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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出走——首盟LoveMIkeG漢總

  這是瓦雷拉第一次沒能搶到手術門票。

  就在他匆匆離開醫院,冒著差點被馬車撞翻的危險趕到劇院門口的時候,賣票亭窗口前已經被人掛上了“售罄”的牌子。

  “別看了,賣空了。”賣票員笑著往嘴里灌了一口白蘭地,“昨晚上剖宮產伊格納茨沒來,今天順利做完了剖宮產的卡維就和伊格納茨來了一場同臺,還是精彩的闌尾炎。嘖嘖,只用了不到5分鐘票子就沒了。”

  “一張票多少錢?”

  “普通票?50。”

  “怎么又是50什么時候能掉回正常價格?”

  “放心,就今天的火爆程度,只要這臺闌尾炎手術能繼續成功,下一場說不定就漲到70了。”

  看著興高采烈為老板數錢的賣票員,瓦雷拉都無力吐槽:“真沒票了?”

  “沒了,等之后的吧,反正市立總醫院肯定還會做剖宮產,只是需要點時間。”賣票員關掉了窗口,從小門走了出來,“如果記者先生對手術很感興趣,完全可以找那些還沒入場的人出高價再買嘛。”

  再買?

  50克朗的普通票,再買起碼得70克朗。這還是保守估計,從這樣的火爆程度來看,恐怕翻倍都不過分。

  “你就別開玩笑了,一來一去差價還得我自己貼。”

  瓦雷拉雖然這么說,但其實現實更殘酷。

  現在沒了專欄記者的特權,編輯不會報銷手術門票,錢都得他自己掏。按他每個月200多克朗的可憐工資,怎么可能為了一場手術把小半個月的工錢都丟進去,不活啦。

  “我剛才還看到你那位小同事,他買了一張70克朗的票子,要不你找他商量商量?”

  瓦雷拉嘆了口氣:“算了。”

  “那既然這樣的話”賣票員又來了一口,笑著說道,“其實漏掉一場也沒什么,反正你昨晚上也漏了。你回報社沒看到,手術結束離場后一群人還跟在卡維醫生身后,那場面,就差一起去市立總醫院了。”

  瓦雷拉知道他在數落自己,也能想象昨晚的火爆程度,但現在為了進去只能忍:“戴蒙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兒。”

  “嗯?什么事兒?”

  這臺手術有前期的告示做預熱,并且明確寫出了售票時間和手術時間,肯定要比昨晚上臨時的剖宮產靠譜許多。

  手術定在了晚上7點,為了造勢,劇院還特意騰出了昨晚剖宮產所用的手術劇場,從下午四點售票開始就開門允許入內。

  昨晚上的零售業務讓院務明白了一點,食物是必不可少的。當然放那些小販進來遠沒有自己做中間商來的舒坦,所以今天的休息室里就多了好幾樣小吃。

  晚上6點,清空了一天的劇場內沒了血腥氣,更多的反而是各式食物的香味。

  在場觀眾紛紛聊起了昨晚的剖宮產,在吐槽了幾家報紙小家子氣的報道之后,他們的關注點也紛紛落在了今天這場闌尾炎手術上。

  手術難度自不必說,腹腔一直都是手術禁區。那塊區域的解剖結構復雜,傷口易潰爛,難縫合也難愈合。

  全奧地利闌尾炎手術的成功率一直在50上下徘徊,即使有了麻醉術降低了手術速度的要求,它的成功率也沒有提升,相反還有隱隱下降的趨勢。

  比起剖宮產的快進快出,驚險刺激,闌尾炎手術就是個爛攤子,不溫不火的,還特別耗費時間。

伊格納茨是闌尾炎切除術的時間記錄保持者,平均手術時間控制在了50分鐘左右,最快的只用  了34分鐘,可惜那位病人因為難以遏制的高熱,于術后第八天死亡。

  手術的看點很明確。

  一看昨晚技驚四座的卡維有什么精彩表現;

  二看卡維和伊格納茨還能碰撞出什么火花,能否突破手術記錄時間;

  三看伊格納茨怎么解釋昨晚的缺席,以及如何評價昨晚的剖宮產。

  6點40分,卡維、希爾斯就位。

  經過昨晚的手術,希爾斯還感覺別扭,但闌尾炎是大手術,還是伊格納茨主刀,他肯定得硬著頭皮參加。而且對外宣稱的手術名單里,自己還是一助,卡維仍是助手,至少面子上過得去。

  6點45分,安靜入夢的神父施密特在自己養子和赫曼的陪同下被推進了手術休息室。

  乙醚的效用非常強,小施密特在護士和赫曼的指導下盡其所能,終于讓自己的養父睡了過去。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施密特在聞了乙醚后就開始不停干嘔,口中還涌出了泡沫液體。但好在卡維提前就做好了麻醉應對預案,護士及時側過他的腦袋,防止了誤吸,麻醉還是成功了。1

  6點50分,主刀伊格納茨就位。

  他重新檢查了施密特疼痛周圍的區域,選擇了適當的切口位置,然后向三位助手簡述了手術的全部經過。

  7點,主持人和兩位工作人員準時進入會場。

  “女士們先生們,昨晚剖宮產的余韻還在此處飄蕩,我耳邊仍能聽到你們為卡維先生精湛技術獻上的熱烈掌聲。”

  主持人穿著越發華麗,身上是紅黑色長袍禮服,手邊是一把手術刀:“這是昨天剖宮產卡維先生所使用過的手術刀,今天這把刀的刀尖也將成功切下另一位病人體內的闌尾。讓我們有請手術刀的原主人、今天的主刀醫生——伊格納茨·馮·克恩教授。”

  伊格納茨首先入場。

  他知道今天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闌尾切除術,還需要面對潮水般的提問。所以他剛來就先發制人,直接說明了昨晚無法參加手術的理由:“昨晚我醉了。”

  觀眾席上頓時出現了些噓聲。

  “諸位不要誤會,我只是找伯爵喝酒去了。”伊格納茨早早想好了托詞,“大家都知道,我定下過規矩,酒后絕不會上手術臺,因為那是對病人不負責任。所以昨晚在知道諾拉女士需要緊急手術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將手術交給了卡維醫生。”

  場上出現了些不和諧的聲音:“您不上臺能理解,但可以到現場指導嘛。”

  “是啊,我們看得揪心。”

  “我當時醉得不輕,指導也只是添亂而已。”伊格納茨知道越說越離譜,還是快速過掉了自己這邊的“劇情”,“從結果來看,卡維醫生不負眾望,拿下了剖宮產手術,實在可喜可賀。”

  說完,主持人很機靈地接過了話:“接下去,我們就有請今天手術的第一助手,昨晚全Vienna為之瘋狂的年輕外科天才——卡維·弗里德里希·海因斯醫生......”

  觀眾掌聲雷動,而站在一旁的伊格納茨腦門上卻緩緩打出了個“?”。

  卡維的進場并不快,中間停頓了一小會兒。原因還是出場順序發生了變動。按照之前的做法,主刀之后的介紹都是走個過場,希爾斯和赫曼會被提到名字,而卡維基本就用“助手”一筆帶過了。

  但現在卡維異軍突起,如果被刻意提上一助的位子,場上就會有兩位耀眼的明星,已經足夠撐起場面。這時二、三助就淪為了可有可無的工具人,最壞的情況就是被銷掉名字。

主持人這么做無疑賺夠了噱頭,把現場氣氛炒得火熱,但也深  深傷害到了希爾斯。

  他已經做好被卡維搶走一助的心理準備,但在聽到一助名字被替換掉的瞬間,希爾斯還是無法坦然面對這個事實,毅然選擇了離開。

  他沒有去抱怨,更沒有去吵,自己技不如人罷了。他只是受不了劇院的私自安排,以及場內鬧哄哄的觀眾對自己的否定。

  伊格納茨也無法贊同主持人篡改順序,手術劇場以成敗論英雄沒錯,但僅僅一場剖宮產的成功還不能完全代表什么,希爾斯也有希爾斯的長處。而且,名單是他親自上交的,卡維的崛起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權威。

  見卡維對著自己輕輕搖頭,伊格納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之前希爾斯就想過跳走,其他醫院開出的價碼也能讓他滿意。最后還是靠著醫院病源質量、伊格納茨保證過的晉升位置才把人留了下來。經過剖宮產和現在這么一鬧,看來是留不住了。

  其實卡維也不想放人走,外科醫生培養需要時間,多個人就能多分擔點些壓力。以后外科會有越來越多的普通手術,正需要這樣的中堅力量幫忙做事。

  但主持人的話已經說出口,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現在突然被趕上了一助的位置,還第二次踢走希爾斯,卡維覺得還是要收斂一些鋒芒:“歡迎伊格納茨老師給諸位帶來一場精彩的闌尾切除術,同時也歡迎二助赫曼先生登場。”

  觀眾席上有人問道:“希爾斯呢?”

  “希爾斯老師臨時有個病人需要處理。”卡維解釋道,“有時候我們外科就是這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遇上些棘手事兒需要有人盡快去處理。”

  “希爾斯現在有手術?”

  “只是有人送來了兩個外傷病人,只有兩位老師能處理,所以就......”

  卡維帶著剛進場的赫曼去了準備室,同時看向伊格納茨,成功把話題重新引到回主刀和病人的手里:“現在有請今天的病人,圣瑪麗教堂的神父大人,揚尼克·穆薩·施密特。”

  大門開啟,兩名工作人員將早已完成麻醉的施密特推了進來。

  “施密特神父深受闌尾炎的折磨,疼痛已經持續了三天。但他依然潛心禱告,希望得到主的救贖與寬恕。當然,就我個人經驗而言,與其麻煩萬能的主,還不如找我解決這個麻煩更輕松些......”

  伊格納茨開始陳述病史,而正在端臉盆準備洗手液的卡維的目光卻看向了一邊的某位眼熟的工作人員:“瓦雷拉先生?”

  “噓......”瓦雷拉沒想到自己罩著嘴巴都會被他認出來,“小聲點。”

  “你怎么進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的票價太貴了。”

  “堂堂日報頭牌記者,手術專欄金牌撰稿人,竟然會付不起手術劇場的票錢?”卡維暗嘲了他一句,準備好消毒用品,和赫曼一起消毒洗手。

  瓦雷拉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手術區域的工作,眼里全是新鮮感:“你不覺得麻煩么?來來回回洗手到底能有什么用?”

  “當然有用,現在手術病房里沒有一例術后傷口潰爛就能證明。”卡維看著手術臺上的神父大人,笑著說道,“而且今天不洗手都不行,如果讓神父知道我們骯臟的雙手曾經進過他的肚子,還去翻了腸子,肯定會影響圣瑪麗大教堂對醫院的捐助。”

  一旁的赫曼倒是說不出什么理由,對他來說卡維的消毒模式已經漸漸成了一種習慣:“先皂液搓洗一遍,溫水沖洗一遍,然后再用酒精擦拭表皮三遍?”

“對,皂液要清洗干凈,酒精涂抹的是整個腹部。”卡維找出麥氏點,劃出消毒區域,然后做了個有內朝外慢慢涂抹的手  勢,“酒精三遍,范圍要一次比一次小。最后一次就在神父腹痛的位置,打個小圈就行......”2

  赫曼點點頭。

  這是之前剖宮產就定下的規矩,因為有伊格納茨的肯定,所以赫曼一直做得很認真,消毒手法也一次比一次規范。

  瓦雷拉看著井井有條的術前準備工作,知道自己只是個旁觀者,便不再說話。能免費看手術就已經得了大便宜,他可不想再被卡維趕出去一次。

  “......這三天以來,神父一直有明顯的右下腹壓痛和反跳痛,無法隨時間緩解,體溫很高。按照《腸道外科學》里描述的,這就是典型闌尾炎癥狀。”伊格納茨繼續說道,“闌尾切除術需要切入腹腔切掉發炎腫脹的闌尾,最后做斷處縫合。

  難點之一,闌尾的尋找有時會非常困難,也許是因為體質原因,某些人群的闌尾位置非常奇怪,尋找困難。

  難點之二,闌尾切除術術后經常出現切口潰爛,潰爛出現幾率高達90以上。這也是為什么闌尾切除術后死亡率那么高的原因。”

  伊格納茨的控場做得非常到位,用數據和手術要點輕松打發了術前消毒的無聊時光。

  “老師,消毒結束,可以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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