“番茄汁？什么時候…是、是分離機？”睿山的表情越發變色。
“沒錯，我帶了分離好的番茄液，混合到了和藥泥的水中，因為色素已經被分離了，所以睿山學長可能沒有看出來吧？”
睿山一直以來，認為是劉昴星的敗筆的一步，現在居然成了對方的優勢，這令這位“煉金術師”，無法再保持淡定！
“的確，外面的藥泥也好、里面的香料餡也好，一種清香、一種濃郁，將兩種…不，是兩個系列的香型，完全與薩摩土雞的特殊風味相融匯了…但是這兩者，還都不是最重要的吧？”小林龍膽忽然說道。
睿山希冀的看了小林龍膽一眼，以為這位一向行為脫線的學姐，終于想起來自己哪伙的，知道幫自己打擊一下劉昴星的料理了…
“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是這雞肉的火候才對！這種肉質細膩程度、肉汁的飽滿程度，絕對不是無腦的蒸烤可以達到的！甚至兩種香型，之所以可以與薩摩土雞完美的結合，也是因為對火候的階段性把握，將外面的清香‘趕’了進去，同時令內部的濃香釋放出來…”
“的確，明明是同樣品質的薩摩土雞，但是劉昴星的土雞，卻仿佛更嫩了幾分！仿佛要流出汁水來！”
小林龍膽說著一副著迷的樣子，仿佛快要呻吟出來的表情，同時又猛地直接用手抓起一塊分割好的帶骨雞肉，放入口中后，靈巧的吐出了幾根雞骨，最后將沾到的手指逐個吮吸…
“咳咳！”繪里奈猛地咳嗽了幾聲，大家還以為她要說什么，但是之后卻沒再出聲，而劉昴星則是訕訕地看著她。
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劉昴星之前一直盯著小林龍膽的原因！
繪里奈則是心中暗道：看什么看？這個混蛋！對了，上次幫他“消毒”的時候，他的手指好像還動了？難道他就是有這種…那個詞怎么說來著？什么癖？
“好了，那么開始最終審核吧。”仙左衛門說道。
只見十名評審，都進入到了思考狀態…繪里奈第一個按下了投劉昴星一票的按鈕。
“嗯？”劉昴星不由得發出了輕咦聲。
似乎與自己之前預料到的碾壓式結果不太一樣？
“看來‘惡魔’廚心的作用還有些殘留…真是夠無賴的廚心！”劉昴星嘀咕了一句。
其實對于曾經親身經歷過二十年前，遠月學院的“黃金時期”的料理人來說，城一郎那種野蠻的修羅廚心，才是真正的無賴！
從效果上，“修羅”的作用是對對方的料理進行干擾，通常這種廚心，都要先上菜才有用，否則對方的料理都已經打動過了食客的心，再干擾還有什么用？
但是作為已知的對抗性最強、最暴力的廚心，“修羅”即便后手呈遞料理，也可以起到從食客的內心印象層面上，否定對方料理的作用…
當初與兒子幸平創真食戟時，城一郎的廚心，直接令劉昴星暫時忘記了創真的調味飯的味道，下午時候才又想起來。
如果睿山沒有廚心抵御的話，估計評委對他的“泰式蒸雞飯”也會印象模糊起來。
不過現在評委對“泰式蒸雞飯”的印象不但沒有褪去，反而因為“惡魔”的殘余效果，而產生了一定的偏愛。
廚心是料理人們的最終追求，甚至對于那些真正頂尖的料理大師來說，想要呈遞給食客的，正是自己的意志，而菜品則是承載的手段，料理的真正含義就在廚心之中…
與這種方式相映襯的，還有劉昴星之前聽其他人說起的一些傳說，當時令他有三觀崩潰的感覺，比如丸井曾經興致勃勃的問過自己，在故鄉的時候，有沒有看過關于魏征的資料…
“魏征？是…唐朝時候的那位名相嗎？你還對這些感興趣？”劉昴星疑惑的問道，還以為丸井只對古代的料理典籍有興趣呢。
“是啊！在傳說中，他不就是用料理，多次令皇帝感覺到了他的意志，而勸諫成功的嗎？”
見到劉昴星無語的樣子，丸井又接著說道：“果然有些不太現實嗎？的確，傳說就是傳說…那個時候的料理技術普遍低于現在，許多料理方式都還沒有出現，應該更難擁有廚心吧？”
喂喂喂！這不是重點吧？你應該從其他角度，來質疑這種傳說吧！
還比如涼子也和自己說過，傳說中荊軻向秦始皇獻上燕國地圖的同時，還獻上了燕國王族釀制的、象征著臣服的美酒，結果被敏銳的秦始皇發現其中蘊藏的一絲殺意，導致了刺殺的失敗…
嗯，當時又是丸井駁斥了涼子，理由是兩千多年前怎么可能有可以蘊含廚心的美酒呢？料理界普遍認為，在近幾百年來，釀酒技術不斷提升之后，酒才有了蘊含廚心的可能！
對于如此“科學”的解釋，涼子表示了接受，而劉昴星卻覺得崩潰…
就在劉昴星回想這些關于廚心的傳說時，評委們已經在深思熟慮后，完成了最終的投票！
“結果出現了！八比二！其中總帥的票權為2，也就是說最終比分為九比二！劉昴星同學大比分獲得勝利！將成為新的十杰！讓我們為新的第九席，獻上掌聲！”川島麗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向賣萌風格的川島麗，這時居然也有些激動的樣子…
繼“神之舌”繪里奈之后，一年生中又出現了一位十杰！
而且不是學院的任命，而是罕見的通過正面食戟的手段獲得席位！
而睿山枝津也則是在極度的不敢置信之下、跌坐在地…
雖然他們將自己當做過料理人，但是他卻失敗比較敏感，尤其這次失敗，還是在薙切薊用了“場外手段”幫助的情況下，依舊輸了…
而且不僅輸掉了十杰席位，還意味著他和薙切薊策劃已久的“奪帥”計劃失敗了。
睿山不由得僵硬的向薙切薊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發現那位置已經空了。
“別看了，在我呈遞料理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劉昴星說道。
“你這家伙…”
睿山在咬牙切齒的同時，也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兩票，雖然分數不高，但是既然不是零票，也就意外著兩者之間還不算本質的差距。
這時兩人也看到了評委們的投票，睿山的兩票分別來自齋藤綜明和久我照紀。
劉昴星倒是覺得很正常，睿山的料理技藝不如自己，但是有“惡魔”效果在，會有人感覺他的“泰式蒸雞飯”更美味也在情理之中。
而睿山卻將司瑛士、小林龍膽等人瞪了一遍，似乎是在抱怨，自己既然“策反”了久我照紀，你們全都把票投給我不就贏了嗎？
但是小林龍膽等人都沒搭理他，只有平時表現的很懦弱的司瑛士，有些不敢看睿山怨念的眼神…
劉昴星正想下場，卻發現根本就做不到了！
幾乎所有校內小報的記者都已經出動，在劉昴星和睿山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將他徹底圍住…
“喂喂，閃光燈不要開這么大！我的超視覺啊…”
“我說…咔…搞什么…別擠、誰在把麥克塞到我嘴里信不信我嚼碎它！”
“這位是初中部的學妹吧？你采訪不帶麥克，整個人貼過來是不是不太好？什么？你的麥克是在別在自己衣襟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