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船艙中,陳汐展開地圖,略一打量,心中微不可查地泛起一抹激動之色,“再有數個時辰,就能抵達紫荊山脈了…”
在玄寰域,人們只要提到紫荊山脈,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紫荊白家,以及其族人那剽悍兇殘的戰斗力。
當然,還有紫荊白家的護犢子。
陳汐默默推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這時候抵達紫荊山脈,大致就是白婉晴的回歸時期了,一想到此,他的心緒就再難以平靜。
因為只有見到白婉晴,也就意味著能得知父母的消息,以及那一場波及整個陳氏一族禍患的最根本原因!
“好了,我救活了你,并且把你的實力修復到了地仙六重境,以后,我讓你打誰你就打誰,聽到沒有?”
“殤之榮耀,不容受辱!”
船艙中,傳來阿秀和殤的對話聲,陳汐不禁皺了皺了眉,這短短數天,他就送出去七件仙器,若非阿秀一心堅持修復殤,他決不會耗費如此代價去降服一具靈魂戰偶。
要知道,七件仙器的價值都足以讓任何一名地仙老祖替自己賣命了!
然而如今,看殤的情況,竟似依舊不愿順從,這讓陳汐心中也不禁有些著惱,七件仙器難道就這樣打水漂了?
噌地一下,陳汐就站起身子,大步來到阿秀面前,道:“要不要我動手幫忙解決一下?”
看著陳汐那陰沉的臉,阿秀一呆,旋即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樂不可支:“唔,你要揍得他降服么?”
陳汐皺眉:“這有何不可?七件仙器可不能白費了。”
阿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你還沒發現,殤那句話其實是他的口頭禪?”
陳汐一怔,扭過頭,望著殤,試探道:“殤?”
“殤之榮耀,不容受辱!”熟悉的聲音從殤唇中飄出,冰冷肅殺,毫無感情。
陳汐眉毛一挑,詫異道:“他就會這一句話?”
阿秀止住了笑聲,點頭道:“嗯,他的意識已殘破不堪,唯剩下本能的修行和戰斗反應,以及…這句口頭禪。”
陳汐這才徹底明白,若有所思道:“這么說,他已經歸順了?”
“那是當然,天上地下,再也沒人能把他從你身邊奪走了!”
阿秀鏗鏘有力答道,旋即略有遺憾地撇了撇嘴,道:“可惜,也不知是誰將他的記憶都抹除了,失去記憶,不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嗎?這也太可憐了。”
就在此時,整艘寶船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原本疾馳的速度像陷入一灘泥沼中一樣,變得艱難起來。
陳汐眼眸一凝,霍然扭頭。
后方蒼穹中,兩道身影驀地撕裂虛空,踏步而出,渾身都繚繞著恐怖滔天的氣息。那是一個滿臉猙獰傷疤的魁梧中年,和一個赤發如野草般蓬亂的紅衣女子。
域外異族,將相級強者。
陳汐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的身份和實力,氣息比之他之前在大燕國瀘水城之外對戰的那七個將相級強者還要強大一分!
他們怎么會追上來?
陳汐有些不解。
“殤,出擊!”阿秀突然開口。
這一次,殤沒有重復那一句口頭禪,巴掌高的身軀倏然變大,身姿挺直孤峭,黑甲黑盔黑槍,渾身彌散出一股純粹無比的殺機。
似乎,只要是戰斗,殤就會一瞬間進入狀態!
下一刻,殤化作一抹漆黑閃電,倏然掠出船艙,漆黑的槍夭矯如驚虹,裹挾著一股凌厲洞穿之力,碾碎虛空,破空而至。
滿臉猙獰刀疤的魁梧中年面色驟變,失聲道:“殤魂之偶!?”
“果然是他們掠奪了遺地寶物!鬼駒!快使用秘法,召喚回殤魂之偶,我來殺了這些土著!”
那紅衣女子尖叫道,說話時,她雙手中多出兩柄環刀,長足有半丈,鋒利如滿月,邊緣成細密如交錯犬齒般的鋸齒狀,刀身表面泛著鮮亮的血色光澤。
猶若兩輪巨大的血色圓月當空呼嘯,狠狠劈斬向陳汐所在的寶船,刀氣洶涌,泛著妖異的赤血光澤,將天地都映紅。
“雷輪——殛!”
然而還不等她攻勢落下,倏然一抹紫色繚繞的雷芒槍影破空而下,猶若暴怒的雷神劈下的滅世一槍,轟的一聲破開紅衣女子的攻擊,槍鋒一絞,直接崩開血色環刀,在紅衣女子左肩上捅出一個血色窟窿。
紅衣女子尖叫一聲,反手一刀斬在槍桿上,同時身影暴退,這才避開劍勢中所蘊含的恐怖力量,否則光憑這一槍,都足以震碎其內臟!
“該死!鬼駒你還不動手嗎!”紅衣女子大叫。
“夠了!鬼翎,我已施展秘法,但卻失效了,這只能證明殤魂之偶已經完全被對方所控制了,除非殺死對方,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那被叫做鬼駒的魁梧中年周身洶涌著濃烈如沸騰的黑色霧靄,映襯得他那滿臉猙獰的傷疤愈發可怖。
這時候,殤的槍影霍霍,若萬千華光綻放,狂風驟雨一般,將紅衣女子鬼翎全身籠罩,簡單、直接、肅殺、帶著一股無物不破的洞穿力。
紅衣女子相形見絀,處境狼狽不堪。
“我來幫你!”
鬼駒厲聲暴喝一聲,縱身而來,加入戰局。
他手中握著一柄重錘,繚繞著一層層粗大冰冷漆黑的鎖鏈,每一錘揮下,都像一座十萬大山鎮壓般,砸得天崩地裂,兇厲到了極致。
且其重錘上的鎖鏈,則交織為囚籠般的形態,一根根插入虛空之中,將四面八方都囚禁,儼然一副甕中捉鱉的架勢。
殤對此卻像毫無知覺,一桿漆黑長槍指天打地,精準狠辣、簡單凌厲,透著一股直指人心的洞穿之力。
三者激戰在一起,這方圓十萬里之地頓時成了一片戰場,山岳齏粉、湖泊枯竭,天地都陷入一片大混亂中之中。
幸好,此地是一片荒野山林,其內生靈不多,若是換做其他地方,光是這一場激戰的余波,都足以毀滅一座城池!
陳汐端立船尾,遙遙注視著整場戰斗,發現殤雖然面對兩尊將相級強者,可依舊勇悍之極,不落下風,甚至隱隱有壓制對方的架勢。
“這是殤的最強力量嗎?”陳汐問道。
“以前的他究竟有多強大,我也不清楚,不過目前來說是他力量最強的時候了,最終用戶的是他的潛力無法估量,只要如此一直修煉下去,力量只會越來越強。”
阿秀在一旁笑吟吟說道,目光中一片明亮,似乎對殤的表現頗為滿意。
“他若一直修煉下去,是不是要耗費更多的仙器?”陳汐皺眉道。
“呃,這個…”阿秀神色一滯。
見此,陳汐頓時就明白了,心中不由一嘆,殤的戰力的確不俗,但是讓自己去哪里找那么多的仙器供他吞食修煉?
一想到這,他就有些頭疼。
盞茶功夫后。
戰斗結束,殤渾身黑甲殘破,而鬼駒和鬼翎兩位將相級強者,則被他當場抹殺,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由于殤整個人籠罩在黑甲黑盔之中,陳汐并不能察覺殤的傷勢究竟如何,況且殤和修士也不同,乃是靈魂戰偶,也更讓人難以判別。
不過即便如此,殤的勝利,依舊受到了寶船中所有人的敬佩。
像蒙維、莫婭、九幽部落的那些少年們,望向殤的目光中無不流露出一種屬于對強者的尊重。
當然,他們并不知道殤的來歷,也并不知道對方僅僅只是一具靈魂戰偶。
陳汐也沒告訴他們,畢竟殤的存在簡直就是一個禁忌,為三界所不容,一旦被發現,只怕自己也要遭受波及了。
不過按阿秀的說法,殤和其他的靈魂戰偶完全不同,只怕不殺死他,誰都發現不了其身軀內部上的秘密。
但即便如此,在陳汐看來,還是越少人知道此事越好。
這時候,殤已經拎著兩把血色環刀和一柄重錘返回了寶船中,默默盤膝坐地,拿起一柄血色環刀就咔嚓咔嚓咀嚼起來。
仿似對四周一切都漠不關心一般。
吃掉兩柄血色環刀和一柄重錘之后,殤身軀表面那破損的黑色戰甲,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如初,并且那層層細密猶若魚鱗般的甲片上的顏色變得愈發漆黑、內斂,線條流暢,透著一股奇異而令人心悸的美感。
這一刻,陳汐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絲感覺,經此一戰,殤的實力似乎又變強了一分!
果然不愧是以殺戮聞名的靈魂戰偶!
對此,陳汐也禁不住暗自贊嘆不已,并且他注意到,只要不作戰,身軀不受傷,殤對仙器幾乎沒什么需求,這也讓陳汐暗松了一口氣。
“哼!很有趣的小土著,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居然能夠學會了掌控我族殤魂之偶的法門!”
就在此時,轟隆一聲,一道沉凝如鐵,炸響如雷的聲音響徹八荒,一剎那間,原本晴朗的天地,頓時陷入了漆黑之中,仿若永夜降臨般。
阿秀眼眸中驀地閃過一道神光,神色罕見地變得凝重起來,這也是陳汐第一次見到阿秀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