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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西門大官人的濃情告白

  “去馬球會!”獨教授幫她做決定:“資料里說金茜也擅長打馬球,到時候你安排她和武易一起上場,相同的愛好最有利于培養感情。”

  屠豪打趣道:“哎呦喂,所長很有經驗嘛!”

  獨教授得點陽光就燦爛,正話反說,嘚瑟道:“低調,不要暴露我情圣的真實身份。”

  英毅伯爵府所辦的馬球會正巧就在明天,從時間上來看最為合適,是為金茜嫁入侯府續弦鋪路的好機會。

  不過,誰都無法確定,所鋪的這條路對金茜而言是福還是禍。

  如真的葬禮,金家二嫂前來吊唁,景栗昧著良心按照獨教授的指示行事,不僅囑咐嫂子明日要帶金茜一起來馬球會,而且還特別“暗示”,假如她重病不治,永昌侯爵夫人還要由金家的女兒來當。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始終心懷痛苦糾結,感覺自己就是封建勢力的惡毒幫兇,處心積慮地拆散自由戀愛的金茜與小情郎。

  今日沒有太多的緊急情況,兩位隊友基本處于光明正大摸魚的狀態,工作八小時,走神一整天。

  屠豪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他的文化影視公司一炮而紅,至于到底是怎么紅的,他刻意賣關子,只告訴景栗——

  “暫時保密,回歸有驚喜!”

  土豪小鮮肉平時直來直去,此刻卻突然風格大改,玩起了神秘,景栗也沒有多問,只道:“期待你的驚喜。”

  十八線錦鯉魂穿走一回,唯一的旅游休閑觀光項目,就是馬球賽。

  她本有心體驗一把真正的古代競技運動,奈何還得顧及金蓮的病嬌人設,總不能一夜之間就恢復身強力壯,這會暴露她先前故意裝病的事實。

  之前獨教授說,她被招入解怨事務所,是因為有演技和武術特長,不過在第一個解怨故事之中,武術特長毫無用武之地,發揮演技水平足矣。

  景栗化了頗顯憔悴的淡妝,選了一身素色的衣裙,把病嬌大娘子的路線走到底。

  鴻雁細瞧西門安所贈的首飾盒,輕輕撫過其上精致的畫作,不禁感嘆了一句:“唉,有緣無分!”

  景栗不解:“你這番感慨從何而來?”

  “初見西門大人的那場馬球賽上,小姐穿的正是酡色裙衫,畫中人分明就是您!”鴻雁的一雙眼睛洞察了一切,其后問道——

  “小姐您還記不記得,昔日曾繡過一方和西門大人有關的帕子。”

  景栗搖了搖頭,好奇問道:“那帕子現在還在嗎?”

  “您先前讓我燒掉,可我不舍得,就偷偷留下了,馬上給您取過來!”鴻雁說著便起身跑回自己的房間,拿來了手帕。

  帕子為藕荷色,恰如詩中所寫,青蓮衫子藕荷裳,透額裳髻淡淡妝,少女初戀心事呼之欲出。

  手帕的斜下方繡有一位打馬球的男子,身著鮮亮的青碧色袍衫,青草碧色,春水淥波,那顏色瞧著便令人心生暢然悅意,繡像男子雖只有背影,但卻有說不盡的風流倜儻之態。

  金蓮繡背影,西門畫背影,此二人有緣是真有緣,可無分也是真無分,終究是天意弄人。

  若早知是這般結果,當年還不如不相識,金蓮每每憶起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想來都會心傷哀嘆吧。

  這恐怕是金蓮的軀體最后一次前往馬球場了,景栗決定悄悄帶著手帕,說不定還能遇上西門大官人,即便不贈香帕,帶著它再多看一眼金蓮昔日心動過的人,也可以略略了卻遺憾。

  景栗因擔心失了禮數,所以特意提前叮囑鴻雁和金家二嫂,說自己因為生病而記憶模糊,讓二人在馬球會上多多提醒她各家貴眷的身份。

  古代的繁文縟節不是一般的多,觀賽前行禮就足足用了大半個鐘頭,不止有各家的貴婦和名媛,還有幾位排場特別大的郡主和縣主。

  景栗沒有社交女王的天賦,起初的十幾人還勉強記得住,后面就完全是稀里糊涂地機械化行禮寒暄,轉臉就很難回想起到底是哪家的夫人和小姐。

  不是她記性差,主要是貴婦和貴小姐的風格太過于接近,大同小異的著裝,千篇一律的矜貴,刻板迂腐的禮儀,各位人物幾乎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一模一樣,分不清實屬正常。

  這是一個不主張宣揚個性的時代,女人尤其如此,必須要磨平所有的棱角,把自己裝進禮教的刻板套路之中,如果不然,便會落得離經叛道的罪名,連累整個家族蒙羞。

  景栗不禁慶幸,自己還算有運氣,生在自由平等的現代,雖然衣食住行都得靠自己辛苦打拼,但卻能得到無拘無束的自在。

  她不由得想吟詩一首——富足誠可貴,權勢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武易姍姍來遲,景栗懶得問大豬蹄子到底在忙些什么,已安排好他和金茜同在一隊,稍后便會上場。

  她按照獨教授的提示,為了完成任務不惜埋葬良心,帶著僵化的笑容暗戳戳地拉紅線,叮囑武易要多多“照顧”金茜。

  在這一瞬間,景栗感覺自己像極了電視劇里那些甩著艷俗手帕的惡毒老鴇子,正在做著拉pi條的勾當,親手把無辜少女送入虎口。

  金家二嫂初成社交達人,精神頭不是一般的大,只在安排好的席位上坐了一小會兒,就又開始了交際social,去慶國公夫人那桌聊起了天。

  景栗實在是陪不動了,而且古代貴婦們聊的話題她也插不上嘴,索性不折騰,安安心心坐在位置上喝茶觀賽。

  今日的馬球比賽分外乏味,屬于標準的友誼賽,雙方極度謙讓,進攻和進球時都悠著勁兒,只想打平手,無意爭勝負。

  屠豪對于古代的馬球并不熟悉,現場百度規則,原本拿出了看世界杯的勁頭,連助威的各種道具已備好,結果卻看了一場所謂的“君子賽”,簡直無聊到爆炸。

  而且實話實說,武易和金茜雖然是一隊,可是整場幾乎零交流,二人怎么看怎么不配。

  景栗真希望金蓮的怨靈能夠看到這一幕,意識到之前所定的第二項副線任務純屬亂點鴛鴦譜,最好能夠及時刪改這一條。

  這時,她的腦中浮現出一個問題——“怨靈苦主可以更改已經定好的主副線任務嗎?”

  她想問卻又不能問,獨坐自言自語,很有可能會被誤以為是瘋子。

  忽而,身側一個不高不低的男聲響起,接連喚了三次“金小姐。”

  景栗足足愣了十秒才轉頭,一來她不是金蓮,二來出嫁之后她就成為了永昌候爵府夫人,“金小姐”這個稱呼已經是過去式。

  透過分離席位的紅紗薄帳,她再見西門安,豐神俊朗,風姿卓然,二人四目相對,一眼萬年。

  難怪稱呼是“金小姐”,想來西門安一直都不愿接受金蓮嫁為他人婦的現實,真可謂是癡情深深。

  好男人明明就在這里,只可惜不是金蓮的官配。

  景栗遲疑幾秒,頷首道低聲打招呼,說了一句“西門大人”之后,就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定要避免惹出流言蜚語。

  西門安也是顧及著這一點,不然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交談,看似是兩桌,實則肩并肩,他將烏家的慘狀告知金蓮——

  “烏伯希已被判流放邊疆,其父親與伯父先前為了給他脫罪,曾重金收買查案官員,圣上知曉后勃然大怒,將烏家三代的功名與官職通通裁撤,世代簪纓的烏家徹底垮臺了。”

  聽到這些,景栗哪里還顧得上扮矜持,瞪大眼睛詫異地望向西門安。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在背后助她搞垮烏家的“好心人”,就是西門大官人。

  其實當時只要多琢磨一小會兒,就能猜到是西門安,因為他的姐姐是皇帝的寵妃,傳點消息到皇上的耳中,再使些手段挑起圣怒,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只不過,景栗無法準確揣測出他的動機,于是悄聲問道:“西門大人難道…難道與烏家有過結嗎?”

  “我已經聽說了,這些年侯府老夫人一直都在欺辱你,如今她的娘家人犯下了與外族暗探有勾連的大罪,我自然要添一把火,為你好好出一出這口惡氣!”西門安所為,是一片癡心為金蓮,并且他還趁勢直白表明心跡——

  “金蓮,你根本不用再回侯府受苦,也不必擔心和離之后會一生無依,我始終都在等你,也一定會娶你為妻,這條路或許不好走,或許會遭受諸多非議,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們注定能夠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相信我,好不好?”

  屠豪無比期待沖破禮教的傳奇愛情故事,激動地表達吃瓜群眾的心聲:“我的天吶,西門大官人真是天生的情種,太感動了,我好想替金蓮答應他!”

  “你腦子里發大水了嗎,瞎說什么鬼扯的胡話!”獨教授理智猶存,恨不能一腳把屠豪踹出工作室,他重重拍著桌子提醒景栗——

  “癡情太過就是毒,這個西門大官人實在太危險了!景栗你務必把持住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要義正言辭地拒絕他,明明白白劃清界限,千萬不要有任何感情糾纏,不然如今的大好形勢就會毀于一旦,如果壞了怨靈苦主金蓮的名聲,這項任務就會徹底宣告失敗!”

  其實,獨教授的擔心是多余的,景栗早已過了癡迷帥哥情話的年紀,心里的那只小鹿早在少女時代時就撲騰亂撞到頭破血流,再也蹦噠不起來了。

  而且,獨教授拍桌子的力度實在太大,她被震的耳鼓膜都要破了,就算是有短暫的癡迷,也能及時清醒。

  此外,這場濃情表白來得實在太突然,完全突破了她的心理預期,景栗的震驚遠遠大于感動,她默默重復著獨教授所強調的重點——

  正言辭拒絕他,明明白白劃界限!

  西門大官人,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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