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添堵

　　沒有任何意外，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奧地利自然要給比利時和北德意志提供安全保護。

　　1888年8月1日，弗朗茨發布了《告歐洲人民書》，明確表示：奧地利將致力于維護歐洲大陸的平衡與穩定，堅決和破壞歐洲秩序的邪惡勢力作斗爭。

　　至于兩國政府敢不敢信，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份公告還是有積極意義的，獲得了輿論上的廣泛支持。

　　得到了奧地利的承諾，比德兩國在談判桌上也有了一絲底氣。

　　真的只有一絲，因為戰爭爆發損失最慘重的還是他們兩個當事國，法奧兩國最終誰勝誰負沒人知道，反正夾在中間的他們都是輸家。

　　兩國政府能夠理性，不等于民眾也會理性。得到了奧地利的肯定回復后，兩國民間爆發了聲勢浩大的反法運動。

　　布魯塞爾，游行示威的民眾已經堵塞了街道，即便是在深宮之中，利奧波德二世也能夠清晰的聽到民眾的抗議聲。

　　毫無疑問，全部都是要求政府對法強硬的。民族主義已經崛起，法國人提出的條件深深刺激到了大家的自尊。

　　奧古斯特首相：“陛下，現在我們不能再退讓了。法國人亡我之心不死，這只是一個開始。

　　一味的退讓不僅不能解決問題，還會讓法國人認為我們軟弱可欺，更加得寸進尺。”

　　顯然，奧地利的明確立場和歐洲主流輿論的支持，還是影響到了比利時政府。

　　一貫老成持重的奧古斯特首相，也被法國人的無理要求給氣著了，轉而支持強硬。

　　利奧波德二世點了點頭，強硬他也想的，可是心里沒底啊！

　　比利時和奧地利有密約不假，可戰爭爆發距離奧地利援兵抵達需要時間，前期還是要由他們自己先頂著，戰場在比利時本土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萬一奧地利人慫了，或者是晚到幾天，比利時就不復存在了。對擋住法國人入侵，利奧波德二世沒有任何信心。

　　軍事上擋不住，政治上、經濟上又不能退。

　　看看外面聚集的民眾就知道，真要是答應了法國人的無理要求，國內就先要爆炸了。

　　經濟上更不用說，損失那么大一筆收益，比利時政府就等著破產吧！

　　利奧波德二世問道：“外交部和德國人溝通的怎么樣了，他們是否同意和我們共進退？”

　　外交大臣朱爾搖了搖頭，譏諷道：“德國人正忙著和英國人溝通，寄希望于倫敦政府干涉法國人的行動。”

　　利奧波德二世非常詫異的問：“他們沒有長腦子么？

　　要干涉人家早就表明立場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指望英國人干涉，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由不得利奧波德二世吃驚，用膝蓋想也知道英法剛剛結盟，不管怎么樣，在這個時間點，英國政府都不會為了他們和最重要的盟友翻臉。

　　就連最有可能干涉的奧地利，現在也只是表明了立場，并沒有直接介入這場談判。

　　在利奧波德二世看來，與其和英國人繼續糾纏，還不如趁機促成比德奧三國結盟，共同遏制法國人的擴張。

　　外交大臣朱爾解釋道：“可能是英國人給了漢諾威什么承諾，喬治一世一直都排斥和奧地利靠攏。

　　不過德意志地區的其它邦國，倒是在和奧地利進行溝通，巴登大公近期還會訪問維也納，或許和這次事件也有關系。”

　　別看北德意志聯邦是一盤散沙，可是在維護國家利益的問題上，大家的目標還是一致的。

　　英國人退出國際煤出口聯盟，繼續對法維持高煤價不現實，可是和法國人簽訂喪權辱國的低價煤條約更加不可能。

　　某種意義上來說，北德意志聯邦的做法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作為中央的漢諾威抱英國人的大腿，國內的小邦國尋求奧地利的支持。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談判失敗，法國人也不可能冒然對他們動手。

　　只是這么一來，就苦了比利時。北德意志聯邦和英奧之間的關系，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比的。

　　這年頭可不缺乏為國家民族揮灑熱血的男兒，法國人一旦入侵北德，無論奧地利政府愿不愿意參戰，國內的民族主義者都會把奧地利推上戰場。

　　就算是中央政府不想打，邊界上的守軍也會自己搞起來，誰敢阻攔就是和民意過不去。

　　不列顛雖然不一定會因此和法國人翻臉，可維多利亞女王的臉色一定會很精彩。

　　就算明面上不翻臉，暗地里搞點兒針對法國人的小動作，還是會發生的。

　　比利時可沒這待遇，英比關系雖然不錯，可也僅僅只是不錯，兩國并非負有軍事義務的盟友。

　　因為體量的關系，比利時對不列顛的重要性并不大。當然法國人吞并比利時，英國人也不想看到。

　　不過只是揍一頓，還不在英國人的干涉范圍之內。

　　奧地利更不用說，從脫離神圣羅馬帝國獨立那一刻開始，比利時就不算是自己人了。

　　兩國雖然簽訂了密約，但不等于就不會被出賣了。法國人要吞并比利時，奧地利肯定會履行義務。

　　要是只揍他們一頓，奧地利會不會為此和法國人開戰，誰也沒有把握。

　　事實上，利奧波德二世現在最擔心的，也不是被法國人吞并。

　　在歐洲大陸吞并一個國家是非常拉仇恨的，在沒有獲得大國默許前，法國人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現在的軍事威脅，就是揍你丫的一頓，然后換個政府上去。對統治者來說，這和亡國差不多。

　　猶豫了許久之后，利奧波德二世緩緩說道：“先安撫外面的民眾吧，告訴他們政府絕對不會接受法國人的無理要求。

　　外交部繼續和法國人談判，煤出口價格可以下降，但是不能低過國際平均出口價太多。”

　　法國人的威脅再大，利奧波德二世還是擁有一個君主的擔當，首先選擇了安撫國內民眾。

　　兩大同盟出現過后，歐洲大陸上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利奧波德二世也不是沒有覺察到。

　　可惜比利時只是一個小國，沒有成為弄潮兒的資本，即便是矛盾重重的北德意志聯邦，局面都要比他們好很多。

　　巴黎，看著弗朗茨發布的《告歐洲人民書》，拿破侖四世臉色鐵青。

　　本來就是一次試探，沒有想到才剛剛開始，奧地利就跳出來搗亂了。

　　有大國支持和沒有大國支持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毫無疑問，這個時候想要讓比德兩國接受條件是不可能的了。

　　“哼！”

　　冷喝一聲，拿破侖四世扔掉了看到一半的《告歐洲人民書》，咒罵道：“該死的哈布斯堡王朝，真是陰魂不散，什么地方都有你們！”

　　法蘭西和哈布斯堡王朝為了歐陸霸權死磕了幾百年，波拿巴王朝和哈布斯堡王朝之間的恩怨也貫穿了反法戰爭。

　　最近幾十年，雖然有所緩和，但兩國之間的矛盾并沒有減少，反而在不斷增加中。

　　只不過為了不便宜其他國家，兩國政府下意識掩蓋了明面上的矛盾沖突，暗地里雙方已經不知道過招多少次了。

　　特倫斯·布爾金首相安慰道：“陛下，沒有必要為這點兒小事生氣。

　　雖然沒有讓比德兩國接受我們的條件，可是各國的底線，還是被我們試探了出來。

　　即便是看上去最強硬的奧地利，同樣也只是叫囂的厲害，真要是想替比德兩國出頭，他們就直接參與談判了。

　　現在這樣子，看似在支持比德兩國，實際上也僅限于精神上支持。

　　并沒有采取實質性行動，真要讓他們為了兩國和我們開戰，奧地利政府多半還是會慫。”

　　某種意義上來說，拿破侖四世確實沒有必要生氣，現在的結果比事先預料之中要好得多。

　　要是沒有弗朗茨這份惡心人的《告歐洲人民書》，那就可以說得上是完美了。

　　拿破侖四世冷笑道：“那又怎么樣，歐洲各國的底線確實很低，可是我們要做的事，還是挑戰了他們的底線。

　　英俄奧三國都不想讓我們補上最后的短板，就連我們的好盟友，不也警告我們了么？”

　　在外界看來，大國之中只有奧地利公開表態支持比德兩國，譴責法國政府的行動。

　　可是在暗地里，英俄兩國同樣向法國政府表示了不滿。

　　或許這種暗地里的警告力度不是很大，可對法國政府來說，仍然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特倫斯·布爾金首相：“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好的開始。

　　歐洲各國雖然依舊排斥我們，但現在他們已經不在團結，都有各自的小算盤。

　　在圍堵我們的問題上，英俄奧三個大國已經發生了分歧。如果不是受地理位置所限，恐怕奧地利也不會表現的那么積極。

　　比德兩國政府的心氣，已經被我們打下去了。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我們只要略微進行讓步，兩國政府就該接受了。

　　煤炭成本下跌，對國內的工業、經濟，肯定會有一定的促進作用。距離新的繁榮，已經不遠了。”