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師指
主戰場在T團防區更往西北方向約十來公里的地方。
這里地形稍顯平坦開闊，利于坦克和裝甲車輛實施沖鋒。
當然，在藍軍防區內也有很多丘陵起伏。尤其是在邊緣位置，有一些地方山高林密。
任然他們翻過最后一道山脊的時候，遠遠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在一片開闊地上，不計其數的坦克、步戰車、突擊車，牽引車、運輸車、保障車、指揮車等等，像螞蟻一般奔馳來去，車過處尾部揚起一片片灰塵。
又有無數的士兵，或走或站或伏，遠處在沖鋒、奔跑，有的跟隨坦克邊射擊邊沖鋒，有的則以分隊獨自穿插猛進，在近處遠離戰場的方向上，有的官兵在緊鑼密鼓地搞保障、作支援。
好一派熱鬧繁忙的景象！
天空中，不時有戰斗機、直升機、無人機飛來飛去，時不時還有拖曳而過的靶標飄浮著，被下方的高機、高炮轟來轟去。
任然就親眼見到，一個肩扛前衛1便攜式防空導彈的士兵，就在距他們不遠的山腳下，朝著天空飛過的無人機進行射擊。
那無人機飛過，釋放出許多銀灰色的金屬干擾箔條，那些箔條揚揚灑灑飄落下來，還沒落到地面就漸漸看不見了。
任然他們是翻山過來的，站得高，看得遠，視野比較開闊，實際上不管是那些紅軍，或者藍軍隊伍，相互之間還是分得是比較開的，仔細看能看出一些攻擊陣型的端倪。
任然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大場面，心中很是震憾。
這與他在電視中看到的那些場面相比，更加直觀，更加身臨其境。
不管是他，還是背著他的許三多，或者其他九連戰士，都被震憾住了，他們站在那里，默默地看了很久，誰都沒說話。
很快有支紅軍小分隊奔了過來，他們是C師警衛營的，在負責這一片地域的警戒，他們見到任然這支灰頭土臉的紅軍小分隊突然出現，打算過來問問情況。
任然據實相告，并問起他們前面追擊的那些藍軍，警衛分隊說已經被打出局了，就在半個小時以前。
他還將陣亡者集中點指給任然看，說那些藍軍就在那邊。
任然見到山腳下的某個地方，的確聚集了很多士兵，有紅軍，也有藍軍，分屬在不同陣營中，他們都將鋼盔取了下來，在稍事休息。
警衛分隊與師部聯絡上之后，將任然徑直帶到了師指揮所。
白師長在那里等著他。
無論是任然，還是他的前任，都從來沒有到過師級野戰指揮所，任然很仔細地觀察著。
這里警衛森嚴自不用說，指揮帳篷又寬大又氣派，上面全部用迷彩偽裝網進行了遮蔽，偽裝網下面還有很多保障車輛停在帳篷周邊。
指揮所內，一張長長的桌子占據了最主要的位置，桌子用一整塊迷彩布包裹，上面有各種辦公用品，也有很多軍用地圖、電話、筆記本電腦，有的座位上有人，有的則空著。
白師長就在最中間的主位上坐著，他正忙著，沒空招呼任然。
任然抬眼望去，桌子四周，帳篷內側都掛著許多噴繪出來的圖，有決心圖、態勢圖、衛星圖、交通圖、世界地圖、水文氣象圖等等。
一個巨大的沙盤堆在那里，沙盤上面，靠里一些有一塊很大的電子屏幕掛在帳篷墻面上，上面分成了四格，分別顯示著各處的戰場動態情況。
左上角的那塊屏幕上，顯示著標繪出的攻防態勢圖，上面密密麻林有許多的紅色亮點，都在進攻這一方，而防御那方則零星有一些藍色光點顯現。
在那些地圖下面，沿帳篷墻根的位置，依次擺放著二十幾臺電腦，還有幾部電臺和電話。
幾乎每一臺電腦后面，都坐著一個軍銜各異的軍官，他們正在快速敲擊著鍵盤，緊張地作業。
電臺時不時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電話鈴聲更是一個接著一個。
有參謀助理員，時不時抱著文件夾，快步走來走去，及時報告并處置著各種情況，緊張而有序。
這就是指揮著一場現代戰爭戰役行動的師級指揮所？
任然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這一幕，久久沒有作聲。
他想起了士兵突擊里面，鐵路大隊長的指揮所，一架直升機，9個人，就是全部！
任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白師長終于忙完了，他看到了任然，招手叫他過去。
任然來到他身邊，敬個軍禮！
“報告！”
上一次見到白師長，還是在他師部辦公室，當時白師長穿著常服，精神也很好。
但今天他穿的是迷彩服，臉色看上去比較憔悴，眼袋也比平時更加明顯。看得出來，白師長這段時間幾乎沒怎么休息過。
白師長看著任然，似乎想了想，才道：
“你還沒死，出乎我的預料！”
任然：“…”
“僥幸！”他道。
“哼！”白師長重重地哼了一聲，對任然的回應表示不滿，語氣嚴厲地道：
“知不知道你錯在哪兒？”
任然苦笑一下，道：“報告！知道，我不應該擅自帶人去追那些特種兵！”
“你還知道！”白師長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看看你的兵！我聽說你的人都快死光了？還剩幾個？”
“報告！加上我，還有八個人！”
“好嘛！八個人！算上你，八大金剛啊！多威風啊！看把你能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吧！”
任然低了頭，道：“對不起，首長，都是我的錯！”
“你還知道錯！”白師長臉色一沉，聲音也高了半度！
“我問你，為什么不開電臺？”
“呃…對不起首長，不小心摔壞了！”任然道，那一次他為了引誘袁朗現身，裝扮成通訊員背著電臺站在那里，結果在躲避的時候，翻滾中將電臺摔壞了，所以一直沒有與團指聯系。
“哼！還有，你知道我這邊戰事有多吃緊？為了救你們，我還專門派了一支穿插分隊長途奔襲過去，你呢？你倒好，面都沒露，直接跑了！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任然：“…”
一旁的周政委見狀趕緊勸道：“老白消消氣！消消氣！他們這一路能從特種兵手里逃出來，已經很好了！而且擅自去追他們雖然不對，但人打光了，好歹把那支特種分隊也殲滅了，還活捉了他們的隊長，這可是大大的功勞啊！”
白師長很不滿意地看了一眼周政委，心道我正在敲打他，你來拆什么臺！
不過政委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就勢借坡下驢道：“哼！看在政委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先不給你算這筆帳。任然，我聽說你受了重傷啊？”
他語氣已經柔和了很多，而且關懷之意也表露無疑。
任然道：“報告首長，冒了黃煙，暫時不能移動！”
“我是問你背上的傷！”
“不算重傷，一點小傷！”
“哼！小傷？就會逞能！”白師長不滿意道，“傷口不早點處理，會感染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就這樣整天躺在床上，錯過這次演習。這樣吧…”他游目看了看，招來一個人。
“王參謀！”
“到！”
“你帶他去野戰醫院，先把傷口處理好了，再回來見我。他冒了黃煙，也要去醫院走個程序才行。”
“是！”王參謀應下。
白師長又對任然道：“你既然來了，就暫時不要回團里去，就在我這里呆著，直到演習結束。”
“啊？”任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白師長這是在給他機會，讓他能夠近距離觀摩見識這場戰役攻防對抗演練！
這可是一個極其難得的好機會！
作為一個基層連隊的連長，能有這個機會在師指揮所呆著，那真是太實在難得了！
這會對他將來的成長，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而且這已經很好地說明了，白師長并沒有將連長這個職位，作為任然的上限！
白師長是在不遺余力地培養他！
“謝謝師長！謝謝！”任然心中感動，端端正正朝他敬個禮。
等任然跟著王參謀離開了，周政委對白師長道：
“老白啊，九連這次任務完成得不錯。他們的試點任務，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吧？”
白師長也笑了，道：“應該沒什么問題！這小子，比我想像的還要做得好！”
“那個袁朗，你打算怎么處置？”
“處置么？倒也不必了。”白師長道，“反正是演習，你也不可能問出什么來，當成客人，好酒好肉地招待著吧。還有九邊那幾個兵，要我看，就先編在警衛營吧，任務不任務的倒不重要，別給我捅什么亂子出來。你覺得怎么樣？”
周政委笑了一下道：“我當然是沒什么意見，你作主就好。不過王團長那里，你還得給人回個話，別讓人白擔心半天。”
“呵呵，你倒是提醒了。王慶瑞這次吃了大虧，肯定很不甘心，我看他呀，回去以后得好好打磨一下他的兵！”
“是！不過要說起來，這還真不能完全怪他們。一個機械化步兵團，在面對一個具有先進信息化裝備的藍軍營時，嗯，雖然是一個加強營，毫無辦法，照我看啊，這也客觀上說明了軍隊進行信息化轉型是勢在必行。”
白師長也嘆了口氣，道：“是啊！這一仗，有太多東西值得我們總結的了…政委啊，前兩天我和軍區工作組的領導們交流，他們就說起，總部年底前可能有大動作，就與這信息化轉型有關！”
“什么意思？”周政委不解。
“我聽他們說了兩件事，第一件，是總部目前正在組建專業的藍軍！他們那個才是真正的專業，不像我們這次對手臨時抽組。據說他們會一直存在下去，他們將集中全軍最優良的裝備，并且能夠模擬相關未來作戰對手的戰法，成為最好的陪練。”
“真的假的？”周政委冷嘶了口氣，他想起了當初喬部長回來與他們交流時的一些話，好像某個人就提出過組建專業藍軍這個構想！
總部現在開始落實了！
這才是真正的藍軍！而那個人…周政委望著野戰醫院所在方向，半晌沒有接話。
白師長也在看那邊，然后嗤地笑了一下，道：“這小子！有點野性！不打磨打磨不行！”
“呵…你剛才說還有一件事是什么？”周政委問道。
“還有一件，就是總部似乎正在醞釀改革的事…”白師長聲音小了下去。
“改革？”周政委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對！也是與信息化有關。聽他們說總部目前派出了幾個工作組，分別去E軍、D軍搞調研座談去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的，不信你看吧！”
正在這時，一個參謀跑過來：“報告！第一突擊群發來急報。作戰時間10時35分，藍軍對我先期奪占的1號地區實施了大面積轟炸！”
“哦？什么情況？拿來我看！”白師長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